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春去冬又來, 辰光怎麼經得起過。似乎昨日還是在商量如何辦理自家錢莊,今日錢莊就已經起來了。仔細一想, 計劃已經是是一年以前的事情了。被命名爲興業錢莊的錢莊已經經辦了半年,還一直只是爲了自己的生意做運轉。

又是臘月裡早間, 估衣街周家上上下下都忙碌起來。正院裡一應事務,就是再小也說大,各人十分上心。等到禎娘起身了,其他人打水梳洗不說,禎娘坐在梳妝鏡前道:“鳶尾,你給那窗子推開,昨夜的風緊, 我看看外面何等景色。”

外頭是白茫茫一大片, 窗子推開能遠遠見着花木之間全都覆上厚厚白雪,有丫頭婆子正在那裡掃雪開徑。紅豆給禎娘梳妝,擡首才道:“少奶奶這有什麼好看的?在太原城這個稀罕!若說看的,我吩咐人去打理園子裡面賞雪亭那邊, 那裡鄰着池塘蘆葦叢, 這時候掩映雪色,倒是還好。”

禎娘聽了怔了怔,鳶尾卻笑起來道:“紅豆姐姐果然是在少奶奶身邊薰的久的!如今說起這些竟也是一套一套的!如何賞雪景的風雅我們難懂得,紅豆姐姐卻說着了不過要去要等些時候,讓人攏一攏那邊的火炕罷。”

禎娘卻不算有興致,等到梳洗完畢用過早飯,有人送來兩封信件。信上字數不多, 說的簡單,然而禎娘一見就變了臉色是好的那一種。於是書房裡做事的丫鬟就見到禎娘難得一見的大笑起來的樣子,或者說從沒見過罷。

鳶尾常常伺候禎娘筆墨,這時候就在一旁,雖然只要一瞥就能看到文字,她卻沒有偷覷的意思。微微離了書案一尺多,笑着問道:“太難得了!太難得了!跟着少奶奶多少年,這是頭一回見少奶奶這樣!只怕是有天大的喜事罷!”

禎娘把個信紙放到一邊,高興起來沒有什麼隱瞞,與鳶尾吩咐道:“是原先定下的錢莊的事情,算是把事情辦齊全了。最重要的就是一些人才,這一回有人送來,明年一定能開始正式做些事情。”

說到這裡禎娘也不耽擱,興致高昂道:“你去到外面要幾個小廝去把這邊幾個掌櫃叫來,我有事情要說!”

得了禎娘請,不管有事沒事,掌櫃的哪有不到的。原來還摸不着頭腦,這時候到了書房見禎娘喜色立刻放下心來,都拱手與禎娘祝賀。禎娘擺手道:“還沒說是什麼事兒,你們倒是先賀我了。”

大家看臉色哪裡還有不知道的,禎娘似乎也是說完後想到這個,沒在往下說。轉而開門見山道:“是興業錢莊的事兒!之前我請人各地搜尋生意經驗豐厚和百工技藝有見識的,如今已經見了眉目,有外頭夷人,也有東洋人,還有南北工匠和商人,人雖然因爲落難不得不在我這裡成爲奴僕,真本事卻是有的,你們別有成見!將來我遲早也要放過他們的。”

這也是迫不得已,列數有以上本事的都是自己經營自己生意,哪個會協助禎娘。就是有,禎娘一開始也不敢用她的興業錢莊與別的人經營法子不同,成氣候之前要防着人學了去。

爲了得到這些人,禎娘不能說手段全部光明正大。她就不去問武天明掌櫃是如何給她找來幾個夷人工匠的,這種人的來路不能和一般人買賣相同。說不得是綁了人家家人,然後要挾着過來。禎娘有這樣的猜測不過是這幾年西洋工匠有名氣,據說好多東南豪商用這法子找人。

說到這些人對錢莊有什麼用,禎娘這個興業錢莊的名號不是隨便起,只圖一個好名號,是有實在意思的。禎娘之前沒有和人全盤透露過,直到這時候才和衆位掌櫃說出來。

禎娘啓發手下人道:“你們也知道現如今錢莊生意多難做,前頭有晉商牌子硬名號老,大的錢號是遍佈兩京十三省,人家做了上百年的錢莊生意,憑什麼爭呢。後頭有正追趕的浙商,雖說那邊規矩不嚴,錢莊的生意不能似晉商做大,卻多是東南海商的產業,面子大資本豐,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

宋熙春是頭一個明白,接着道:“所以我們不能走老路子,至少不能全走老路子。要與人不同,然後才能在行當裡混飯吃,不然生意始終做不開。之前東家說以後想要印製紙鈔,哪怕是小額的,也不是小錢莊能夠撬動的,非得有十分的信用才行。”

