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重眼見神箭和天上的兩條火龍朝自己撲來,當真驚駭欲死,心道:“我師害我!”匆忙間祭出金柳盾護住全身,又連連放出幾十道土牆水盾,想要擋上一擋。
青衣長老在地上見了大喝道:“莫作抵抗!收了法器!此乃靈禁,正要藉此祭煉這耀金輪!”
許重聽了這才知道,原來神箭火龍卻是靈禁所在,只是這麼嚇人的靈禁,也實在太變態了點兒吧?趕緊收回了金柳盾,還沒來得及收回土牆水盾,神箭和火龍已然到了眼前,幾十道土牆水盾就像是紙做的一樣,瞬間被氣化的乾乾淨淨,接着神箭和火龍同時轟中許重的身體。
許重立刻失去了意識,整個身體化作一個巨大的火球,火球外沿散發出強烈的金光,將整個耀金輪內的空間照得無比明亮,連天上的那輪烈日都在此時失去了光彩,變得暗淡無光。
青衣長老飛到許重身邊,一把破開金光,將自己的法力真元注入到許重體內,一方面牢牢護住許重的識海元神,另一方面幫助許重收服煉化掉已經進入許重紫府的神箭火龍。
青衣長老洞府中,嬴雷看着許重和青衣長老久久默坐不語,在兩人中間懸停的耀金輪忽明忽暗,旋轉的速快忽快忽慢,知道師父正幫許重煉化收服耀金輪,心道:“師父對許師弟當真不錯,我們三個當年雖得師父賜予法器,但卻都是自己祭煉收服,師父並沒幫忙,而且我那烈陽劍似乎也比不上這耀金輪。不過許師弟才只有築基期,我當年入門時已經是培元期了,師父幫他也是應該。這卻是比不得的,也沒什麼意思。”
正想着,那耀金輪突然急速轉動起來,而後變大,一下罩住了許重的全身,接着光芒大作,彷彿在洞府中升起了一輪金燦燦的太陽。金輪上烈日當中的三足金烏突然嘶鳴一聲,猛地揮動雙翼,身體扭動間,彷彿就要衝出來,巨人忽然伸出一手,朝天上的金烏抓去。
嬴雷正驚奇間,忽聽許重一聲清喝,而後金烏猛地從眼中射出兩道神光,巨人一聲怒吼,接着金烏和巨人迅速恢復成了原狀,耀金輪急劇縮小,從許重身上飛起,而後變成一個緩緩旋轉的小球,落入許重攤開的手掌中。
青衣長老露出微笑,不住點頭,許重也睜開眼,對青衣長老道:“多些師尊助我,不然弟子恐怕無法祭煉這耀金輪了。”
青衣長老道:“何必謝我。”
嬴雷對許重道:“恭喜師弟得到趁手法器。”
青衣長老道:“你既然祭煉成功,那便回去修煉,四個月後還要去那絕仙禁地。去吧。”
許重又施了一禮,嬴雷對青衣長老道:“師尊,弟子欲從明日起閉關修煉,不凝成金丹,絕不出關,望師尊准許。”
青衣長老道:“你自去,何必問我。”說着閉上雙眼不再言語。
嬴雷先送許重回了金英閣,而後自己回到了洞府中修煉不提。
許重從這天起,也開始專心修煉,雖不是閉關,也形同閉關了。
轉眼過了三個月,這三個月裡,許重在第一個月裡終於突破到了培元初期,不過元神神識卻還是停留在培元后期頂峰並沒有絲毫進展,許重也不急,知道這與自己的神識與法力結爲一體有關。倒是他的識海內因爲不斷的補充雷電之力,現在已經出現了一塊厚重的烏雲,天空中的電弧也更加密集,更有一部分電弧融入到了那塊烏雲之中。
鞏固了修爲之後,許重又開始研究起陣法、煉器和煉丹,只是這些本來都是極爲博大精深的東西,短短的兩個月裡,許重自然只學得了一點兒皮毛,但就是這一點皮毛,也讓他覺得受益匪淺。
“不知道師父找我幹什麼?那絕仙禁地開啓還要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不會現在就去吧?”
