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修士緊張得滿頭大汗差點撐不下去的時候,一道身影快速的走了過來,人沒到聲先至,“董清來遲了,還望師妹、師侄見晾。”
來人滿臉含笑的站在兩人站前,連連作揖,嘴裡一個勁的說着抱歉。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雖然明知對方剛纔是故意想給自己下馬威的,洛驚塵仍是沒直接點破,只是負手站在一旁的看向了常安。
常安畢竟是在清靈真君跟前伺候慣的,立時反應了過來,指着那人介紹道,“姑娘,這位是負責紫靈園的董清師叔,是木火兩系的法修,兩年前成功築基,若非妙和真人有事外出了,他應該已經拜入丹峰了。”
本來一峰的弟子是不能轉投它峰的,否則形同叛師。
但丹鼎宗的丹峰和藥峰情況比較特殊,因爲丹鼎宗所定的規矩,丹峰除非一些有特殊背景或情況的人,絕大部分的弟子都只能是從藥峰這裡選撥,所以藥峰無形中就成了丹鼎宗弟子升入丹峰的一個階梯,只要在藥峰中積累了一定的經驗或是成功築基而有了能煉製出高品階丹藥的潛力,便能申請調入丹峰。
前一個方法看似簡單,要求的卻是實打實的硬本事,必須通過考覈才能算數的,而後一種,所謂的潛力也就是看有沒有丹峰的實權人士相中罷了,其實也就是留着讓人走後門的,當然築基是最基本的條件,否則經驗不足又沒足夠的靈力支撐,就是進了丹峰也不過是個廢物。
這個董清很顯然是後一種人,而他所走的後門就是妙和真人。
想到自己和妙和真人之間的牽扯,再看看明明是想給自己難堪卻在表面上一點痕跡也不露的董清。洛驚塵直接把他劃入了戒備名單中,這種笑裡藏刀的人是最不能大意的。
此時董清已順着常安對洛驚塵的介紹看了過來,臉帶羨慕的笑道,“師妹這番年紀便已築基當真是讓爲兄的汗顏呀。難怪會一入宗門便成了清靈真君的入室弟子。”
洛驚塵淡淡的點了點頭,“師兄過獎了,剛纔聽說紫靈草出了問題。師父閉關前曾說過不能讓藥園出事,不知師兄可否告知紫靈草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董清本是看她年紀小,想着給她戴幾頂高帽將這事給糊弄過去,沒想到洛驚塵不吃他那套,仍是追着剛纔的事來問,笑臉頓時變得有點硬。
不過很快他便又若無其事的笑道。“今早有弟子發現幾畝紫靈草出現了鐵蠕,所以爲兄便急急趕過去處理沒能及時迎接師妹。還請師妹見諒。”
洛驚塵不動聲色的掃了他一眼,這人臉上在笑着,說出來的話卻有點誅心呀,他這話聽在旁人耳中,自己現在並不是真的關心紫靈園而是因他沒能及時迎接而自持身份借事刁難他。
若是換成一般的少年人,要麼沒聽明白不知不覺的掉進他的套裡。坐實了這罪名,要麼就是聽明白了而只能就此打住,可惜他遇上的是洛驚塵。她並不是一個真的只有十四的天真少女,而作爲洛家少主,董清的這點小技倆,她又豈會放在眼中。
董清說完之後,她當下便點了點頭,“師兄既是紫靈園管事理應以紫靈園的一切爲重,其他的自是皆可放置一邊無需急回話。不知此次損失可大,需要報與宗門不?”
回話?這小娃娃還真當自己是來給她彙報工作的了是吧?
