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那兩個強壯婆子把那媳婦一下拿住, 在她叫罵不絕的時候趕緊給嘴上塞上抹布,拖將下去, 一會兒就沒了聲音, 底下一時噤若寒蟬。禎娘卻是連眼皮也沒擡一下, 只是讓旁邊媽媽代自己再次宣講這些日子家裡如何着緊的規矩。

等到一切畢了, 這才衆人散去——有夜間差事的當差,沒得夜間差事的自然就回到自處休息。至於禎娘,她也沒得休息, 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情等她主意呢!顧周氏在書房忙碌,她就自去自己寶瓶軒忙碌。

禎娘今日要熬, 寶瓶軒上上下下自然沒得個輕省,哪有主子做事, 下頭人休息的。因此原本在屋子裡的子夜等人見禎娘回來,後頭的將離還捧着一疊各樣冊子,就知道該如何安排了。

她立時打點上下, 按着這些日子的安排排成兩班——人又不是鐵的的, 能夠連軸轉着做事, 於是便分成黑白兩班。今日陪着禎孃的, 白日好能夠休息。至於明日白日要做事的, 這時候就趕緊去收拾牀鋪睏覺。

等到安排妥當,禎娘已經在書房的書案上坐定,這些日子陪着她打點事情的也能夠迅速各司其職。於是不知不覺, 等到子夜再次拿剪刀剪過一次燈花,看了一眼書房裡的西洋座鐘——已經是寅時了。

她正好見禎娘完了手頭上一件事, 立刻上前低聲勸了勸:“要不然小姐在榻上歪一兩個時辰?明日又是不得閒的,這時候不歇息一會兒,饒是小姐年輕,向來是體壯的,只怕也扛不住。”

禎娘卻不說話,只是指了指剩下的事情——這些事情在這裡是不會少的,今日不做完,明日還有別的事情,那才真是亂了手腳!

子夜曉得這話沒得轉圜的餘地了,自家小姐就是這樣的,一旦定下來的事情,那就不必再說了。因此並不再勸說,只是下去,對院子裡的小丫頭道:“去給廚房上夜差的大娘說,讓做一盅蔘湯出來。”

就算是這時候了,廚房裡竈火都是不斷的,就是爲了家裡主子方便。更不要說等一會兒廚房裡頭就要準備早飯熱鬧起來,只是那時候再準備就來不及了。

等到禎娘事情處理完畢,外頭天色也就矇矇亮起來。禎娘自懷裡拿出一隻懷錶,神色不變只是吩咐道:“替我更衣罷,待會兒你們就與人換班!”

將離應了下來,於是寶瓶軒忙安靜地碌了一個晚上,到了這個時候喧鬧起來。一個是以禎娘爲中心,服侍她更衣的,給她準備早飯的,提前去花廳那邊佈置的——只等一會兒後那些管事過來,領一天的事兒。另一個則是換班的丫鬟們起牀梳洗也在此時。

禎娘更衣完畢,只換了一身家常的半舊衣裳。等到梳妝的時候,就對剛剛起牀就過來伺候的紅豆道:“今日只在家裡,給梳個輕便的,頭皮緊了幾日了,似乎有些頭疼——首飾也少用些。”

紅豆趕忙應下,只把上半部分頭髮結頂編一根總辮,然後鬆鬆攥成一個小髻。除了固定的啄針等,只用了一隻小釵裝飾。剩下的頭髮再編了一根大辮從後拖到胸口,果然是再輕鬆不過了。

等到化妝d時候,紅豆手頓了頓。便拿出了顏色鮮豔些的胭脂——這幾日都沒好生休息,昨日更是熬了一夜,今日哪裡來的好氣色,眼下正是一片青色了。於是薄薄地上過一層脂膏,便點了這胭脂。果然這時候再看,一切就好得多了。

禎娘自然注意到了這些,對紅豆點了點頭,這是讚許的意思。然後就起身用早飯,這時候早飯正好一樣樣擺上,一切似乎都和平常沒什麼兩樣。只除了原本每日要用的,寶瓶軒裡小丫頭自己拿銀銚子熬的冰糖銀耳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盅蔘湯。

禎娘愣了一下,立刻知道這是下頭丫頭的用心——這蔘湯除了補身體外,還有一樣提神。就是人之將死也能拿着吊住一口氣,更何況只是提神。禎娘昨日熬了一夜,今日還不能歇息,正用得着。

這些日子雖然有這樣那樣的煩心事,但是禎娘與顧周氏母女兩個齊心協力,外頭掌櫃夥計也是全力以赴——如今還有身邊照顧的人這樣精心用心,禎娘忽然覺得原本藏在心裡表面上看不出的疲憊一時竟消散了許多。

等到晚間——今日是最近難得晚上能早早就寢的了。禎娘卻不急着睡眠,而是想要去園子裡散會兒步,身邊只有幾個丫頭跟着。

禎娘看着身邊幾個,走了幾步,大概看了一會兒花,忽然問道:“我昨日處置那個媳婦的事兒——這自然不錯,但是卻殃及了她的家人,你們是不是覺得太過了一些?”