許重出了金英閣,心念一動,金柳盾已然飄在空中,瞬間變大落到了地上,許重一步踏上,接着金柳盾慢慢悠悠的載着許重飛了起來,開始時忽東忽西、忽左忽右,漸漸的就變得平穩起來,速度也越來越快。
許重暢快的哈哈一笑,以往都是別人帶着自己飛,那種感覺怎麼能比得上自己隨心所欲?他來了興致,乾脆繞着整個金柳峰飛了一圈,這才向青衣長老的洞府飛去。
進了洞府才發現,原來秦夢妍也在這裡。許重上前先給青衣長老行禮問安,又對秦夢妍道:“見過掌峰師姐。”
秦夢妍盯着許重看了半天,這才答應一聲,道:“師弟不必客氣。”
許重覺得秦夢妍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一時不明所以,也覺得有點兒尷尬,於是伸手撓了撓腦袋,對青衣長老道:“不知師尊叫弟子來有何吩咐?”
青衣長老看了看許重,道:“不錯,已經順利突破到了培元期。找你來是想讓你下山走一趟。”
“下山?”許重疑惑的看着青衣長老,有些不解。
秦夢妍接過話頭說道:“許師弟還記得五柳山下的五柳觀吧?我弟子王明義日前傳書給我,說道近日來從那柳下鎮經過的凡人都說離此五百里的二龍山一帶,有惡鬼出沒,專吃經過的行人,已經有不少人遇害,他們聽說我五柳觀頗能降妖除魔,所以求到觀中,奈何那觀中只有我那弟子一人,峰裡精英弟子中要麼有事、要麼閉關,所以想請許師弟走一趟。”
許重聽了這才明白過來,心道:“原來是要讓我去抓鬼啊,不過倒也對,道士捉鬼也是本分。以我如今的法力,抓個小鬼,應該沒有大礙。”
青衣長老道:“你如今法力不弱,法術詭異莫測,又有純陽法器,除那惡鬼,不但無礙,反對你有益。”
許重心道:“師父說的不錯,我抓了那鬼,收進骷髏幡中,卻是對我有益。”便道:“弟子明白了,這就下山到五柳觀去找王,這個王師兄。”
秦夢妍點頭,微微笑道:“我修仙界稱呼混亂,輩分衆多,常有弟子修爲超過師父或者晚輩超過前輩的,除了師徒不能重論,其餘便看修爲說話了。”
許重點頭也是笑道:“我明白了,多謝秦師姐爲我解惑,我這就去找王師兄。”
青衣長老也笑道:“快去快去,我徒弟快去找我那王徒孫吧!”
原來這修仙界中除了師徒之間關係固定不變之外,其他的就要全看修爲了,許重原本是外門弟子,見了內門弟子和精英弟子便都要叫師叔,現在他自己也成了精英弟子,再見到內門弟子和精英弟子,彼此就成了師兄弟,又因爲青衣長老地位尊崇,所以即使見了掌峰真人,也只以同輩相稱,這就導致許重與秦夢妍師徒都成了平輩,實在有點亂,但修仙界就是這個規矩,也沒辦法。
許重拿了進出五柳大陣的玉符,出了青衣長老洞府,便往山下飛去,不多時到了山下的五柳觀。許重直接落在了觀內,收了金柳盾,往五仙殿而去。
五柳山下這五柳觀,雖然一樣規模不小,裝飾的也是極其豪奢,但是因爲地理位置的問題,始終香火不旺,加上現在已是初冬時節,肅州極其寒冷,所以雖然還是正午時分,五柳觀裡也不見一個信徒香客的蹤影。
不多時,許重到了五仙殿,遠遠的就看見那個黑鐵塔似的童兒正在院中清掃積雪,聽見許重的腳步聲,那童兒扭頭一看,先是皺了皺眉頭,摸了摸腦袋,然後突然眉開眼笑迎了過來,道:“小牛鼻子,俺認得你,哈哈,你不是跟俺師傅走了嗎?怎麼俺師傅回來了,你卻沒回來?”