董清心中一陣扭曲,可是洛驚塵代管藥園事務是清靈真君親自發的話,他就是心裡有再多的不甘也不敢在表面上顯露出來,只能強笑着應道,“此次處理得早並無造成損失,師妹請放心。”
心裡不以爲然的冷哼一聲,一個小毛孩子還想抓我的把柄整老子,以爲老子聽不出你想借題發揮給我套罪名嗎?反正這次本來就是沒事,我就是說了沒損失你也奈何不了我。
洛驚塵眼中閃過一抹懊惱,嘴裡卻滿意的嗯了一聲,“看來師祖讓師兄負責紫靈園果真是慧眼如炬,鐵蠕這般難應付的靈植剋星都讓師兄防範於未然處理得一乾二淨,師兄放心,你的這份功勞師妹必定爲你記下,等師父出關時爲你請上一功。”
看到了她那抹懊惱神色的董清暗自得意,也沒注意聽她說些什麼,只聽到她要給自己請功,便笑着謙虛了幾句,“師妹過獎了,這是爲兄該作的,又如何能厚顏請功呢。”
哼,你不給老子小鞋穿就算好了的,怎麼可能還會給老子請功。
洛驚塵一本正經的搖頭道,“師兄此言差矣,紫靈草可是配製回靈丹最主要的輔藥,偏又是鐵蠕最喜歡吃的,我看過以往的記錄,上交的紫靈草多少有損,壞了藥性,如今師兄能防範鐵蠕之害,養出完好無損的紫靈草,又如何不能請功呢。”
聽她在給自己戴高帽子,董清還在暗自得意,聽到後面才發覺,好象有什麼不對勁。
沒等他想明白,洛驚塵又道,“師妹還要去其它藥園看看,就不打擾師兄休息了。紫靈草還請師兄繼續費些心思,雖然現在鐵蠕發現及時還清除得一乾二淨了,但這種妖獸繁殖力驚人爲免紫靈草受損,師兄以後只怕還需多辛苦些了,否則日後師父發現交上來的紫靈草與我所說的不符,只怕會連累了師兄。”
說完,她朝常安招招手,兩人轉身跳上飛劍,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時董清總算回過味來了,完好無損的紫靈草!這死小孩原來在這上面設了個套讓自己鑽進去了。
舉步想追,可是洛驚塵兩人已經沒影了,讓他又氣又懊惱的差點揮掌把藥園門口給拆了。
鐵蠕是一種細如髮絲專吃靈植的妖獸,而快成熟的紫靈草株莖爲紫黑色,是最容易被它附生又最難爲人發現的靈植之一,通常他們都是在紫靈草稍受損時纔會知道它上面有鐵蠕從而進行察看清除。
當然這本也是能防範的,就是利用神識不斷的搜查,在鐵蠕剛附上去還沒損傷靈藥的時候將它除掉,但是紫靈園的弟子多是煉氣期,正確的說只有他一個築基期,煉氣期的修士神識覆蓋的範圍和感知能力都還不強,根本不能勝任這工作,如果真要保證紫靈草不會受到鐵蠕的侵蝕,就只能是他這個築基修士長駐藥田裡了。
如果撒手不管,等年底交靈藥的時候,那死小孩拿這事一說,自己這小鞋就穿定了,今天來的可不只那死小孩,還有清靈真君的近侍常安,有她作證,清靈真君肯定容不得自己分辯的。
董清一張臉氣得扭成了麻花,本來而宗門上層也知道這情況,反正稍微受損的紫靈草也不會損失多少藥性,而他們這紫靈園的紫靈草也是用來煉製一般弟子的月例的,因此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事,可是現在洛驚塵卻提出今年他們要交出完好無損的紫靈草,還擡出了清靈真君,這根本就是故意整他呀。偏生自己一開始小瞧了她,沒聽出她話裡的貓膩,竟讓她拿話給套住了,現在就是想去喊屈也沒立場了。
不管董清站在紫靈園門口多麼的意難平,洛驚塵已經跟着常安到了另一個藥園落下了。
這次管事照樣沒出現,站在藥園門口的弟子回話亦和紫靈園的那位相差無幾,這下子就是常安也聽出不對來了,一個就算了,這藥園平日都有人照顧的,怎麼可能在同一天這麼巧的一起出問題。
“好呀,峰主閉關了,真君閉關了,你們就真以爲沒人管得了你們了是吧?”
“師姐息怒,不是師兄故意待慢,而是真的有事需處理。”
“你們……”常安氣得指着那名錶面躬身回話,卻眼帶不屑的弟子。
洛驚塵朝她擺了擺手,“常安,他們能如此盡責理應表揚,豈能責罵,無妨我本來就是巡視藥園的,既然是藥園有事,自當前往察看,以免有負師尊所託。”
說完,她也不待那名弟子切詞推託,築基修士的威壓直接放了過去,冷冷一喝,“帶路。”
那名弟子被她鎮住,不敢反抗,惟有硬着頭皮把她們帶進了藥園。
走了一程,一羣修士站在藥田前,剛好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洛驚塵打量了一番,站在最前面的是個身穿淡青長袍的年輕修士,透着書卷氣息的臉上有着和拾壹易容過後的臉一樣的病容,只不過拾壹是裝的,而這人,洛驚塵放出神識掃了一遍,神識受創雖不是病,但以修士而言卻比病了更要命。
領路的弟子看到這病書生模樣的人,露出鬆口氣的神情,快步走到了他身前,“廖師兄,她們定要進來看看。”
廖師兄表示明白的點點頭,示意那人站回自己身後的人羣中。
於是隨着那名修士的歸隊,藥園裡便壁壘分明的分成了兩批人,而洛驚塵這邊僅有兩人,很有點勢單力簿的感覺。
常安不悅的沉下了臉,現在這個時候就是傻子也知道,人家這是故意要找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