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守山閣

半年時間一閃而過。

這日,烈日如炎,灼熱的陽光從天空之上傾斜而下,令得整片大地,似乎都處於蒸籠之中,楊柳微微低垂,收斂着枝葉,萎靡不振。

蜀山山腳下,兩名年輕的守門劍士站在一座涼棚內,用力的扇着扇子,看着外面有些萎靡的翠柳,一人忍不住抱怨出聲:鬼天氣,還沒到八月,天氣就變得這麼熱,那以後還得了!也不知要守多少年的山門,才能入了外院,去當那外院弟子。

另一名劍士瞥他一眼,譏諷到:"瞅你內個樣子,不說是外院弟子,守一個山門便讓你說的有多麼難捱,還如何能在十八歲之前,築基五層參加外院比試!",還有,你也是有些不自重,明明是沒那種天分,還想要學別人做什麼今世不出的奇才。平白在別人面前辱了自己的身份。

那抱怨的年輕劍士聞言頓時漲紅了臉,也算識相的將話題岔開道:"哎,你可聽說了?咱們守山弟子中出了一個叫秦文偉的人!此人尚不滿十四周歲,便已將咱們蜀山的築基功法《青蓮劍訣》修煉到了第七層,已經可以嘗試開闢丹田,孕生內家真氣了。

此人隨和你我一樣,是從凡塵中,提上來的守山弟子,但心氣卻是頗高,前些天更是當着外院長老的面放棄了直接升入外院的機會,非得憑藉自己的真才實學斬殺一頭同等境界的妖獸回來,作用自己晉升外院弟子做準備。

"是啊,那些擁有真才實學的人,往往都是心高氣傲的,雖說我守山弟子在蜀山衆弟子中等級最低,修爲最差,但是每年也都會冒出幾個出類拔萃之輩,能在十八歲之前孕生內家真氣,從而跨入外院,也算是杜絕了被趕下山的局面。"

"你看,那是什麼?"

兩名劍士立刻來了精神,將身上所穿道袍,與背後所背長劍整理妥當,立足山門旁,超遠處上山之人眺望。

烈日當頭,跨着承重的腳步,由於山路崎嶇,行走間也是荒廢了不少功夫,徐首一擡起有些沉重的腦袋,一種眩暈感襲來,有些艱難的看向遠方,層層雲霧繚繞,遠處山峰疊翠,尤以一座山峰雄偉,形似利劍,磅礴巍峨,直直聳立,似要衝破九天。

這應該便是那神劍峰了吧?

徐首一,緩緩轉身,看着那條來時所走過的路,微微牽動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

他知道,蜀山在整個修真界都是數一數二的宗門,蜀山劍法攻擊之強,冠絕天下,無人能出其左右,歷代蜀山劍聖更是登臨八極聖人,受天下億兆百姓敬仰。

然而近些年,與妖族衝突漸深,初階戰力,損傷嚴重,各大門派都是加大了補充新鮮血液的腳步,蜀山作爲名門大派,更是對這個問題重視至極。徐首一在得知這個消息以後也是暗暗竊喜。在這之前,對於怎樣加入蜀山這個問題他考慮了很久,但也並沒有商量出任何一個可行之法,此次得到的消息對他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畢竟只有進了蜀山纔算是結束了老頭對他的囑託。

半柱香後,蜀山山門前,徐首一先是打掃了一下身上的灰塵。撫平衣服上的褶皺。看着遠處站在山門之前的兩位年輕劍士,搖搖一禮"兩位仙師,冒昧一問,蜀山是否還在對外徵召弟子",話音落下不少時間,兩名年輕劍士看着徐首一好大一會兒才揮手說道。

"跟上我,我先帶你去見守山長老,能不能被選中就看你的命了。"聞言,徐首一趕忙抱拳行禮"勞煩兩位仙師。"

不待徐首一再說什麼,兩名劍士徑直轉身,越過山門,循着一條山路大步走去。

徐首一,跟在兩人身後,環顧西周,觀察着,蜀山上的風景,以及前方兩名道士的行進方向。天下宗門無數,卻也逃不過佛道儒三門,而唯獨蜀山,獨善其身,只修自身一把劍。

這也是爲什麼整個蜀山上下,不管是建築還是其他,沒有任何意義上的佛道儒三門痕跡。也在無形中造就了整個蜀山,上到掌門長老,下到外院守山弟子,盡皆特立獨行,對內行事剛正不阿,講究禮法,對外,卻如同一把出鞘之劍,勢必鋒芒盡現,斬血而歸。

事實上也只有蜀山有這樣的氣量,敢於挑戰天下三門,走出屬於自己的劍道之路。

徐首一,邁動步子,有些艱難的跟上前邊行進的兩名年輕劍士。一行三人向前走了沒多遠,便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些景物。

遠遠看去,一座有些奇特但面積很大的圓形水池出現在眼前,冰藍色的池水古井無波,如同一面鏡子一般,將周邊景色倒映在池水中央,待走近少許便會感覺到兩種不同的氣息,一種如冰般的寒冷與劍道獨有的鋒芒。

想對比身體上的寒冷,肌體之上如針扎般的刺痛。卻讓他有些難以接受,以至於行走的速度都是有些慢了下來。

恩?

