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現在何處?”
兩個神將飛在前面帶路,抓住一名神官詢問。
“神君在此地以北,仍在與靈芝散人相鬥,將軍找神君有何要事?”那名神官疑惑的問道。
“林真人要尋神君!速速爲林真人帶路!”
“好……”
畢竟是正在崛起的南方神靈,和日落西山的天翁神系不同,辦事效率很高——這位神官一見神將面容的急切鄭重,便知他有要緊事,立即放下自己手中的事情,駕雲爲他帶路。
神將飛在前面,後方一位真人踩着縹緲的雲霧,不急不忙的跟着,神將時不時便要停下來等待,但是不敢多說一句話。
神將停下,神官自然也停下,神將往後看真人,他自然也往後看真人。
神官漸覺有些奇怪———
這位神將是神君麾下大將之一,屬真君之下的第一等武將,屬天上神將中的最高等,他自然是認識的。
這位林真人來此多日,他自然也是認識的。
據說這位真人剛剛成真得道,便指名點姓要鬥護聖真君。
自然了,剛剛成真得道也是成真得道,是真人,是仙人。仙凡自有區別,無論這個區別是不是在鬥法上,是不是在自己擅長的領域,無論某位仙人是否在鬥法上勝過一位神將,只要神將並不魯莽無腦,便都會對仙人多幾分恭敬。
何況人家是來給他們助陣的。
因此不管他們心中如何認爲,這位真人是否真敢去鬥護聖真君,有幾成勝算,平日裡這些天兵神將、靈官神吏對這位林真人也頗爲尊重。
至少表面功夫須得做足。
只是今日,看這位神將的言行舉止,細節神情似乎已經遠遠不止是對一位仙人的恭敬了。
剛剛另一邊發生了什麼?
神官心中不禁想着。
白雲隨風,一刻數十里,三刻鐘後,纔到苦念神君作戰的地方。
這裡正是南山附近,也是一片深山,唯有妖精鬼怪,飛禽走獸,少有村舍人煙,如此纔不影響到人間的百姓。
這裡也有仙人前來觀戰,甚至林覺還從中看到了兩三個熟悉的面孔——是此前那些看自己與護聖真君相鬥的仙人,沒想到他們看完那場,竟又不聲不響的跑到了這裡來,繼續看第二場。
同樣有神官觀察,有天兵神將掠陣。
並且因爲這裡纔是雙方都有準備的正面戰場,林覺那裡原本只是神將們的戰場,是他臨時起意,果斷斬了怒賊惡寇二將,這才激得以義氣著稱的護聖真君立即前來交戰,其實多多少少有些超出計劃,所以這裡無論觀察的神官也好,掠陣的天兵神將也罷,都要遠比那方更多。
只見高空白雲滾滾,粗看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平整,細看則有許多雲浪起伏,雙方又在雲浪之上各乘一大片白雲,站着許多天兵神將互相將戰鼓打得如雷一樣響,又打出不同的節奏。
興許在人間聽來,真是不斷的雷鳴。
中間下方白雲之中,苦念神君持着大鈹,正與一位老道人交戰。
雙方打得激烈,又都焦急。
苦念神君雖然魯莽,卻也懂些兵法,見這往日裡從未與他激戰這麼久的靈芝散人如此硬撐,便知曉他在有意拖延時間,那麼另一邊,護聖真君定然已經親自來犯了。
不出所料,沒鬥多久,他就接到了另一方護聖真君下界、林真人與之相鬥的消息。
對方也接到了。
此時他心中想的是,快些打退這位靈芝散人,好去支援那位林真人。
而對面的靈芝散人也急得很,他已手段盡出,法寶用盡,卻還沒有等到護聖真君獲勝的消息,或者前來支援的護聖真君。
面前這位苦念神君可不是隨便哪位仙人都能擋得住的。
正在這時,遠方忽有神官前來報信,先報與掠陣的雙方神將聽。
一瞬之間,雙方神將神情驟變。
雙方明明立場相反,可當聽到如此令人不敢置信的消息,臉上第一時間浮現出的神情竟然一模一樣。
全都不敢置信,第一時間確認,得到答覆之後,又都多出一抹呆滯遲鈍。
片刻之後,不敢置信與呆滯之中才分出驚懼和驚喜的區別來。
隨即再由雙方神將冒險衝入戰場之中,報與靈芝散人和苦念神君聽。
“刷!”
