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慕凝神色凝重的搖了搖頭:“這正是臣妾想要和皇上說的。先前宮裡就一直鬧刺客,不是一回兩回。每次總是不了了之,根本就沒拿住任何刺客。如今,太后被刺客所傷,幾乎送命,臣妾以爲,這件事必得引起重視了。”
“皇后的意思是?”莊凘宸凝神與她對視。
“臣妾以爲,更換宮中佈防,將不頂用的御用戍衛逐一更換,且太后宮裡的戍衛也要一併更換,並且按照合適的比例增添。巡查的戍衛視情況增添,巡查的班次、時辰、範圍同樣都要進行調整。此外,宮門戍守的侍衛、皇城戍守的侍衛,都要相應的調整。杜絕宮裡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微微頷首,莊凘宸表示贊同:“朕也正有此意,既如此,殷離、青犁,你們着手去辦。另外,將飄纓苑收拾出來,給纓妃安住。”
“纓妃?”青犁疑惑的看着他,但其實心裡知道主子說的是誰。
“對了。”莊凘宸皺着眉頭對岑慕凝說:“朕封了軟珥爲纓妃,你挑幾個伶俐的丫頭過去她那邊伺候。”
“是。”岑慕凝眼中並未有什麼波瀾。他從前就有很多女人,以至於後宮裡塞的滿滿當當的。如今多一個而已,沒有什麼可驚訝的。
這時候御醫進來了,莊凘宸蹙眉道:“趕緊去看看母后。”
“是。”御醫咋一看太后的傷處,着實嚇了一跳,上前仔細去瞧,才發現太后並未薨逝,還活的好好的。可是匕首的位置,確實叫人膽戰心驚。
“皇上,地上躺着的那位,又該如何處置?”岑慕凝看着蕾祤躺在那也辛苦,少不得替她問一句。
“等下叫御醫瞧瞧,等她醒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自然清楚了。”莊凘宸轉身來到屏風後面的軟榻上落座,見岑慕凝緩緩的跟過來。“你覺得是什麼人這樣容不下母后?”
這話問的,叫岑慕凝如何回答。他不是疑心她吧?
“怎麼?”莊凘宸見她不開口,眉頭又微微蹙緊:“皇后是不清楚,還是有所顧慮?”
“臣妾實在是想不通,什麼人要對母后下毒手。”岑慕凝有些愧疚的說:“還是在臣妾正在鳳鸞殿陪伴太后的時候,出了這樣的事情。臣妾以爲,此事一旦傳出去,臣妾必然遭人懷疑。但請皇上相信,臣妾絕對沒有做對母后不利的事情。”
“就衝你與朕一樣,稱呼當朝皇太后爲母后,朕信你不會生出如此的心思。”莊凘宸想着這些日子,太后對她的態度,便道:“母后是不怎麼喜歡你,也會給你些臉色瞧。但若是因此就招致你的怨恨,確實說不過去。只是皇后,你未免也太蠢,這才幾日,就樹了敵,這麼大一頂帽子扣下來,要你頂着,不覺得吃力?”
“臣妾愚鈍。”岑慕凝違心的說:“還請皇上恕罪。”
“你不是愚鈍,你是笨。蠢笨的蠢!”莊凘宸嫌棄的掃了她一眼:“後宮和前朝其實沒什麼兩樣,該管制就得管制。你光做出皇后的樣子,沒有皇后的手腕怎麼行?”
“……”岑慕凝被他這番話所驚訝。自古以來,皇帝不是希望皇后的作用是聽話懂事,和睦六宮嗎?他竟然希望她是個有手段的皇后。
“這件事,朕先替你解決。”莊凘宸喝了口茶,語氣微涼:“下回,你再捲進這樣的麻煩,就別怪朕不幫你。若連自救的本事都沒有,瑞明王府還在那呢,你自己挪回去住。”
岑慕凝輕輕點頭:“多謝皇上恩典。”
“你是該謝朕。”莊凘宸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朕不喜歡任人擺佈的軟柿子。好好的把你的手段用上,這是後宮。”
“遵旨。”岑慕凝的話音剛落,就看見被屏風擋住一般身子的蕾祤猛的坐起來。
“皇上,蕾祤醒了。”
蕾祤聽見皇后的聲音,心中一凜:“快來人,有刺客。”
冰凌這時候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捂住了她的口鼻。“嚷什麼?御醫正在爲太后拔出匕首,你這樣咋咋呼呼的,驚擾了御醫,豈不是害了太后!”