在場的四個大丫鬟裡,只有將離當時在場,不過其餘三個也已經聽說了,畢竟這也是顧家大院裡的大新聞了。這時候別人都默然,只有紅豆想也不想立刻道:“這有什麼過的!背叛主家的奴婢該怎麼罰就怎麼罰,小姐和太太都沒要了她性命呢!不然打死都不爲過。至於她家人,天底下一家人從來是一體同尊!正如小姐生下來就是家裡大小姐,自然是因爲太太和老爺。如今這媳婦犯了事兒,她家人身爲她家人也是沒得說的了。”

再看看其他幾個懵懵懂懂,還有子夜欲言又止。禎娘微微一笑,也不看她們,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般道:“這是原本玉浣她們與我說過的她們家裡處事的法子,原來她們家就是隻要犯了大事的就再不用的,連帶着他們的家人也是一樣。”

禎娘回憶了一番才接着道:“我原來並沒多想,只當時殺雞儆猴,若是罰的不重,怎麼警示後頭的人呢?如今我自己上手才知道並不是這樣——更深的意思是凡是處罰了的人都是要心懷怨恨的,他們的家人也是一樣,這樣的人和他們的家人還放在身邊使用,這是心有多大?”

說到這裡禎娘竟然笑起來,只是身邊幾個丫鬟無端覺得難過起來。禎娘又搖搖頭,認真道:“明白這一點了,忽然看事情人情這些一下就開闊起來,就是恩恩仇仇那些。只是我不怕些許人再做這樣的事兒,只是你們你們......”

禎娘不再說話了,只是轉過了身,最後道了一句:“罷了,你們都那麼聰明,也是明白的。今日好容易休閒,這就回去歇下罷。”

幾個人立刻跟上——是的,她們都算是心思玲瓏之輩,自然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禎娘不怕那些她沒放在心上的人背叛,只是怕有身邊親近的犯大錯。不管是這次還是以後,她們這些人一定不要犯下不能寬恕的錯誤。

只是她們悟性也有不同,等到各自回房休息。吹燈之前微雨就忍不住迷茫問道:“小姐方纔是什麼意思?是警示咱們,可是又似乎不是那麼簡單。或者是覺得這些日子已經被一些人傷心了?”

和她同一個屋子的紅豆乾巴巴笑了幾聲:“呵呵,往常你倒是比我這個直腸子的謹慎,比將離子夜那兩個老好人硬氣,中庸之間竟是最聰明的樣子。怎麼,這回卻是不通了,怎麼問出這個話來?”

微雨似乎是沒想到紅豆看的這樣透徹的樣子,比她笑的還乾巴巴:“呵呵,這樣啊——聰不聰明也不是表面上看的出來的。譬如說明心見性上,我們三個都比不上你,你不過是嘴快了些而已。所以,所以小姐到底是什麼意思?”

見微雨是有意避過之前自己話的樣子,紅豆也沒有追究是樣子,只是撇了撇嘴道:“小姐是心疼照顧咱們的意思——因爲怕將來會處置咱們所以提前與咱們說開了。一般人以爲是警告,反而會覺得格外生分。但是仔細想想,這對於咱們小姐性子來說已經是了不得的照顧了。小姐,小姐她又不是那些會成日把什麼‘親如姊妹’掛在嘴邊的。”

說到這時候紅豆竟是無比冷漠的樣子,微雨知道這是爲什麼。正是當年她們在太倉見過一家與顧家交往的人家家裡小姐與丫鬟正是‘親如姊妹’的樣子,可是沒大沒小。當初她們還羨慕過,可是後來才知道因爲一點小事,那位小姐就把身邊一個大丫頭推出去了。

這就是‘姊妹’?是了,她們一開始就應該端正自己身份,主就是主,奴就是奴。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這樣還不容易犯錯呢。

自家小姐不是那等和身邊丫鬟玩成一片的,但是紅豆感激自家小姐——小姐在她們面前自然很有威勢,但是並沒有不把她們不當人,而是當成個什麼物件。禎娘更多時候是把她們當成是自家出了銀子,然後她們來服侍她的。

