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瀲灩聽說楚曄來了，帶着嫣紅迎了出去，卻見楚曄已經走了進來，忙福身施禮道：“臣妾接駕來遲，還請陛下恕罪。”
楚曄一把拉起瀲灩，道：“朕說過寢宮之內不必如此多禮，且是朕不讓他們通傳的。外面冷，屋子裡熱，你這樣出去，仔細着涼。”
瀲灩伸手替楚曄解下斗篷，將斗篷遞給來喜。
楚曄就勢倒在一旁的軟榻上，神態慵懶，看着瀲灩笑道：“這兩日做了些什麼？”
嫣紅早倒了一杯濃茶，用小托盤端給瀲灩。瀲灩接過茶碗，奉給楚曄，口中說道：“臣妾昨日去壽康宮陪太后娘娘鬥了一日的牌，今天在宮內各處走了走。”
楚曄喝了一口濃茶，就將茶碗遞給嫣紅，嫣紅忙收了。楚曄這才問道：“昨天可贏了錢？”
瀲灩笑道：“臣妾平日裡也不玩那個，勉強會打就是了。”
楚曄伸手拉瀲灩在自己身邊坐下，將下巴倚在瀲灩的肩上，低聲說道：“按祖制朕前日必須得留在皇后那兒，昨天朕就想過來，但崔貴嬪位次在你之上，可如果朕在人前偏寵你，只怕皇后和貴嬪都不肯干休。”
楚曄的心思全放在瀲灩身上，瀲灩的一舉一動自是逃不過他的眼睛。今天來時自己見她神情有些疏離，以爲她是因自己這兩天沒來所以才如此，解釋的話不知不覺就說出了口。
瀲灩只覺得楚曄呼出的熱氣拂在自己的耳畔，頰邊，早已紅了臉，橫了楚曄一眼，道：“陛下說這些做什麼，難道陛下以爲臣妾是那般妒婦不成？”
楚曄見瀲灩含羞帶嗔，眸中水光瀲灩，心頭一撞，伸手去拉瀲灩的手。
瀲灩不防頭，被楚曄一拉，身子一偏。楚曄本是半躺在軟榻上，瀲灩一下子栽入楚曄懷中，早已滿面飛紅。
楚曄軟玉溫香在懷，伸手去攬瀲灩的纖腰。
瀲灩忙掙扎着坐起身，心兀自跳個不停，起身欲走。
楚曄一把拉住瀲灩的手，笑道：“你別走，朕有事和你說。”
瀲灩見楚曄這般說，也不好就走，只是端肅了臉色，問道：“陛下有何吩咐？”
楚曄拉着瀲灩的手，道：“你似方纔那般坐着就好，你鬢髮亂了，朕替你攏攏頭髮。”
瀲灩見楚曄眸中含着笑意，心知他是沒話找話，可又不好拂了他的意思，只得在軟榻旁坐了，沉聲道：“陛下別再鬧了，這些太監、宮女瞧着臣妾不莊重，今後臣妾還怎麼在他們面前立威？”
楚曄聽了瀲灩的話，只是一笑置之，伸手從軟榻前的長几上拿起一本書，隨手翻了翻，卻是一本唐詩，笑道：“朕聽他們說，有用詩詞占卜的。今晚朕和你也用這本唐詩占卜，看看朕和你是如何結局。”
瀲灩聞言，不由笑道：“陛下，這些無稽之談豈可輕信。”
楚曄也不答話，閉上雙眼，默默唸了幾句。
瀲灩見他態度鄭重，也不好再說話。
楚曄睜開雙眼，順手翻了一頁，看了一眼，就要合上。
瀲灩忙問道：“陛下，是哪首詩？”
楚曄合上書，站起身笑道：“你說得是，那不過是無稽之談，偶一玩笑罷了。如今時候也不早了，吩咐他們傳膳罷。”
瀲灩見楚曄的笑容有些勉強，知道楚曄翻到的那首詩必是不好，也就不再問了，吩咐錢華去傳膳。
楚曄看着瀲灩的側臉，不知爲何，心中有些惶惶。
瀲灩一扭頭，就見楚曄看着自己出神，只得找話來說：“陛下送臣妾的那隻小鹿如今長高了一些。”
楚曄只是看着瀲灩出神，如今乍聽瀲灩說話，不由輕輕“啊”了一聲。
恰在這時，錢華在水晶簾外稟道：“陛下，婕妤，晚膳已經擺好了。”
楚曄聞言，攜着瀲灩的手去外間屋子吃飯。
吃飯的時候，楚曄總覺得心頭似乎壓了些什麼，吃了幾口，就放下碗，對瀲灩說道：“朕有些累了，進去躺一會兒，你吃飯吧，不必跟着進去服侍。”楚曄說完，就站起身，邁步進了裡間屋子。
瀲灩忙站起身來，來喜已經跟着楚曄進了裡間屋子。
瀲灩心知楚曄是因爲適才的翻到的唐詩不吉，心中不悅，卻又不好相勸，復又坐下，端着碗，只是撥着碗中的飯粒。
嫣紅站在一旁，見楚曄適才神色間帶着一絲凝重，如今又見瀲灩這般，心知定是出了什麼事，因此也沉吟不語。
一時，屋內靜得出奇，與外面的熱鬧截然相反。
楚曄進了裡間屋子，歪在軟榻上，拿起那本唐詩，翻到適才翻到的那頁，正是李商隱那首“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瀲灩吃了飯，一進屋就見楚曄歪在牀榻上，看着那本唐詩出神。瀲灩心中有些好奇，躡手躡腳走到楚曄身旁。
楚曄聽到了瀲灩的腳步聲，一擡頭，就見瀲灩已經站在自己身旁，忙合了書，問道：“吃完了？”
瀲灩笑着在楚曄身邊坐下，道：“陛下吃了飯，別歪着，想停了食。”
楚曄勉強笑道：“你說得是，朕和你在院中走走。”
瀲灩道：“陛下，如今天色已晚，外面風大，想吹了風，不如就在這屋內走走。”
楚曄拉着瀲灩的手，起身在屋內走了一會兒，就吩咐來喜服侍自己更衣。
一時，楚曄和瀲灩換了衣裳，上牀歇下。嫣紅帶着幾個小宮女收拾好了屋內的一切，就悄悄的退了下去。
楚曄握着瀲灩的手，靜靜的躺在牀上，心思有些紛亂：自己自幼生長在皇宮，看慣了人性的醜惡，早已不相信那些亂神怪力。可不知因爲什麼，自己剛纔看到那首詩，心裡竟覺得出奇的不安。
瀲灩細微的呼吸聲傳來，楚曄知道瀲灩已經睡着了，不由半撐起身子，認真的看着瀲灩。
在這一刻，楚曄突然有些害怕，害怕自己會失去瀲灩，他已經不敢去想如果失去瀲灩自己會如何。
瀲灩微微動了動身子，楚曄一驚，忙輕輕躺下。
……
夜已半，瀲灩睜開雙眼，靜靜的看着帳頂出神，剛纔雖然楚曄合上了書，可自己還是看到了那首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