蕾祤定了定神,這時候才發現,果然有御醫配合着爲牀鋪上的太后拔出胸口的匕首。她驚訝的瞪圓了眼睛,連掙扎都不敢了。
看着她安靜下來,冰凌這才鬆開了手。
“怎麼會這樣……”蕾祤嚇得不輕,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下來。她自己竟然沒覺出自己在哭。“皇上,太后怎麼會這樣?是奴婢失職,沒有好好保護太后,請皇上處置。”
她快步走過來,搖晃的厲害,撲通一聲跪在莊凘宸面前。“皇上,是皇后娘娘,一定是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要害死太后。奴婢求您,爲太后支持公道,處決了這個毒婦。”
“住口。”冰凌生氣的瞪她一眼:“你少在這裡詆譭皇后娘娘,只管說清楚事情如何發生。其餘的事情,皇上自有主張。容不得你在這裡多嘴。”
蕾祤顧不得去看冰凌的臉,可是她明顯能感覺出來,這番話,皇上非但沒有信,反而有些牴觸。且一旁的皇后,氣定神閒的坐着,哪怕是聽了她的話,都沒顯出半點波瀾。足見她是得到了皇上的信任,纔會如此安心。
“是奴婢……一時糊塗。”蕾祤伸手去摸自己腫痛的後腦,發現手心裡都是血。“啓稟皇上,奴婢本來是擔心太后會醒,所以就趕緊過來看看。當時房裡並沒有別人,奴婢聽見窗外有奇特的聲音,下意識回頭去看。就被人用一塊布給罩住,後腦狠狠捱了一下。再後來的事情,奴婢就不知道了。”
“你當時在什麼位置?”岑慕凝疑惑的問。
蕾祤雖然不願意理她,卻不得不回話:“奴婢當時在牀邊,正爲太后蓋好被子。”
“也就是說,你回頭去看窗外的時候,仍然站在牀邊?”岑慕凝疑惑的問。
“是。”蕾祤用力點了下頭。
“那麼當時你身後的方位,是那張牀。牀上是沉睡的太后。”岑慕凝納悶的說:“有人從比背後用布把你蓋住,一下就把你打暈了。是這樣嗎?”
“是。”蕾祤又點了下頭。
“那就奇怪了。”岑慕凝滿目狐疑。
“皇后娘娘是不信奴婢的話嗎?”蕾祤有些生氣,漲紅了的臉繃的很緊:“奴婢一直侍奉太后,對太后忠心耿耿,難道您懷疑奴婢會害太后嗎?”
莊凘宸擱下茶盞的聲音略有些大:“對皇后娘娘說話便這樣急躁,蕾祤,你可是太后調教出來的人。別在這樣的時候壞了規矩。”
被皇上指責,蕾祤的臉猛的燒起來,那紅熱一直延伸到耳垂。“奴婢知錯,請皇上恕罪。奴婢,只是因爲擔憂太后,纔會如此無禮。”
莊凘宸沒有做聲。
蕾祤如何不懂他的意思,壓抑心裡的委屈,連忙跪下,朝皇后磕頭:“是奴婢冒犯了皇后娘娘,請皇后娘娘恕罪。”
“罷了,你也是爲太后擔憂,本宮可以理解。”岑慕凝語氣溫和的說:“本宮只是好奇,牀榻上就只有昏迷不醒的太后而已。而這個人卻能從你身後攻擊,說明他一早就藏匿在牀上。只是你進來的時候,沒有留意。”
“怎麼會……”聽了皇后的話,蕾祤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奴婢進來的時候,那個人就在牀樑上?”
“極有可能。”岑慕凝略微一想,又道:“此人身手不凡,只是她這樣的伸手,即便是殺了你,也沒什麼難。可是他僅僅是將你打暈,纔對太后下手……顯然是目的性極強的。”
“糟了,不見了。”蕾祤猛然想起,當時她是要救醒太后的。可是這個時候,那瓶解藥在哪裡?要是沒有解藥,太后會不會有危險。她一緊張,就忘記了現在的局面。“在哪裡,一定還在。”
她站起來就往屏風那邊跑,自己躺過的地方,甚至太后的牀鋪,她都找了個遍。然而,卻根本就沒發現那個小玉瓶。
全程,冰凌都跟着她,看着她沒頭蒼蠅一般的亂撞,並不作聲。
“皇上,太后的傷已經包紮好了。”御醫走過來回話的時候,神情略微凝重:“只是由於體內的毒還沒有清除,太后還不能醒轉。微臣會再開方子,繼續爲太后調理。”
“唔。”莊凘宸微微皺眉:“盡力去做。”
“是。”御醫呈上了從太后身上取出的匕首,才退去。
莊凘宸讓人呈上來,發覺是一把很普通的匕首。宮裡的戍衛有時候會佩戴,若有心想弄一把過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皇后不看看這匕首有什麼不同嗎?”莊凘宸見她有些失神,少不得問了一句。
“皇上,臣妾更想看看,蕾祤這樣着急尋找的,究竟是什麼。”岑慕凝使了個眼色,冰凌就將蕾祤給拽了過來。
“到底你來太后的廂房做什麼?”岑慕凝語氣透着一股威嚴:“你又是在尋找什麼了不得的東西?蕾祤,當着皇上的面,本宮還是希望你如實的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