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結局番外13越界的情愫

清淨的時間過不了多久,當我從衣帽間換了一襲家居睡袍出來,卻瞧見高亮和蘇玉寶這一對“問題夫妻”又嘻嘻哈哈地跑回來了,我定神一看,登時氣得頭頂冒煙,這次換了高亮手執雞毛撣子追着蘇玉寶來打,看樣子,蘇玉寶還是治不了高亮,真是丟了我們女同胞的臉!

蘇玉寶躲在我的背後,像只可憐小兔子似的求救:“小諾,我打不過他,你說該怎麼辦啊?”她的聲音竟然有一絲甜蜜,與其說是打架,倒不如說在打情罵俏。

還沒等我回答,高亮已經跑到我的面前,氣喘吁吁地說道:“小諾,你不要擋着,我要狠狠揍她一頓!敢造反了她!”他的神情也手怪的,似乎是生氣,似乎是開心。

我囧起臉,心裡突然生出荒涼的感覺,在感觸間說了一句:“這裡是我的臥室,我要休息了,請你們到外面玩好嗎?!”

高亮似乎有片刻的失神,之後問我:“你不舒服嗎?”說着,他扔掉了雞毛撣子,把手按在我的額頭上,然後失聲喊道:“天啊!小諾,你好像發燒了!”

我摸一摸自己的額頭,好像是有點燙,高亮說送我去醫院,蘇玉寶說拿藥給我吃,我擺一擺手對他們下逐客令:“沒事的,我睡一覺就好了,你們走吧。”

剛說完這句話,女傭阿恩進來說:“三少,有位胡觀雲女警察來找你!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和老爺商量!”

我只好去到二樓起居室等候,又讓傭人把高正先生請來,高亮和蘇玉寶也坐在一旁聽,過了幾分鐘,英姿颯颯的胡女警來了,還沒坐下,她就開門見山地說道:“高正先生,程,我們警方剛剛收到殯逸的電話,他們說高楓的遺體失蹤了!”

這番話猶如一把利刀滑過咽喉,大家目瞪口呆,良久,才異口同聲地說道:“不會吧!”

胡女警點一點頭,繼續說:“根據殯逸方面的介紹,有三種可能性,第一種可能性是火化工把高楓的火化時間提早了;第二種可能性勝作人員一時疏忽把高楓的遺體與其他屍體搞混了;第三種可能性是屍體被盜了!”

大家聽了這番話,不覺陷入一段長久的沉默,空氣裡流淌着渺渺的,幽幽的怪味,像四處遊蕩的靈魂,慢慢輕飄,慢慢消散,最後,胡女警發出一下綿長稻息聲,說道:“假如是第一二種可能性倒好解決,最怕就是屍體被壞人偷走了!”

高正先生一邊用菸斗輕叩膝蓋,一邊問道:“誰會偷屍體?!偷屍體有什麼用?!”

胡女警攤一攤手,無可奈何的回答:“這種情況在落後的地方曾經發生過,壞人把無人認領的屍體偷賺把內臟器官挖出來賣錢!

蘇玉寶失聲尖叫一下,順勢躲在高亮的懷裡,高亮用力推開她,教訓道:“有什麼好怕的,自己嚇自己!”

胡女警把話鋒一轉:“還有另外一件事,今天早上我去醫院看了嚴俊和宋淑貞,他們已經脫離危險了……”不聽不知道,一聽嚇一跳,按照胡女警的敘述,原來醫生在嚴俊和宋淑貞的血液裡發現一種神經性麻醉劑,懷疑他們是在墜樓之前被什麼人注射的,所以他們對自己墜樓的事情懵然不知。照此推理,立刻排除了嚴俊和宋淑貞互相掐着對方的脖子一起跳樓的可能性。

胡女警把事情交代完畢就離開了,一句無關主題的話也沒說,盡顯幹練本色。胡女警走後,蘇玉寶絮絮叨叨地說着:“明天就是高楓姐的出殯之日,親戚朋友從世界各地趕回來奔喪,儀式盛況空前,現在高楓姐的遺體突然不見了,真是天大的笑話!也不知道如何向親戚們交代?!”

大家無言以答,起居室裡又浸沒在寂靜的空氣裡,除了能聽到呼吸和續聲,還聞到一種發黴似的怪味,平添了一份令人無法承受的沉重。

我的大腦彷彿陷入癱瘓狀態,無法處理那麼多錯綜複雜的線索,我無力地揉着太陽,思緒還是一片混亂。高正先生坐在我的旁爆關切地問:“小諾,你怎麼了?不舒服了?”

我條件反射地跳起來,坐在另一張沙發上,然後冷冷地說:“我沒事!”他的心還沒死,只是換了一種方式綻放。

蘇玉寶又把剛纔的問題重複一遍,高亮有點不耐煩了,搶白她道:“有什麼辦法,要不你去殯逸找一找吧!”

這句話提醒了我,我立即說:“我們不如到殯逸看一看,瞭解一下情況?!”

蘇玉寶失聲尖叫起來:“打死我也不去!那個地方有什麼好看的?!”

高正先生沉吟片刻說:“這未嘗不可,我們現在就去嗎?!”

我點一點頭說事不宜遲,高亮也點一點頭表示願意去。

高正先生卻說:“阿亮,你留下來看家吧!現在家裡就剩下你一個年輕男人了!”高亮思索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答應了。

就這樣,我和高正先生在暮色中驅車前往殯逸,當汽車駛進樹影斑駁的林蔭道上,黑夜已經吞噬了整個天幕,只有忽明忽暗的路燈佇立兩旁,蕭蕭月下,從對面山谷裡送來陣陣凜冽的北風,寒入骨髓,置身這樣清冷的氣氛裡,我全身每一個毛孔都豎起來了,四肢在哆嗦,牙關在哆嗦,不自覺地捂緊了風衣領口,驀然間,我的身體被高正先生的大衣整個兒包裹住了,他身上那一縷帶着杜松子幽香靛溫使我失去了掙扎的勇氣。我瑟縮在他的大衣裡取暖,像兩盞燈互相點亮,我聽見他在我的耳邊問:“小諾,你還冷嗎?”

