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我和胡亥公子大婚之日,我們已喝了交杯酒,大公子請回吧,有什麼事兒明日再商議。”公孫瑤直覺來者不善,挺直了腰背厲聲說道,氣勢上她從來不會讓自己輸。
扶蘇笑意不減,對公孫瑤的話置若罔聞。他擡擡手,身後幾個侍衛牽着一條碩大的狗進來。公孫瑤見狀微微皺眉,只見扶蘇拿出她的錢袋給狗嗅了嗅,朝自己走來。
“慢着,你們做什麼!”公孫瑤大喝一聲,給胡亥遞眼神。
她大概知道扶蘇是來做什麼的了,就是那件花扇的事。本來只是想要給呂秋使個絆子,沒想到因爲一個小小的差錯,把事情弄得這麼複雜,糾纏不休。
她已經玩膩了,不想再玩下去。
“我是大秦公子婦,其實你們說搜就搜的?”
“兄長。”胡亥也附和道,“你們不問緣由就來冒犯我的妻子,是不是過於無法無天了?”
扶蘇的目光投向胡亥,不免覺得好笑,聲音提大:“你來和我講無法無天這四個字?你覺得你做到了嗎?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最喜歡暗地裡做手腳。只要我想,定能查個明白!”
“哈哈哈哈哈,”胡亥大笑幾聲,語氣裡帶着嘲笑和戲謔,“我還是第一次見兄長這麼急呢。怎麼,心儀之人入獄,明天就死了,很心痛吧?”
扶蘇盯着胡亥,對他的話半信半疑,但是有一點他知道,胡亥正在激怒自己,差一點就掉入他的圈套了。他呼一口氣,道:“你們要理由,好。這是偷了花扇的宮女小云給繡坊宮女書洛身上搜出來的,想要證明這是你的很簡單。”扶蘇手指向那條巨犬。
原來是想用狗來識別氣味。公孫瑤勾勾脣角,和她玩這一套,未免太好笑了。
“行啊。”公孫瑤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眼裡還帶着自信。“那你就來吧,傻狗狗。”
侍衛牽着狗湊近公孫瑤,沒有什麼反應,湊近胡亥,也沒有什麼反應。
公孫瑤得意地笑着,諷刺地說道:“公子,您白來一趟了。”
扶蘇卻面不改色,他緩緩道:“也不算白來一趟。”他沉下眼睛,喚人把清雁押上來。他看到公孫瑤的睫毛抖了抖。
“你身上沒有氣味,但是她有。”
“哎呀。”公孫瑤睜大了眼睛,故作驚訝道,“清雁,你這是怎麼了?”
清雁沉着眉,一言不發。
這個錢袋是清雁一手交涉的,全程公孫瑤除了命令,沒有做什麼實質性上的事。
“你真不知花扇的事?”扶蘇仍然盯着公孫瑤,他果然還是留了一手。做什麼事都不親自去做,是她一貫地做事風格,難以露出馬腳。就算露出馬腳,出事的也不是她。
“公子但說無妨。”
“我看也不必了。”扶蘇轉身,“你自己心裡明白。這個婢女要替你捱上二十個鞭子,估計半死不活了。”
清雁仍然沉默着,但是她的眼睛還看着公孫瑤。只要她說出真相,事情就會不了了之,因爲她是大秦公子婦。
但是……她怎麼會呢?
“我會心疼她的。”公孫瑤的語氣很堅定。意思是說,我不可能因爲一個婢女交代的。
扶蘇冷笑了一聲:“帶走。”
此時不急,等待時機,新賬舊賬一起算。
一羣人齊刷刷地離開,公孫瑤身體有些發軟。
“二十鞭,清雁會怎麼樣?”
胡亥沉思了片刻:“大約是殘廢了吧。”
公孫瑤嘆了一口氣,白費了她這麼多年培養清雁的心思,竟然葬送在這麼個小事上。
“清雁是個好棋子。”胡亥道,“我想辦法把她救出來。”
“在扶蘇眼皮底下劫人?”公孫瑤顯然不相信他的能力,而且如果因此鬧出更大的事,可就得不償失了。她已經夠煩躁的了。“別鬧了,你最近給我安分點就行,別給我添麻煩,我纔不會給你擦屁股。”
呂秋換上了一身素白色的獄服,獨自坐在一個空蕩蕩的隔間裡。好在還算乾淨,她默默安慰自己道。
真的就走到盡頭了嗎?她沉默地想着。宮宴結束,她馬上被宮人強行拉進來,說是侵犯了的太后的威嚴。她不明所以,宮人不耐煩地解釋是禮服的問題。呂秋皺眉,禮服不是宮裡派人送來的嗎,怎麼說是她侵犯了太后的威嚴呢?宮人才不和她解釋那麼多,一手把她丟到牢裡,上鎖的聲音咔咔響。
王上說,要把她處死……
呂秋正胡思亂想時,獄門竟然開了。她從地上坐起來一看,竟然是清雁?
她微愣,一時說不出什麼話來。
獄官喊了聲“進去”後用力地關上了獄門,上了鎖。
清雁倒是很冷靜地走進來,只是看了呂秋一眼,坐在角落裡一言不發。
“你怎麼來了?”呂秋上前問道。
“關心關心你自己吧。”清雁說話還是像以前那樣尖酸刻薄,她自身處境也不好,但是還是不忘記數落別人,“你明天就要死了,上天讓我來陪陪你。”
呂秋沉眉,生死既然已經不能有她決定,那就看天了。她苦笑道:“也許走了也不錯,在宮裡多活一天,也就多個死法。”她又問道,“你怎麼來了?”
清雁不以爲然:“扶蘇公子把我帶進來的。”
呂秋不解:“爲什麼?”清雁不是一個窮兇極惡的人啊。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清雁勾勾脣,“其實是我讓小云陷害你的,然後扶蘇抓了我,就這樣。”
呂秋起初有些驚愕,但是她很快反應過來,清雁的語氣是在諷刺公孫瑤!
“她對你不管不顧,在我意料之中。”呂秋正色道,隨即關切地問:“就因爲這點小事,你也要和我一起上路了?”
清雁呸了一聲:“誰和你一起上路。我的罪只用挨鞭子。”她環顧四周,確定沒有人後,低聲靠近呂秋道:“不過,一會兒王上還要來審問你,這是改變你命運唯一的機會了。你不是很會說話嗎?抓緊想想你要怎麼應付吧,別再多管我的閒事了。”
呂秋面色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