許重笑了笑,知道這童兒的腦袋有點兒問題,但卻傻中帶壞,當初還算計過自己,在自己的飯中下了瀉藥,弄得自己好不狼狽。
正要說話,從五仙殿中走出一人,仙風道骨、慈眉善目,儼然一個有道全真,正是王明義。
許重不再理會童兒,徑直走上前去,微微躬身道:“許重見過王師兄,好久不見了,師兄風采更勝當初啊!”
王明義見了許重,先是一驚,指着許重張了張嘴,半晌才終於笑道:“原來是你,不錯不錯,我果然沒有看錯你!聽說你已經拜在青衣長老門下,爲兄在這裡恭喜了。”
說着上下打量着許重,同時放出神識查看,然後驚異的道:“短短時日,師弟竟然已經修煉培元期,實在太叫人驚訝了,看來今日師弟是來助我一臂之力的了。裡面請!”
說着往裡一讓,當先向五仙殿中走去,許重跟在後面,兩人邊走邊談。
對於王明義,許重印象很好,當初就是此人帶自己入了五柳仙派,而且這位王師兄始終給人一種如沐春風般的感覺,所以許重對他很有些親近。
兩人進了五仙殿中,分賓主落座,王明義叫那童兒道:“童兒,還不快去替你許師叔看茶?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許重道:“師兄何必跟我客氣?我這次來,是奉了我師青衣長老和秦師姐之命,前來助師兄到那二龍山走一趟。”
王明義點頭道:“我前幾日下山到那柳下鎮,聽得不少人說起那二龍山一帶近來有惡鬼出沒,已經傷了不少人命,以前我也曾聽說過那裡有鬼怪的事,不過那時只要晚上不走那二龍山,白天經過卻是無妨的,但現在據說被害的人都是白天經過的,說明那鬼怪已經頗有道行,我擔心再不收服,將來會釀成大禍,這才傳書到峰裡,想不到就勞動了師弟,真是罪過罪過。”
許重道:“師兄實在和小弟太見外了,要不是師兄當初引我入門,又哪有今日的許重?師兄的恩德,小弟是一日不敢忘懷啊!”
幾句話說的王明義高興起來,心道:“這許重倒還是個有情有義之人,吃水不忘挖井人,不錯,當真不錯。”
師兄弟兩人一時說的高興,這邊童兒忽然氣哼哼的進來,道:“師父,你們說的高興,卻讓俺給你們上茶,上茶就上茶,也不是沒上過,可是沒茶你讓俺上什麼?”
王明義一拍腦門,頓時有點兒尷尬道:“這個,這個,唉師弟,你看看,實在慚愧,我這裡常時沒人來,竟忘了買幾斤茶葉了,咳咳,這個……”
許重笑道:“這有什麼?師兄不必客氣的。”
王明義對那童兒道:“童兒,你去鎮上買幾斤茶葉來吧?除了你許師叔,平常來客人也要用。”
那童兒頓時叫道:“俺不去,俺纔不去呢!從這兒到那個破鎮好幾十里路,俺又不會飛,路也不好走,俺不去,要去你去!咦?”那童兒一雙牛眼一轉,看了看許重,衝着許重露出個壞笑,道:“要不讓這小子去吧?俺看他挺有力氣,當初就從那個破鎮子走來的,現在再去也沒事兒!”
許重一聽差點兒氣樂了,心道:“這童兒怎麼又想算計我?”
王明義卻氣得夠嗆,指着童兒怒道:“你這廝,竟敢對你許師叔如此無禮!我,我非關你的禁閉不可,還不快給你許師叔賠禮道歉?”
許重心中好笑,這位王師兄對這童兒實在有些驕縱,不過自己也不好說什麼,只道:“師兄何必動怒?我怎會與他一般見識?時間不早了,不如咱們這就動身吧?”