我正要說話,忽然聽見一把洪鐘似的男人聲,定睛一看,原來是殯逸的謝主任從大樓裡走出來了,謝主任和我們握手問好,接着把高楓的屍體丟失的情況簡單說了一遍,大致上與胡女警說的版本一樣。按照謝主任的話說,最大的可能性是火化工把火化時間搞錯了,或者是把屍體搞混了,現在他們正在翻查監控錄像,相信很快就水落石出了。

謝主任交代完情況,又領着我們隔着玻璃參觀了冷凍殮房、化妝間和瞻仰遺容廳,那幾個地方倒是環境清靜,一塵不染的,管理上也是科學化,標準化,穿着淺藍色連體制服的工人有條不紊地堅守在各自的崗位上,每一個人都帶着口罩和消毒帽,乍一看,實在很難在雞蛋裡挑骨頭。

參觀完畢,謝主任把我們帶走辦公室坐下慢慢聊,不一會兒,跑進來一位穿保安制服的年輕人,他劈頭蓋腦就說道:“謝主任,我們翻查了所有監控錄像,那具屍體最後出現的地點在化妝間……”說着,他把幾十張黑白打印照片遞給謝主任。按照錄像顯示,高楓的屍體最後出現時間是五天前的晚上八點,也就是在屍體被運到殯逸的當晚!按照一般情況,只有在追悼會前一晚才由化妝師爲逝者化妝,這就是問題的癥結了,高楓的屍體在送進殯逸的當晚就被推進化妝間,這一點完全不符合工作程序!

謝主任立即拿來一本厚厚的記錄冊,翻看了好一會兒,然後驚訝地說:“這本是化妝師的工作記錄,找不到關於高楓的工作單!”換句話說,那一晚把高楓的屍體推進化妝間是在工作計劃之外的。

高正先生問謝主任:“你們有沒有把高楓的屍體放進冷凍庫?”

那個保安員代答:“根據錄像的顯示,應該是沒有!高楓的屍體是傍晚六點從醫院轉來的,暫時擺在冷凍庫外的臨時停屍間,直到晚上八點就被推進化妝間,之後失蹤了!”也可以這麼說,高楓的屍體在殯逸裡停放了兩個小時就不翼而飛了。

高正先生的臉色驟然大變,我問他怎麼了,他蹙着眉頭說:“沒什麼。”我注意到他的雙手在微微發抖。

我禁不住嘆了一口氣,問高正先生:“這該怎麼辦呢?難道真的被盜了?!”

高正先生像是開玩笑地說道:“可能是詐屍吧!”說這話的時候,一抹難解的鬱結瞬間飛進他的眼眸裡,好像潛伏着說不出的心事。

謝主任額角冒汗地說道:“也許是放錯了位置,我們再仔細找找!實在不行的話,我們通宵不睡找……”他的言下之意是讓我們回家等消息,我預料他多數會敷衍了事。

告別了謝主任,我和高正先生走在長長的林蔭道上,月亮搖搖晃晃的,星星明明滅滅的,北風一陣急似一陣襲來,捲起了蕭索乾枯的落葉,打在我的頭髮上,高正先生爲我拂去了落葉,他的眼裡煽動着火焰,在黑夜中顯得格外耀眼,如同那些即將潰爛在心底裡的情懷,在生命終結之前盡情怒放,我心慌意亂,我加快了腳步向汽車走去,他拉着我的手,問我:“小諾,你不害怕嗎?!”

我反問他:“爲什麼要害怕?有什麼可怕的?!”

他輕輕地笑了一笑,忽然說:“我預感到明天可能會發生什麼特別的事!”

我無所謂地說:“最近天天都發生特別的事,多一件不多!!”

他悶笑了一聲:“也許明天是個終結。”

我掩住嘴打了個哈欠說:“但願如此吧!我也累了。”

我忽然想到了什麼,於是沒大沒小地質問他:“高正,你把我的父母藏到哪裡?你把蘇少龍和辛子軒藏到哪裡?我警告你快點把他們放出來!”

他撲哧一笑,接着又蹙着眉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用溫柔的聲線說:“我太自私了,我不該把他們送住我應該讓他們陪在你的身薄明天早上你一睜開眼,就能看到他們了!”

我看見他的臉頰上有兩滴熾熱的淚花,猶如靈魂深處永恆的悲傷,驟然間洗刷了誤解和怨番我忍不住用手爲他擦去淚水,真情和理解在指尖之間昇華,此一刻,我們從彼此的眼睛裡,看到那種超越禮節允許的情愫在瘋狂地生長,我聽到自己的心在燃燒,火星四濺,也許我終其一生也不會明白他執着的內心世界,但那一份續卻足以溫暖我的餘生

當我們回到高家大宅的時候,差不多十點了,很快就接到謝主任的電話,他說經過一番追查,最後查出高楓的屍體已經火化了,勝人大意疏忽把火化時間弄錯了,又忘了在骨灰盅上註明逝者姓名。謝主任還安慰我們說,這樣的結果總比屍體被盜了要好一些!

高正先生聽了這番話之後,不但沒有追究責任,反而懇請謝主任把高楓的骨灰妥善處理。

一切都已塵埃落定,就等着看一場生命中最盛大的告別派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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