爸媽也沒意見,等到了半夜的時候,小黃把車開到了醫院,我領着爸媽就出了醫院,小黃正在車子等着,我問道:“沒人跟着吧?”
小黃見我神神秘秘的,說道:“應該沒人。”
我們上了車,翔哥說了地址,給小黃指路,然後讓他先在城郊繞一會,小黃很依言照做,大約在城邊逛了幾十分鐘,我們才動身去了鄉下。
到了鄉下,車子停在路邊,我們跟着山路走到了翔哥家裡,這大半夜的,翔哥似乎有些不敢敲門,猶豫了一會,才終於鼓起勇氣敲開了門。
翔媽開了門,一見是翔哥,整個人都愣住了,“阿翔?”
她似乎是覺得自己在做夢,不可置信的看着翔哥,翔哥叫了一聲:“媽。”
“阿姨好。”我和小黃和他打招呼。
我爸爸媽媽也跟她打招呼,翔媽看了看翔哥,又看了看我們,然後讓我們進了屋裡。
這時翔爸聞聲也從裡屋出來了,見到陳翔回家了,也是一愣,然後喊道:“翔子,你回來啦?”
我看見他的眼角閃着淚光,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似乎在輕輕抽動。
“爸,我回來了。”翔哥說道。
翔爸就走了過來,寒暄了一陣,翔哥介紹了我爸媽和他爸媽認識,然後說明了要在這裡住一段時間,翔爸翔媽很和善,什麼都沒說就答應了。
翔哥家的空屋子不是很多,晚上我被安排和我爸睡在一起,小黃和翔哥睡在一起,我媽和翔媽湊合一晚上,翔哥他爸一個人坐在竈臺前吧嗒吧嗒抽草煙,他沒地睡,似乎也睡不着。
本來我是想着連夜趕回去的,可是翔哥卻要留下來住一夜,我想他一定是有什麼事情要做,所以也不能推辭。
自我長大之後,就從沒有和我爸在一起睡過,我爸坐在牀邊抽菸,兩人都有些尷尬,父子之間說沒感情那是假的,但是父親這一角色似乎自古以來都是不擅長表達感情的,所以我爸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
而如果非要說什麼,那也是必須我先開口的,畢竟我是小輩,他是我老子。
“爸,對不起啊。”我不知道我還能說什麼,現實讓我覺得無力,唯一可以說的就只剩下這句話了。
我爸說道:“陳杰啊,你什麼時候才能獨當一面,不讓大人操心啊?”
我忽然就覺得委屈,是啊,活了這麼多年,我還是一無是處,老喊着要獨立要獨立,結果呢?
我在心裡暗下決心,與其苟延殘喘,不如縱情燃燒,既然生活每天都不能帶給我驚喜,那我只好自己去改變他。
我誰我爸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出人頭地,給你爭光。”
我爸又抽了一口煙,“不是爲我爭光,我只是希望你能過的好一點,你明白嗎?”
我點點頭,“我明白。”
※※※
天亮之後,吃過飯,我們就和幾位父母告了別,翔哥一直心事重重,我們走到村長家外面的路邊時,翔哥衝那棟小樓望了一眼,小黃不明白箇中曲折,也就不知道翔哥在想什麼,但是我知道啊,所以我說道:“要不要收拾一下他們?”
翔哥握緊了拳頭,卻又搖了搖頭。
“還不到時候。”
小黃問道:“什麼還不到時候?”
我們也都不說,我知道翔哥是希望有朝一日,不必動手就能威懾住村長一家,可是那得等到什麼時候?
