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爲以你的風格，說話會更爲直白一些。”
伴隨着爆音通道的關閉，楊雲再次從太平洋的彼端返回。
中洲隊的隊長雙臂交叉抱胸，站在了即便關閉屏幕，依舊秘密監視着會場投票情況的楚軒身後，他那眼鏡片後的目光似乎能夠洞察每一個人的內心深處：“如果是以前的你，可能會採取更爲激進的手段，也不會說出那些減輕我們心理負擔的話。”
明明完成了常人眼中難以想象的“神蹟”，改變了數以萬計人類的命運，但楊雲似乎根本不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反而對楚軒的做法更感興趣：“怎麼說呢……楚軒，你似乎變得比以前更溫柔了？”
“你以爲我是用了話術？”楚軒淡淡地瞟了楊雲一眼。
“難道不是這樣嗎？“楊雲帶着疑惑問道：“不論怎樣，那些來自外位面的入侵者與我們之間顯然存在着直接的因果。“
“不，我說的是事實，就算沒有我們這次將環太平洋世界選定爲戰場，這個世界也必將會迎來下一波的入侵者。”
楚軒立刻對楊雲的推測表示否定：“事實上在許久之前，這個世界的文明之理就已經破碎，使得整個位面的座標，以及世界內部的脆弱性裸露在外……如果借用自然界的比喻，整個環太平洋位面在多元宇宙的視野下，無異於一條身受重傷、散發着血腥氣息的游魚。”
“在自然界裡，受傷與死亡幾乎可以劃上等號，身上有血腥味的動物難以長久存活。雖然你所種下的建木可以做到止血的效果，但那股血腥的氣味並不會輕易消散。早晚有一天，自然界的捕食者將會被這氣味吸引而來。”
“捕食者……你是說洪荒天庭嗎。”
聽着楚軒的解釋，楊雲立刻就想到了仙劍奇俠傳位面的情況，同樣是存在晶壁上的傷口，同樣是因爲這個原因而引來了入侵者。
不過相比起戰力充足，傳承悠久，甚至有三名初級聖人存在的仙劍奇俠傳位面，環太平洋位面在中洲隊到來之前，已經幾乎要被先驅者吃幹抹淨……這麼一看的話，楚軒挑選這個位面作爲戰場，的確另含深意。
“這個位面，還真是多災多難啊。”楊雲呼出一口氣，感慨道：“你這麼一說的話，我甚至感覺環太平洋世界現在還好端端地存在着，已經很令人驚訝了。”
“落後就要捱打，這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道理；而位面所在的座標暴露，便需要做好被外敵入侵，吃幹抹淨的準備。”
楚軒平淡地迴應：“無論是現如今身爲勝利者的霸主洪荒天庭，身爲失敗者時刻準備捲土重來的洪荒萬族，還是像先驅者文明這樣逃出洪荒的敗落文明……即便作爲落荒而逃的流浪者，依舊有着不容小覷的實力。”
“在這個多元宇宙中，確實存在着一條殘酷的食物鏈，實際的情況遠比我們所見到的更加兇險。”
“啊，我懂，黑暗森林法則嘛。”楊雲撓撓頭：“一旦某個宇宙文明被發現，就必然遭到其他宇宙文明的窺視，針對，甚至於攻擊……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點我還是知道的。” “你能夠明白就行。”
楚軒對於“黑暗森林理論”這個術語，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情緒反應。自從前段時間的第二次深入交談之後，楚軒和楊雲之間算是達成了一種嶄新的，同時也是心照不宣的默契，更何況這理論其實理解起來並不算難：“和中洲隊的情況相似，我們之所以遭到敵人的追蹤，實際上也是因爲我們在因果線的層面上，暴露了自己的相應信息。”
“故此，如若無法在環太平洋世界中了結一切，徹底斬斷相應的因果，導致主神空間的座標暴露的話……”
“好了好了，你不用向我強調這個，主神空間的座標暴露會導致什麼，難道我還不清楚嗎？”
楊雲不禁嘆息，感到有些無奈。楚軒因心魔的纏繞而流露出的人性和情感本是件好事，但也正是由於心魔的影響，使得這位向來決斷如雷的智者變得過多考慮後果，連帶說話也有些婆媽起來：“既然無論如何都難逃一劫，那我們就只能坦然面對了。我們已經將天時、地利、人和發揮到了極致，現在惟一能做的就是靜靜等待敵人的到來。”
“事實上，比起即將到來的戰鬥，我更關心的是那個來襲的仙人是否會留下後手。畢竟他是隸屬於洪荒天庭的仙人吧？而且因爲你之前把萊因哈特丟到仙劍奇俠傳位面之外，導致應該有不少人知道這件事情，萬一有關我們的信息泄露出去，到了洪荒天庭那裡……”
“不會。”
楚軒的話語如同冷靜的冬水，打斷了楊雲的話頭，聲音中充滿了平靜與自信。
他沒有給楊雲留下任何質疑的餘地，繼續說道：“人之所以行動，是因爲他們有所追求，有所需要。根據天庭的行爲模式，以及我們之前遭遇的那位仙人的行爲推測，這點反而對我們是有利的。”
“……對我們有利？什麼意思？”聽聞此言，楊雲悚然一驚。不知爲何，他居然從楚軒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絲別樣的味道來。
楚軒的表情依舊平靜，但語氣中隱含着深深的意味：“所有行爲背後都有其推動的慾望，既然仙人會不惜跨越位面也要對我們進行追殺，那他的執念定然深重無比……而一個秘密，總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楊雲皺緊了眉頭，楚軒的推測讓他的心思變得更加沉重：“難道說，他會因爲追求自己的私慾，以及想要獨佔主神秘密的貪婪，做出某些……”
“當個體的慾望與整體的規則發生衝突，那麼這種內在的裂痕就可能成爲我們可以利用的機會，洪荒天庭的內部也並非鐵板一塊，而這種私慾導致的裂痕，則會在一定程度上起到相應的幫助。”
“人心經不起考驗，人性亦然……誠如亞當所說，‘雅各布的天梯路上，終究只有一人之位置’。”
伴隨着楚軒的這句話語，他掛在腰間的打神鞭，以及漂浮在面前的封神榜，齊齊閃過一道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