那苦念神君持着大鈹橫掃一圈,斬碎不知多少銀環,攪亂大片風雲和漫天灰煙,隨即雙方迅速分開,都看向飛來的神將。
“真人!不好了!剛剛聽到消息,護聖真君與一位真人相鬥落敗,被斬首近百次,魂飛魄散!”
“真君!捷報!林真人大勝護聖真君,將之斬首百次,誅滅神魂!”
神君仙人亦如神將一樣,同時瞪圓眼睛。
第一時間,仍是不敢置信。
“胡說八道!”
靈芝散人一揮衣袖,直接將這神將打飛出去: “難道你們不讀兵書?那神官定是變化僞冒的,想以此騙我離去,好讓苦念神君馳援那方,和那真人一併合擊護聖真君!”
“荒謬!誰報的信?還沒查明身份真僞,就敢來報給我聽?”
苦念神君和靈芝散人想法一樣一
定是哪位神靈的變化手段,不過是想讓自己放鬆下來,以便這靈芝散人拖延更多時間而已。
說不定那方林真人已經落敗了。
護聖真君擊敗林真人,也擊敗了那方留下的所有神將天兵,拘了神官,這纔可以從容變作神官樣貌,前來報信,而不必擔憂被拆穿。
雙方立即就要繼續相鬥。
然而餘光一瞥,卻見遠方又有神官駕雲來,後面跟着神將,再後面則是一朵飄忽白雲。
白雲上站着一個灰袍道人,腳邊跟着白狐。
神官停在戰場外面,便不敢進去了。
神將往前走了一點,也停下了,恭恭敬敬的對林覺行禮:
“林真人!神君就在那!”
與此同時,大片的白雲之上,幾位神將都將目光投了過來,看向這位真人,各自臉上滿是敬畏與不可思議之色。
這倒讓帶路的神官更加不解了。
“我在這等他們吧。”
林覺倒是不怕,完全可以大搖大擺的乘雲飛進戰場之中,中斷他們的爭鬥,不過人家鬥得激烈,又何必去現這個眼呢?
因此也停在了神將旁邊。
卻不曾想,那苦念神君和靈芝散人見他過來,都像是見了鬼一樣,完全呆住。
“你……”
靈芝散人伸手指着他,既看向他,又看向前方苦念神君。
而他倒是果斷——
篷的一下!一片灰煙炸開!
靈芝散人直接消失無蹤。
“這……”
苦念神君第一反應就想去追,然而持鈹四顧,卻又停下回身,心中震驚而又茫然。
而那道人這時纔開口道:
“神君,我已誅殺護聖真君,特地將你的玄龜天鍾帶來還你。”
語罷伸手一拋。
一個物件便乘風飛了過來。
苦念神君接過一看正是自己的玄龜天鍾。
“在下之所以來此,只爲與護聖真君了結仇怨,如今護聖真君既然已死,在下便不再久留了,多謝神君成全。”道人對他行禮說道, “耽擱神君鬥法取勝,還請海涵,不過想來沒有這玄龜天鍾,神君也留不住他。便後會有期吧。”
苦念神君低頭看着玄龜天鍾。
甚至直到這時他還懷疑,這道人很可能是護聖真君假扮的。
可那靈芝散人已去,如此前每次一樣,不知所蹤,也追不上,而那道人說完這話之後,也徑直駕雲轉身,往遠處去了。
這怎麼能是假話呢?
可是剛剛成真得道的仙人,又怎麼能鬥贏一位靠爭鬥殺伐證位的真君呢?
也是直到這時,那帶路的神官才全身一震。
一下全都弄清楚了!