就在他剛剛越過洗劍池時,徐首一瞳孔微微凝視,他分明看到,整個洗劍池中的池水驟然分離,一把破舊長劍從池水中緩緩露出,整個劍身鏽跡斑斑,劍格爲球狀,越過劍柄,一條真龍盤踞,首尾相接,延伸出三尺多長的劍身。

整把長劍,劍身暗淡,毫無光澤,甚至因爲池中冰寒,多半劍身早已被凍結在池底,就這樣豎立在洗劍池中央。

直到山路盡頭,徐首一對着洗劍池的方向遙遙望去,山風蕭瑟,洗劍池旁,池水還是如同往日般平靜異常。

……

守山閣

顧名思義,便是這守山弟子聚集之地,從凡間補充的凡人弟子大多數都是匯聚在此。整個守山閣位於蜀山外院大衍峰下,四周環山,怪石嶙峋,清泉瀑布,外帶一汪碧水甘泉。零零散散的在那汪泉水附近散落着數百座房舍。

兩名劍士,將徐首一帶到岸邊一座兩層竹樓前,一位中年人早已在此等候,此人臉色蒼白,一撇八字鬍,微微上翹,其一雙眼睛,如同鷹隼,銳利十分。讓人看了不由得選擇避讓,不敢對視。

其身上所穿長袍,與兩位年輕劍士相比也有些許差別,除了將原本的青色變成了白色以外,制式和做工材料方面也是存在不少差別。

"尋真長老,這位小兄弟,是來我蜀山拜師學藝的。"

守山閣,蜀山收容凡間修士的地方,而那中年長老便是在這裡負責看守這些凡人弟子的外院弟子,身懷內家真氣,七層《青蓮劍訣》凝聚道基,跨入凡塵境後,打通一百零八脈絡中的三十六天脈,真氣如同泥牛入海,沛不可擋,直達凡塵境,小成境界。在整個江湖之上也可謂是排的上號的。

只待打通七十二地脈,真氣便會如同蒼龍入海,一發不可收拾,屆時若是機緣造化,未必就不能凝聚劍心跨入,臻微之境。在這蜀山外院博得一外院長老的名號。

雖然這尋真在整個蜀山中並不算什麼,但那兩名年輕劍士還是畢恭畢敬的對着他行了一個晚輩之禮,甚至於站在那裡都有些許的侷促感。

不過說來也確實是這樣,雖然只是凡塵小成境界,但相對比這廣闊的蠻荒大陸,數以千萬計的武林人士,多少武者苦練築基功法,而千人百人,能有一人成功築基,便是相當不易,更何況是開闢丹田,孕育出內家真氣的凡塵境修士。

即使是蜀山這樣得超級大宗,外院數萬人中,能夠挑選出千於人,便已經是極其不易之事,更何況是那打通一百零八脈絡,登臨臻微之境的人才。

可以這樣說,哪怕是哪些剛剛凝練內家真氣的凡塵境初期武者,放到武林之中,人族九州,一十八郡,數千縣城,也是能夠獨當一面,有頭有臉之人,如果其在凡間與人結合,待其百年之後,在這天下武林之中未必不能被稱爲世家。

尋着目光看去,尋真只是對他淡淡一瞥,並沒有任何情緒,看了兩位年輕劍士一眼道:"你二人,距離十八歲驅逐出山,想必也已經沒有多少日子,看這一身修爲恐怕是難以成行,且去誅妖榜上領了任務,碰碰運氣吧,運氣好的話,或許有機會提升修爲晉升外院,如若運氣不佳,便塵歸塵,土歸土。將修來的一身修爲,歸還虛空之中。"

"謹遵長老令。"

兩名年輕劍士先是微微一愣,隨後便是驚恐之色浮上面容,雖然誅妖榜上皆是機緣,但對於他們兩位學藝不精之人來說,也是送死多餘爭搶機緣。

可又有什麼辦法呢,蜀山門人皆是修煉劍術之人,劍者,執着於劍,當有一股氣勢,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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