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衣忙的天翻地覆,已經好幾天沒有回家了,每天不是跑現場,就是開會,查資料,他揉着欲裂的太陽穴,合上電腦,這兩天他的思維越來越亂,自己都覺得自己的想法越來越離譜,沒有動機,沒有時間,但是羅華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如此湊巧。
“頭兒,這是你要的關於侯俊公司進出賬的所有資料。”接過陳昊遞過來的一沓資料,周少衣捋了幾下自己亂糟糟的頭髮“嗯,你再去把那個吳倩老公的資料給我一份兒。”
“是。”陳昊剛準備離開,突然又折了回來。
“怎麼了?”周少衣看着欲言又止下屬問道。
“頭兒,你弟弟身手不錯啊。”陳昊讚揚的話裡帶着些許探究。
“怎麼?就興人家大夫被打,不興人家自衛啊。”周少衣漫不經心的回答。
“沒,我不是這意思”陳昊趕緊解釋“我就是覺得人家羅醫生不但醫術高超,身手也好,簡直完美。”
“黃飛鴻不也身手不錯嗎?寶芝林還有個千年蛇妖白素貞呢?怎麼了?還耽誤人家看病了嗎?。”
“頭兒,羅醫生這身手是你教的?”陳昊一臉媚笑。
“怎麼?你也想學?”
“不是,我是覺得您教的我就安心了。”
“爲什麼?”
“慚愧啊,看了幾遍視頻,羅醫生那幾招擒拿格術,乾脆靈巧利索,舉重若輕,我是自愧不如,如果是您教的,我就好受多了。”陳昊不好意的撓着頭皮兒。
周少衣一瞪眼:“既然自愧不如還不趕緊去練,治病救人比不過人家情有可原,打架如果還打不過人家,你就給我等着吧!”
陳昊不樂意了,瞥了瞥嘴:“我是法醫出身,看的大部分都是死人,不用救,也救不了,怎麼比?”
周少衣:“嘿——你找打是不?”說完作勢要打。
陳昊兔子一樣的迅速蹦了出去。
陳昊出去以後周少衣的心卻沉了下來,“那幾招擒拿格術,乾脆靈巧利索,舉重若輕,我是自愧不如”陳昊的話言猶在耳,他一直刻意迴避這個問題,但是還是被人一語中的,視頻裡羅華對付醫鬧那幾招雖然招數有限,看起來簡單,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行家,動作角度之刁鑽,力道拿捏之準確,四兩撥千斤之態,絕非一朝一夕之間的成就。
“頭兒你的剎車線被人新換了”張璐抱着資料說。
“你的車被我撞了,等我修修給你送過去”。羅華靠在沙發背上微微以手揉着自己的太陽穴。
“頭兒,你家的下水道和電線是被人刻意破壞的。”程商有些緊張的看着自己的頭兒,他們這些做警察的太容易結仇了,敵在暗處,我在明,防不勝防,每年因爲尋仇犧牲的警察數不勝數。
周少衣卻想起那晚羅華看似無奈的朝自己揚了揚下巴:“那邊有鑰匙。”
還有羅華肩頭那麼巧合的傷和那日突然收手的神秘人、、、、
以及很多年前的那個下午,那個利落的少年,緊抿的嘴脣,低低的鴨舌帽、、、、、
這一切看似毫無關聯的破碎的片段在周少衣腦子裡不受控制的反覆出現,最後慢慢整合,似乎可以連成一條合理的線,但是爲什麼?動機呢?
若有若無的絲線在周少衣的腦海裡若隱若現,讓他心亂如麻,突然一個溫和沉穩的男聲在耳邊響起:“周隊,水滿了,當心燙手。”
周少衣一個激靈立馬關了水龍頭,再差一點兒,自己這手就要被溢出來的開水燙起水泡了,他擡頭迎上蘇銳蘇副市長那帶着笑意的眼睛。
蘇銳大約四十二三歲,高矮中等,身材勻稱,動作利落,一看就是個練家子,雖然相貌並不出衆,但是那身凜然的正氣和不怒自威的氣勢,確實平頭小老百姓裝不出來的,這也許與他曾經的警務工作經歷有關。此人在定安市名聲不錯,制定的多項政策都很合民生,私下裡據說也樂善好施,捐助了不少人,而自己卻一直沒有結婚,到過他家的人都說他家和學生宿舍沒什麼兩樣,幾乎是家徒四壁。這也給他留下兩袖清風的好名聲。
可是周少衣就是覺得同樣是溫和的聲音,可是這人與羅華就是不同,這人的溫和裡周少衣總是覺得夾雜着冰碴子,也許這就叫看不對眼兒吧。
“蘇市長,您來了,劉局長在他辦公室。”說完一指劉局的辦公室,周少衣這人明顯的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跟蘇銳聊天,客套話都得使勁兒想想,時刻爭取立刻把天兒聊死。
蘇銳沒有理會周少衣隱晦的暗示,他走過去拍着周少衣的肩膀:“沒事兒吧,聽他們說你那晚受傷了。”
周少衣藉着手裡的杯子有些燙手,往窗臺靠了過去,把杯子放窗臺上,藉此躲開了蘇銳的手:“沒事兒,皮糙肉厚。”
蘇銳很自然的收回手:“你弟弟怎樣了?”
周少衣沒想到他會問道羅華,不由得一愣:“嗯?”
“我聽說他們科室發生了一起醫鬧,羅醫生被牽涉在其中,還受傷住院了,傷的不重吧?”蘇銳很是關切。
周少衣搖搖頭:“也沒事兒,估計過幾天就出院了”
蘇銳看着魂不守舍的周少衣,繼續說:“現在的醫療環境和輿論對醫生很不利,如果需要幫助你可以聯繫我。”
周少衣看着蘇銳真誠的臉愣了一下說:“我相信法律會給羅華一個公道。”
蘇銳笑了笑:“我也相信法律不會讓一個優秀的醫生蒙受不白之冤。”說完微微頷首,然後走向劉局的辦公室。
突然手機“叮鈴鈴——”地驟然響起,周少衣心情有些煩躁地拿起電話,“喂?”
電話裡傳來一陣急切的聲音,沒等電話那頭的人講完,周少衣就掛了電話,在衆目睽睽之下衝出了警察局。
半小時之後周少衣上氣不接下氣的看着眼前人:“爲什麼出院?”
張大夫爲難的看着略帶不悅的羅華:“我們實在是勸不住羅醫生,就只好通知周隊了。”
羅華一邊收拾自己的東西,一邊淡淡道:“躺夠了。”
周少衣上前一把奪過羅華手裡的物品:“不行,你的傷還沒好?”
羅華手裡的東西驟然被奪走,他無奈的微微一活動肩膀:“一點兒肋骨骨折,都沒有移位,養養就好了。”那天的那兩棍確實來的有些猛,但是周少衣也沒想到竟然能讓羅華肋骨骨折。
周少衣一邊放下羅華的行李,一邊無語:“你回家打算誰照顧你,乾爹乾媽嗎?”
羅華猛地轉過身:“不是不讓你告訴他們嗎?”
周少衣一攤手:“你如果現在回去不就得說了?”
羅華堅持:“我回自己家。”
周少衣一聽揶揄道:“給你請個保姆?”
羅華瞥了一眼周少衣,沒好氣道:“你伺候我!”說完轉身就出了病房門,“東西拿好了,別落下了。”然後就瀟灑的自己走了,只剩下周少衣和張大夫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