自家出錢了,無論是讓她們做雜事也好,吩咐跑腿也好,犯了錯按着規定的懲罰也好,都是理所應當的。但是她們不是物件,她從來不會無緣無故拿人撒氣,也不會硬要人做做不成的事,也不會處罰超過原本訂下的規矩。

就是說禎娘對待這些女孩子從來不是‘隨心所欲’,而是照着準則而來——這就是生活中與人交往該有的,凡是隨心所欲的那不就是對待物件了。

想到這些,再想到禎娘剛剛說的話,微雨就是再愚鈍也明白了。忽然也是微笑了起來,吹燈後忽然道:“我不會的,我會好好守着小姐。”

紅豆這幾日也是累的厲害了,幾乎是沾了枕頭就睡,恍恍惚惚聽到這一句話只覺得莫名其妙——這樣當然的事情有什麼可說的?

這些日子也確實是十分辛苦了,這包括了顧家裡裡外外上上下下。好在這樣辛苦不是沒有回報的,等到夏日裡的時候事情已經到了尾聲,眼見得就要天下太平了。

原來那些珠戶手段用遍了,顧家都扛住了。又見那些要放火殺人的江湖人都被抓住了,而且有些在小島上就被一些同樣是江湖人的砍翻了——這倒是一個不對的,顧家哪裡能夠做做這樣的事兒!他們正義凜然地想。

其實那樣的亂鬥裡自然是不能留手的,不然就是你死我活。不殺了你,等着你反身捅我一道或者捅我兄弟一刀麼。於是自然是刀劍無眼,有些被就地斬殺了。這事兒做的一點毛病都沒有,就像有人要殺你,你防衛着回了一刀,你沒死他死了,這也怪你?

實際上這些珠戶遇到這樣的事兒自然也是如顧家一樣做,只是這時候他們要站在顧家的反面,自然能夠立刻指鹿爲馬。都只看到這件事能夠做文章,於是立刻出錢的出錢,發動人脈的發動人脈,準備開始找官府打官司糾纏顧家——先巧立名目,說顧家無端殺了自家僱工或者僕人就是。

只是事情就像是丟了一塊石頭進水裡,卻沒聽到聲音一樣詭異。他們在應天府下的狀子——顧家如今落戶在應天府,自然只能找應天府,別處也管不着啊。只是應天府竟是不管不問的樣子。

接着原本扭送至官府的那些牽扯進顧家事情的江湖人全都各有處置,原本案底重的自然是砍頭,原本還算清白的則是按着犯罪輕重,充軍流放不同地方。

這是一個再明確不過的訊號,珠戶們立刻明白了顧家給官面上已經順地服服帖帖了,做的比自家要好。

等到這個明白過來其實事情就不多了,無論是外頭孟本處,還是顧家的顧周氏和禎娘一下都覺得忽然壓力小了許多。實在是那些人已經試過所有招式——明的暗的,商場上的、江湖面上的,甚至還有官面上的。

如今黔驢技窮卻依舊一無所獲,既然是這樣那還有什麼可說的。按着商場上的規矩這就要投子認輸了,不然呢?還接着往下糾纏?不說一些旨在維護東南生意穩定的行會會惱——明擺着已經窮途末路了還要糾纏,人人都你們這樣,整個東南還要不要做生意?

就是身邊同僚也會覺得無法忍受——做的所有事情都是要動用人力物力的。他們本就是一些人聯合起來,所以動用的力量也是各有所出。既然有使用,那就是實打實的損耗了,真金白銀不用說,就是人情也是很值錢的。只要還想在這一畝三分地混下去,將來都是要還的。

做到如今還看不到一點希望,除了核心幾個大珠戶,其餘的難道不會犯嘀咕麼——就是顧家崛起了又怎樣,還不是要接着做生意。似這一年一樣,他們的珍珠還是往年一樣的價兒啊。

將來會不會擠兌的沒地兒去是不知道,只知道如今再死磕下去,自家的損失先海了去了。不說能不能打到顧家,只說就算能夠打到,怕是自家也等不到那個時候就要耗空了——那些龍頭大佬們倒是能撐得住,到最後大概是他們漁翁得利罷。

這就是人心了,所謂聯盟哪裡能忽略這個。無風還能起浪,何況這也不算是妄作猜測算是有理有據了。問那些大佬真心話,有沒有設想過這個場景,只怕都是要點頭的。

既然到了這個局面,那就收場罷。好歹還有幾分體面,不至於喪家之犬一般。何況到此爲止也算是止損了。雖然這些珠戶們損失不少,但卻不至於家族傾覆,只要生意還能做下去,那就還有元氣恢復的一日。

