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面試

“哈哈,大家看啊!劉明宇作文又不及格,也不知道怎麼寫的,找只雞在卷子上踩幾腳估計都比他得分高。”賈仁正高聲譏笑,引得大家一塊起鬨。

“還給我!快還給我!誰讓你看的!”劉明宇一進教室,便聽到賈仁正的嘲諷,立刻跑上前搶奪。賈仁正的目的已經達到,便也沒再僵持。“我寫得好不好關你什麼事,怎麼寫的又關你什麼事。”劉明宇搶過試卷,邊摺疊邊說道。

“怎麼不關我的事了?我是班委,你考得差拉低我們班平均分。你說我該不該管?”在真正一向咄咄逼人的態度暴露出來。賈仁正是校長的外甥,向來因背後有人而得意狂放,許多老師對他的做法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劉明宇只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父親在老家種地,母親在城裡打工補貼家用,以及照顧他上學。劉明宇知道自己無法和他抗爭,只能忍氣吞聲。畢竟曾經和賈仁正作對的同學不是被退學,就是被處分。劉明宇也不想再爲家庭增添麻煩。

劉明宇回到座位拿出那本封面不知沾了多少膠帶,裡面紙張已經泛黃的《寫作教程》。不厭其煩地又看了起來,畢竟他是真的喜歡文學,只是不知怎的,老不開竅,但這也並沒有影響他將來也要學習文學的決心。

“嘀嘀嘀”,鬧鐘響了。

“原來只是一夢啊!”劉明宇長舒了一口氣。 雖然如今劉明宇已經大學畢業了,但還是時不時被高中的噩夢所侵襲。一次次的戲弄,一次次的忍讓,一次次的委屈,一次次的傷痛,貫穿了劉明宇的高中生活,使得他小心謹慎,步步爲營,使得他不得不對高中生活的記憶刻骨銘心。

現在是2006年的七月初,今天是劉明宇面試的日子,劉明宇洗漱完,搭了一件半舊但仍比較透亮的白色襯衣和一條咖啡色的西裝褲以及他省吃儉用了一個月纔買了一雙新皮鞋,還挎上了他的黑色細長繩挎包。

這是他在石澤大學畢業後,在石澤租房子的第七天,前幾天他不是在整理行李,就是在投遞簡歷,昨天才接到電話,迎來了今天的第一次面試。整裝完畢,他騎上他剛買的的二手自行車上路了。

現如今是七月初,天氣炎熱,壓抑的姿態不屬於狂熱的夏天,五彩斑斕的色調構建出活力的感覺,街上的人穿着各色衣服,扎眼的橘紅色,嫵媚的玫紅色,惹火的檸檬黃,成熟的棕綠色以及最近流行起來的水手藍。劉明宇衣着純白的襯衫給街上帶來了新鮮而清爽的氣息。

劉明宇在右車道上騎着車,旭日的陽光從路旁懸鈴木的葉縫穿過,灑下斑駁的光影,劉明宇途徑其中,光影落在身上,深淺不一,像是爲襯衫裝飾出一種別樣的圖案。

路過路邊早點攤時,劉明宇準備像往常一樣下車吃早飯,可左腳剛落地,劉明宇看到自己嶄新的皮鞋,沉思了一會,又把腳擡了上來,繼續往前行駛,直到停在一家超商面前。他進去買了一塊麪包和一包奶,走出超商,在路邊的臺階停下,拿出口袋中的衛生紙,把臺階擦了擦,最終坐下吃了起來。今天的這頓早餐相當於他平日裡三天的早飯錢,但他想這是值得的。畢竟吃油條、豆腐腦有弄髒襯衣的風險,今天的面試並不允許他冒這個險,他不想因爲衣服上有污漬而給面試官留下一個邋遢的印象。

八點鐘,劉明宇準時到了大世代雜誌社。面試八點半開始,但此時門口已有幾個人在等待,看樣子也是來面試的。其中一位衣着光鮮的男士,梳着大背頭但並不老氣,同樣衣着白色襯衣,但很明顯看出來他的襯衣價值不菲,精緻的刺繡在袖口上點綴,使得衣服設計感十足,黑色西褲更是映襯出他挺直的長腿,一雙刻有路易威登logo的皮鞋十分高檔,尖頭的設計使得人顯得十分乾練。陽光照在皮鞋上,時不時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這光芒如一把利刃,周圍的人很難不注意到這個氣宇不凡的人的存在。劉明宇看此人如此模樣,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頓時覺得七月的暖意也不是那麼的足。另外,身旁還有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子,看他滿臉愁容便知道最近的日子不太好過,還有一位高個子,梳着馬尾辮,年齡大概在二十五六歲左右的身着黑色長裙的女性,自然垂落的頭髮,使得她顯得十分知性。

八點半面試,準時開始,大家禮讓了中年人先進去,其次是那位女性,劉明宇和那位風流倜儻的男性。劉明宇坐在等候室裡的長凳上,心跳的很快,畢竟這是他第一次面試,毫無經驗,他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禱。

“你好,我叫楚俊,你也是來面試策劃員的嗎?”這個男人突然的搭話,嚇了身旁的劉明宇一大跳。劉明宇看向他,搖搖頭說道:“不是,我是來面試編輯部的工作。”楚俊的聲音低沉而有力量,給人一種陽光向上的感覺,劉明宇聽到後很是羨慕,因爲他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總是無力甚至怯懦。楚俊笑道:“噢,那祝我們好運!”說罷,楚俊伸出了手,劉明宇也伸出手輕輕地握了握,以微笑迴應着。兩人又聊了一些關於雜誌社的事情,最後還留了家裡的電話號碼。

面試結束了。劉明宇一出門,天上原本明燦燦的陽光都不知躲到哪裡去了,天空白慘慘的,樹上的鳥兒也不唱了,只剩下令人厭煩的夏蟬,聒噪地高鳴着。劉明宇深深地嘆了口氣,剛纔的面試時的表現並不好,說話的語氣,回答問題的邏輯,都有問題。扭頭看了看這家大世代雜誌社,心中有不甘,但也無可奈何,便騎上車回家。

路旁的懸鈴木無辜地“沙沙”響着,但劉明宇聽起來感到特別刺耳,彷彿是在譏笑他一般。他用力地蹬着車,把力氣都使在上面,不一會就回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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