回到縣城,我腦子裡醞釀了一個對付王彪的計劃,可是還沒說出口,就被一個消息給震驚了。
一個兄弟打電話告訴我:酒吧被燒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們三人都是瞪大了眼睛,我沒說話,面色沉穩,我知道這一定是王彪是乾的,我讓小黃停下車,然後走了出去,對他們兩人說道:“你們先回賭場,我一會就回來。”
翔哥小黃趕緊追了出來,問我要幹嘛去,我說放心吧,我不會去幹傻事的,他們纔開車回了賭場。
我在街上站了一會,抽了支菸,我想只能去求馮千了,眼下王彪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我不得不這麼做。
一支菸抽完,不再多想,打車就去了馮千的別墅,找到了馮千,我們坐在會客室,他端起茶杯細飲,也不問找他幹嘛,把我幹晾着,過了好一會,我終於忍不住了,說道:“千哥,那個王彪三天兩頭找我的麻煩,希望你能幫幫我。”
馮千還是不說話,也不看我,又過了一會,我說道:“千哥……”
他背對着我伸出手示意我安靜,我立馬閉嘴,等他說話,卻不料他還是沉默。
這時表妹從樓下走了上來,給我倒了一杯茶,然後站在了馮千身邊。
“千哥,你幫幫我吧。”我終於像一隻狗一樣乞求了。
馮千轉過身來,看着我,說道:“我不是把賭場都給你了麼?”
“就是……”我一句話剛說兩個字立馬就閉嘴了,我本來是準備說就是因爲這個賭場王彪才往死裡整我,可是剛開口我就不敢說了,這話要是說了,不就表示馮千給賭場是禍害我了嗎?
我要是把這話挑明瞭,估計馮千現在就得揍我。
“就是什麼?”馮千問我。
我努力笑道:“就是那個王彪,他似乎想要搶這個賭場。”
馮千一杯茶就倒在了我的臉上,罵道:“他想搶就能搶?老子讓你到那裡去不是白吃白喝,是叫你去賺錢,連一個賭場都受不住,你還算個男人嗎?”
茶水有些燙,但是我沒有擦臉,今天這個屈辱,馮千,你記着,遲早我和你算。
表妹趕緊替我求情,對馮千說:“千哥,你就幫幫表哥吧!”
“表你媽了個逼,男人的事情你插什麼嘴?”馮千一巴掌就打在了表妹臉上,表妹捂着臉就下樓去了,她沒有哭,我知道表妹是不會哭的。
我站起身來,對千哥說:“千哥,不好意思,打擾了。”
說完我就往外走,卻聽見馮千說道:“王彪你先對付着,你放心,關鍵時刻我會出手的。”
哼!
我在心裡冷笑一聲,不需要了,再也不需要了。馮千我告訴你,既然誰都不容我好過,那從今天起,我就再也不會做一個好人。
我回到了賭場,沒有把被馮千羞辱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只是對翔哥說道:“晚上陪我到河邊去一趟吧。”
翔哥自然答應了,大海和小黃問需不需要一起去,我說我只是去散散心,沒必要這麼多人一起。
這時王彪又給我打電話來了。
他在電話裡說道:“小子,這個禮物怎麼樣?”
我破口大罵:“你他媽到底想怎麼樣?”
王彪在電話那邊冷笑,“聽說你抓了我手下幾個弟兄,你先放了再說。這樣也許我會讓你死的輕鬆一點!”
我啪的一聲就掛掉了電話,氣的呼呼的,翔哥對我說道:“要不,我先去會會他?”
我想翔哥可不能去冒險,他要是出了什麼大事,那可就徹底完了。而我,已經有了一個全盤的計劃,這計劃也許慘無人道,但我別無他法。
黃昏的時候,我把所有人召集在一起開了一個會,然後讓他們都各回各家去了,一開始誰都不願意,說要生死在一起,我知道大家在一起這兩天都有感情了,這裡的每一個人也都是不懼危險的丈夫,所以誰都欣賞誰,沒人嫌棄誰。
我說道:“這是我們的一個行動,你們的任務就是保護好自己,從哪來就回哪去,大家聚集在這一個地方,倒給了對手機會。大家等着,不需多久,我們便可以風風光光的在太陽底下喝酒賺錢了!”
翔哥不明白我要做什麼,但他足夠信任我,也幫着我說了幾句,大家才終於散去。
晚上的時候,賭場就剩下了我們四個人和豆磊等人了,我思來想去,不知道該怎麼處理豆磊,殺了吧我不敢,放不吧,我不甘,最後我們四人商議了一會,決定還是揍一頓之後放了。
豆磊被趕跑之後,我帶着他們走出了賭場,叫小黃把賭場鎖上,翔哥問我:“小杰,你到底準備幹什麼?”
我笑了一下,夜色淒涼,在無邊的黑暗中,我似乎看到了我血淋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