王明義嘆了口氣,搖搖頭道:“師弟不必着急,且先歇息一晚,明天一早我們動身不遲。”
正說話間,忽然從外面隱隱約約傳來叩門聲,似乎還伴有呼喊聲,許重心中一動,神識瞬間透體而出,然後笑道:“師兄,老天見你這裡實在有些冷清,於心不忍,着人來看你了。”
王明義道:“師弟說笑了。”又對童兒道:“還不快去看看是誰來了?”
那童兒氣哼哼,嘴裡嘟嘟囔囔的走了,王明義道:“我這童兒本是這山中一個獵戶之子,二十年前後山中出了一個殭屍,我滅了那殭屍後才發現,他父母都被那殭屍咬死,無奈之下只好燒了他父母的屍體,將他收養在這觀中,因爲可憐他身世悽慘,不免有些嬌慣,他又是個呆撞的性子,唉,師弟莫怪!”
許重心裡奇怪,這五柳山爲五柳仙派根基所在,五行靈氣十分濃郁,乃是仙家一福地,怎麼還會生出如此邪祟?正要說話,那童兒已經回來,甕聲甕氣的道:“師父,門外來了一個老頭,還帶着一頂大轎子,說要見你吶,你見是不見,給我個話兒,我好告訴人家。”
王明義道:“如此寒冷的天氣,路滑山陡,他來此當有急事,自然是要見的。你去請他進來吧。”
那童兒答應一聲轉身去了。不一會兒,從外面傳來一個老者的啜泣哀求聲:“仙長,王仙長,救救我兒吧,他纔剛剛二十三歲啊!”
接着從門口連滾帶爬的進來一個衣着華麗、臉色憔悴的老人,身後跟着兩個小廝模樣的人。這老人一進來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又哀聲求道:“王仙長,快救救我的兒子吧,我這麼大歲數,就這麼一個兒子啊,還指望他給我傳宗接代呀,他要死了,我怎麼去見我的列祖列宗啊!”
王明義上前扶起老人,眼中透出神光,溫聲道:“老人家不要急,慢慢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了王明義的話,那老人總算平靜了一些,一邊哽咽,一邊把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這老人姓刁,就是山下柳下鎮上的人,家裡經營着一個山貨店鋪,靠往滄州、陝州等地倒賣山貨爲生,頗有些家產,在柳下鎮乃是首屈一指的富戶。老人膝下只有一子,名叫刁光鬥,近幾年老人年紀大了,進山採集山貨的事就都由這刁光鬥來做。
本來一直平安無事,誰知道一個月前刁光鬥又去採集山貨,卻在五天前被人送了回來,當初與他同去的人都不知所蹤,刁光鬥雖然被另一夥人送回來了,但也是一直昏迷不醒,老人請了不少大夫來,但都看不出到底是什麼病。
正在一籌莫展時,有人說起二龍山一帶最近鬧鬼鬧得厲害,老人想起兒子走之前曾提起過要往接天嶺去,正要路過二龍山,心裡便有些懷疑兒子是不是遇到了鬼了,才弄成這樣,於是找到了五柳觀來。
老人說完,又開始哽咽起來,王明義沉吟了片刻,道:“既然這樣,我就隨你走一趟吧。”回頭對許重道:“許師弟,你也隨我一起去吧,你將來也許也要到哪個觀中,驅鬼的事那是經常要遇見的,不妨先跟我去看看。”
許重心道:“驅鬼有什麼好看的?這王師兄看起來真不像是修仙之人,倒像個神棍,和這老頭說話竟然也要用迷魂術,想來是在這裡呆的時間長了。不過這事兒倒也有點兒意思,去看看也無妨。”
見許重沒有反對,王明義對那老人道:“老人家請前面帶路吧。”
老人愁容稍展,忙吩咐兩個小廝去外面準備,然後親自請王明義和許重出了大門,上了一頂大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