難怪那位神將對他如此畢恭畢敬,甚至還有幾分敬畏,原來這位真人不僅說到做到,真去鬥了護聖真君,還親手將他誅殺!
如果這是真的,那這將是這場天地大劫之中,三方相鬥,戰死的第一位真君。
“真人莫走!”
苦念神君回過神來,不知不覺也換了語氣,依然是如雷鳴一樣的聲音,卻是鄭重相留: “何不共飲一杯慶功酒再走?”
“好意心領了,在下不是真君,不是神官,這於在下而言,並不算功,只是了了一樁執念罷了。若要飲酒相慶,也不在此時此處。”
那方雲霧絲毫未停,只傳來聲音:
“何況剛纔爭鬥之中,在下腳下白雲被護聖真君劈碎了,我還得去另尋一朵心怡的。”
衆多天兵神將、靈官神吏,全都目視那方,看着那位真人駕雲而去。
沒有多久,就不見了身影。
但知這方天地之中,又多一位仙人。
這不是一位擅長煉丹的仙人,不是一位擅長酒茶的仙人,不是一位撫琴的樂仙,抑或吟詩的詩仙,不是散漫清修仙,不是紅塵頓悟仙,不是能爲人解道講法的道法仙,是個剛剛成真得道不久,就能力斗真君而斬殺的鬥法仙!
只是他們也不知,這鬥法的仙人,了卻了仇怨,也要回人間,做個無拘無束的逍遙自在仙。而那道人這時纔開口道:
“神君,我已誅殺護聖真君,特地將你的玄龜天鍾帶來還你。”
語罷伸手一拋。
一個物件便乘風飛了過來。
苦念神君接過一看正是自己的玄龜天鍾。
“在下之所以來此,只爲與護聖真君了結仇怨,如今護聖真君既然已死,在下便不再久留了,多謝神君成全。”道人對他行禮說道, “耽擱神君鬥法取勝,還請海涵,不過想來沒有這玄龜天鍾,神君也留不住他。便後會有期吧。”
苦念神君低頭看着玄龜天鍾。
甚至直到這時他還懷疑,這道人很可能是護聖真君假扮的。
可那靈芝散人已去,如此前每次一樣,不知所蹤,也追不上,而那道人說完這話之後,也徑直駕雲轉身,往遠處去了。
這怎麼能是假話呢?
可是剛剛成真得道的仙人,又怎麼能鬥贏一位靠爭鬥殺伐證位的真君呢?
也是直到這時,那帶路的神官才全身一震。
一下全都弄清楚了!
難怪那位神將對他如此畢恭畢敬,甚至還有幾分敬畏,原來這位真人不僅說到做到,真去鬥了護聖真君,還親手將他誅殺!
如果這是真的,那這將是這場天地大劫之中,三方相鬥,戰死的第一位真君。
“真人莫走!”
苦念神君回過神來,不知不覺也換了語氣,依然是如雷鳴一樣的聲音,卻是鄭重相留: “何不共飲一杯慶功酒再走?”
“好意心領了,在下不是真君,不是神官,這於在下而言,並不算功,只是了了一樁執念罷了。若要飲酒相慶,也不在此時此處。”
那方雲霧絲毫未停,只傳來聲音:
“何況剛纔爭鬥之中,在下腳下白雲被護聖真君劈碎了,我還得去另尋一朵心怡的。”
衆多天兵神將、靈官神吏,全都目視那方,看着那位真人駕雲而去。
沒有多久,就不見了身影。
但知這方天地之中,又多一位仙人。
這不是一位擅長煉丹的仙人,不是一位擅長酒茶的仙人,不是一位撫琴的樂仙,抑或吟詩的詩仙,不是散漫清修仙,不是紅塵頓悟仙,不是能爲人解道講法的道法仙,是個剛剛成真得道不久,就能力斗真君而斬殺的鬥法仙!
只是他們也不知,這鬥法的仙人,了卻了仇怨,也要回人間,做個無拘無束的逍遙自在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