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她們不約而同的想到——頭髮。衣裳可以穿的一樣,可是髮髻卻沒定要扎的一樣。
女孩子們忙解了頭髮,拿了自己的梳子想着法子的換髮型。不過是雙丫鬟、雙鬟之類,再講究的一些便是雙掛髻或雙平髻。女孩子的漂亮在這個時候有了很大的變化。於陽覺得每個人的漂亮都不一樣,比如說翠香是種溫婉的美麗,她梳了雙掛髻顯得臉有些圓,越發的顯出平和近人;紅綃則是乖巧的美,再也沒有雙鬟適合她了,小巧的雙鬟承得她一副十足乖寶寶模樣。
於陽跟妞兒瞧着旁人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也耐不女兒愛美的心思,也打扮起來。她們都準備梳雙掛髻。雙掛髻是將發從頭頂平分爲兩股,結成鬟髻,垂掛於兩側。鬆鬆耷耷地別有一番味道。
“陽妮子,把你的頭繩拿出來,我給你綁上。”妞兒伸了手問於陽要紅頭繩。
於陽搖搖頭,那是桑壽給自己的,她不想現在就拿出來,她打算等出去見他的那日再紮上的。
妞兒推了推她:“快拿出來吧!總是要扎的,不等這個時候,還什麼時候?”她略一遲疑,伏下身上,貼到於陽耳邊,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你是準備……”
於陽面上不禁楞了楞,桑壽當時交待了好久,這個千萬不能分給妞兒,可是……想了想她還是拿了出來,找來了剪子。
“你要做什麼?”
“分你一截啊。”
“那就不用了,你還是自己留着吧。省的你心疼。”妞兒道。
於陽攏了頭髮,偏到一側:“咱們看她們梳好了。”
妞兒無法只得坐了下來。女孩子顯得很高興。前額地垂髮都梳了又梳,講究的還拿了梳子令劉海兒顯得彎彎的、蓬鬆鬆的。
於陽笑着道:“紅綃長的真好看。”
妞兒點點頭:“是。翠香也很好看。臉圓圓的,有福氣。”
於陽聽妞兒流露出淡淡地豔羨。知道妞兒羨慕人家。只是丫頭長得太漂亮了,在這府裡不是件好事。想了想。於陽笑道:“你這話就跟村裡的三姑太婆一樣。老氣橫秋地。”於陽爲了安撫妞兒,學做村裡老態龍鍾地三姑太婆地模樣,癟嘴沉聲道。“妞兒。你這臉圓圓的。是有福氣的。來,過來,叫太婆瞧瞧。”
妞兒見於陽學做無牙的老婆婆地模樣頓時笑了起來。上去就擰她地嘴:“我叫你說。我定要拔光你地牙。讓你跟她做伴去。”
於陽忙討饒:“不行,不行,我還要留着吃肉呢!”
妞兒也笑了,這個時候她們聽見身邊一陣輕輕地笑聲,望過去卻是獨自坐在角落的婉兒,她正掩着嘴笑呢。
於陽跟妞兒有些不好意思,忙坐直了身子,攏好了頭髮,衝她微微一笑。
於陽挪了下身子,朝婉兒靠近了些:“你不梳髮麼?我跟妞兒幫你梳?”方纔婉兒居然不去試裙子,這讓於陽感到有些意外。是知道自己穿了不好看,還是……
婉兒搖搖頭:“多謝你了,我這樣就很好。”
妞兒也挪了過去:“你真怪。大家都喜歡,就你一動也不動。梳的漂漂亮亮的不好麼?哪個女孩子不愛漂亮?”
婉兒擡眼瞧了那些個女孩含笑道:“我喜歡瞧漂亮的,看着心裡高興。我自己打扮的好看了,自己又瞧不見,那有什麼意思。”
妞兒微微一怔,這話說的,怎麼還有人不喜歡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而是喜歡看別人好看?她真是有些搞明白,天底下還有這樣的人?
於陽順着婉兒的目光瞧了過去。女孩子們爲了打扮漂亮,你擠我,我擠你,高高興興的樣子,就算她沒有去打扮,但是大家的喜悅卻傳染到她這來了,她覺得自己也跟前高興起來。至少現在她們是快樂的,至少以後會記得這個時候的快樂。
她再次望向了婉兒,這個不愛言語的女孩有些讓人難以理解。
梳來梳去,女孩子們又發現要有花纔好。有些從家裡帶來一兩朵絹花又覺得自己這的不好看,那些從家沒帶來的眼巴巴地巴望着能借上戴一戴。
一個女孩子終於大了膽,湊了過去:“姐姐,你若嫌花不好,不如借我戴戴?”
那個女孩眼睛一白:“誰說我嫌不好了?你哪隻眼睛看到了?”
女孩被她莫名其妙的衝了一頓,氣的怔怔的,瞅着冷笑道:“是啊!我可拿什麼比你,生的日子好,家裡也好,只等着叫太太瞧了,到姨奶奶跟前享福了。”
那個女孩也不是什麼省油的,把那絹花慢慢的拆了,口裡笑說着:“所以我不心疼,壞了這個自然有好的來。等我帶了時姨奶奶跟前得了好的,再給你。”
女孩見她寧願毀了也不借給自己,氣道:“誰稀罕你那花,不就是個花麼?我不過說着玩罷了,你就求我,我也不要。”說着氣鼓鼓的轉了身子。
那個女孩道:“不稀罕還問我要,笑話!”