至於生意能夠做多久,顧家總不至於幾年之內就能把整個珍珠生意吞下罷。他們雖然還看不出顧家深淺,卻不是沒眼光的,有些東西已經是清清楚楚了。

甚至往好裡想,這樣的養珠術顧家根本受守不住——又不是那些杏林秘方,一張紙條,繼承人曉得就算了。養珍珠的事兒可是要用到許多人,這些人都是要明明白白的。有這樣一條,就總有露出的一日。

那麼作爲珠戶的自家天然就更容易先學到這些,到時候說不定能夠一起發財——就算顧家吃肉,跟着的後頭的人家也能喝些湯湯水水不是。

實際上曉得對方認輸的消息顧家也是鬆了一口氣,雖然他們家裡還有餘裕,底牌還沒有用盡,可是繼續下去有什麼好處?那些珠戶動用人脈金錢,顧家難道不用動用人脈金錢?

計算起來顧家這一回上下使錢可算是十分大方了——有些官面上的大佬,人家位置高,你真給的少了,看都不看的。

禎娘當時還道:“早聽有商界前輩著書立說,裡頭講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咱們生意人要麼不送禮,一旦出手就要一下把人砸懵,於是人家都高看你,難以說出拒絕的話來了。”

這錢花了,貴是貴,可也真是好用啊!只看這一回官面上穩如泰山八風不動就知道了。畢竟這可不是單單靠顧周氏在幾家後宅走動就能做到,那時候要是沒拿出乾貨,一樣沒用!

計算起來顧家這一回前前後後開銷了五十多萬兩,倒是把今年珍珠生意的純利都扔出去了——扔錢的時候眼睛都不眨的,事後記賬可把顧周氏心痛壞了。

她只拿了賬本道:“天殺才!那幫子眼紅咱家生意的,他們找來的事兒,這時候拍拍屁股請各大會長來說和休戰和好。事情是完了,只是咱家卻白饒了五十萬兩銀子,照着那些人個個打個金子人身都夠了,他們哪有那麼大臉?”

禎娘在一旁幫忙,聞言只得道:“母親不要這樣想,只要想想今後每歲都有多少銀子的賺頭是不是就要高興多了?只當這也是成本就是了,既然依舊是賺的比花的多,那就是一樁最好的買賣了。”

見顧周氏依舊是心氣不平的樣子——雖然大局上是知道的,但是爲着五十萬兩銀子,面上依舊是要生氣的。要知道這可是五十多萬兩啊。五十萬兩的身家在一些窮的省府都足夠說是一等商賈了,就是顧家,在幾年前,全副身家加起來也就是這些了。

禎娘只得道:“這些錢也不是一次花果就算完了,母親花錢的時候不是藉此認得了許多官面人家的女眷,也走通了官府關係。”

“這有什麼用?下一回使錢的時候還不是該多少是多少,又不是這一回花的錢多了,人下一回就不算你的了。”

禎娘卻是想了想道:“這世上多的是提着豬頭也拜不着廟門的,母親自此之後可不是就有門路了。一回生二回熟,以後只怕還花費少些。”

顧周氏想了想,點頭:“你說的有些道理,不過我還是爲這生氣——要我不生氣,非得等到明年珍珠再賺錢不可,到時候看着賬本自然就心裡舒坦了。”

禎娘聽到這裡再不說話了,顧周氏其實也就是一點子心裡過不得的,不用勸說也沒什麼——更何況勸說也沒什麼用,得等到到時候自然好了。

到此算賬,事情總算是完了,雖然礙於婦人身份顧周氏沒有與那些珠戶當家真的面對面握手言和,但是總歸有別的表達意思的法子。這種事情本來就是儀式大於實際的,兩邊既然已經表態,就算是徹底完了。無論是顧家再秋後算賬,還是珠戶們明年立刻捲土重來,其他見證的都是會插手的。

然而餘震未平,譬如顧家,原本雖然不說名不見經傳,但也是大家不察覺的那一類。遠的不說,就金陵地界上,顧家這樣的商戶,數出兩雙手總是能夠的,至於天下就更多了。

但是等到珍珠大戰接過出來,顧家再也不同,即使身家還沒有達到,但是大家也默默把她家當大豪商之列了——按着這賺錢速度,很快就會達到了。如今的行情擺在面前,誰敢小視?特別是曉得顧家只有一個獨生女兒卻已經許了人家無不捶胸頓足,真是損失了好大一注財貨呵!

正如所有行當的大佬都會有個稱呼,譬如黃金崔家,翡翠段家等,很快珍珠顧家響遍了大江南北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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