忽而女孩拍了手道:“外面不是有花麼?摘了戴也是一樣的。”一席話說了,女孩子們紛紛的跑了出去,把院子裡的花一摘而光。
忙完這個已經到了晚間,女孩子們都睡下了,只是人人都很激動,躺在炕上想象着太太會是什麼樣子,時姨娘又是什麼樣子,又拉着翠香,問她可知道時姨娘的人品如何,是不是位好伺候的主子,一直鬧到了三更,最後翠香實在堅持不住了,道:“快睡吧!都三更了,明日還要早起。紅綃都睡了,別吵着她了。”
女孩子們沒辦法,只得不再說話,閉上眼睡了。
到了第二日一早,女孩子都爬不起來了,一個個睡得死死的,還是翠香叫了好幾次,她們纔不情不願地哼唧着:“翠香姐姐,再讓我們睡一會兒吧!我昨晚三更才睡下,現在正困着呢,眼睛都睜不開。”又說,“再睡會兒,就讓我再眯一會兒就好了。”
翠香苦笑不得:“昨兒讓你們睡,你們偏不睡,現在又不想起來。等尹大娘來了,又該罰你們了。”
這一次連尹大娘的名號也不管用了,女孩子們繼續躺着。倩兒到坐了起來,理着鬢髮,笑着道:“這時候別說尹大娘,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她們都知道今兒要見太太,就是有天大的錯,尹大娘也不會罰的。”
翠香不笑:“尹大娘若是不叫她們去呢?”
“你不是說了麼?小世子還等着我們這些屬羊的去保駕呢!尹大娘敢麼?”倩兒嘻笑着道,忽而她轉了眼珠,食指擱在嘴邊,“我有個法子一試就好,你看着。”
但見她大聲道:“翠香姐姐,快給我梳頭,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話音才落,女孩子們紛紛翻身起牀,衣裳都來不及穿便開始搶鏡子。
看着她們忙亂的樣子,於陽跟妞兒忍不住哈哈大笑,只見倩兒指着女孩們道:“看,我這法子再靈不過的了。”
翠香笑着點着她的腦袋,自己準備穿衣裳,又招呼紅綃動作也快些。
翠香往身邊一摸,抖了衣裳就要穿,一見衣裳不由大驚失色:“啊!這……這……”
於陽聽着翠香失聲大叫,不轉了頭看着那邊,翠香手裡的衣裳除了上半截的,下襬處竟成了一縷一縷的破布條,而裙子則完全成了破布條。
這……
怎麼會這樣?
她昨晚想的事,沒想到竟然成真的?怎麼怎麼會是這樣?
翠香抖着手不可置信地搖着頭:“這……這……怎麼會這樣?是誰,是誰!”
女孩子們看着翠香手中的破布,拼命的搖頭擺手,滿口否認着:“不是我,不是我。”
於陽不禁覺得有些奇怪,如果是針對好看的話,應該是紅綃的那件水紅撒虞美人花衣裳纔是,怎麼會是翠香?
妞兒碰了碰於陽,低聲道:“怎麼會這樣?”
於陽搖搖頭,實在是太奇怪了。她環視着屋裡的女孩子,顯然都被翠香手裡的布條嚇住了,每個人嘴都長得大大的。
到底是誰?
翠香悽然笑,開了櫃子找出自己的包袱,打算穿府裡發的那一套衣裳,可等她解開包袱後,發現府裡發的那一套衣裳也一樣成了破布,這……這……
翠香再也受不了了,抱着已經變成一堆破布的衣裳哭了起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我要穿什麼去啊!”
是啊,臨要去見太太的時候,所有的衣裳全變成了破布。難道說毀了翠香衣裳的人就是爲了讓翠香沒有衣服穿,不能去見太太麼?
不是,沒有衣裳尹大娘還會給衣裳的,可爲什麼要破壞衣裳呢?於陽有些想不明白。
紅綃忽而怯生生的安慰着翠香:“翠香姐姐,你別哭了,你別哭了,哭腫了眼睛,到太太那就不好看了。”
可是翠香還在哭。她哭的很傷心,她平日裡一向與人爲善,並沒有像周月香那樣,怎麼還會有人把她東西弄壞。怎麼會這樣?爲什麼要這樣對待她。
紅綃想了想,把那件水紅撒虞美人花衣裙拿了過來:“翠香姐姐,你就穿這個去吧!”
翠香抹了眼淚:“不不不。不用,你自己穿好了。”
“我有府裡發的,這個你穿好了。”
紅綃說着便抖開衣裳,塞給翠香。
可是於陽看見了,那件漂亮的水紅撒虞美人話衣裙也跟翠香的衣裳一樣,成了破布條。
“這……這……”紅綃一見衣裳也成了破布條,頓時嚇得哭了起來。
鳳兒也愣住了:“怎麼會這樣?”
怎麼兩個人的衣裳都……都變成了破布條。
這,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