禎娘點點頭,這就和他們解釋自己的打算。就像興業兩個字說的那樣,禎孃的錢莊做外面業務也是爲了‘興業’。她開始做錢莊根本不做普通人的生意,全部是做那些能工巧匠和商人是生意,爲他們‘興業’。

說到這個,禎娘還有些感慨,與手下掌櫃道:“你們都是知道我做過什麼生意的,知道我最喜歡做什麼了,無非‘人無我有’。我都是覺得一些新做的東西有前景去做,如今生意倒好。只是我精力有限,做一件就要專注很久了,況且我們原也不必都自己親歷親爲。”

禎娘是一點就通,譬如許多各地商人都喜歡用鄉黨自己出頭了提攜提攜家鄉人,同時也是爲將來拉個能合作的。不管怎麼說,商場上的老鄉總比毫無關係的人靠得住。真是連同鄉也坑,那就只能望着首尾夠乾淨,沒得人發現,不然還能回家鄉?

那些最厲害的大豪商用鄉黨最‘闊綽’,甚至是借錢給鄉人做生意。最後自己不用分半分心思,有人自會用心經營,卻能得許多幹股。這也不只是多了利潤,同時也是隱秘地增添了自己產業規模不是說這樣能賺多少錢,而是哪裡有個萬一不湊手不合時宜,別處都是安穩的,這也是他們往往比小人家屹立不倒的原因。

苗修遠沉吟了一會兒才道:“東家的意思是興業錢莊專門給一些沒本錢的商人,有東西的工匠出錢做生意,等到做起來了就分乾股得利真是相當精妙的主意,沒人做過這個,也就沒人和東家爭,只是運作起來還有許多要琢磨的地方。”

當然還有許多要琢磨的地方,難道誰來都可以拿錢做生意?那就等着立刻關門罷!當然是只有經過評定的生意才能得到資助。這也是禎娘需要一些經商經驗豐厚的商人和能力上佳的工匠的原因,她一直覺得事情要交與適當的人去做,不然再好的事情也會事倍功半,甚至失敗。

評估這門生意值不值得,值得花錢的話又有多值得。這就能夠定下來要不要花錢,花多少錢。或許有些最後會入不敷出甚至血本無歸,但是隻要有一個做成了,就能多在好些生意上繼續花錢。

劉文惠這時候也能插上話了,想想就道:“那不是就和如今格外流行的賭玉石一樣?等閒別開出好石頭,一但石頭裡有玉石就把之前虧的都賺起來了。不過這個考驗眼力,有些厲害的能賺的盆滿鉢滿,那些外行就只能傾家蕩產了。”

這也是相似點,禎娘爲什麼非要等一些能幫得上忙的人來了纔敢說下一步,這不是沒緣故的。不管還有多好條條框框要定下來,得了這些人後面纔不是空中樓閣。還因怕這些人不盡心,禎娘打算看最後‘業績’決定放良呢!反正到那時候她自可以僱他們做事,也不用擔憂有人照着她做事了。

禎娘只補了一個,道:“算是開天闢地頭一回做這種,來的人也不一定知道如何做,所以到時候每個生意要拿到一起大家商議。你們這些人,還有我都要一起估量。等到見到成效,做熟了了之後,咱們也就可以放手了。”

禎娘在這上面的眼光不用多說,就是手下這些跟她跟久了掌櫃。不知道是受了她的薰陶,還是本來就是年輕人,看新東西可比那些老掌櫃靈敏。又兼他們雖年輕,經驗也豐富,禎娘拉他們一起也是有本而來。

這的確是無形多了一件事做,本來就忙碌不是玩笑話一個正欣欣向榮的家族就有一個特點,不是三個人幹一個人的事兒,而是一個人幹三個人的事兒。每個人都是有用的,沒個歇手。

而因爲這件事,負擔只會更大,但是不斷上升的家族也有另一個特點。大家互相體諒幫助,因爲看着越來越好,也不介意多分一件事做。當然,這也是因爲在那些暮氣沉沉的地方做的多做得好也沒什麼激勵。禎娘不是吝惜人,功勞什麼的必定有報償。

興業錢莊的事情很快成了禎娘手上的頭等大事,就像之前的許多生意一樣珍珠、火柴、指甲油、毛皮作坊、毛紡織作坊,都是這樣來的,在她手上最開始的時候是她的頭等大事,要付出全部精力纔是。

丁香又多用了幾根蠟燭,只把書房照的如同白晝一般。禎娘已經好幾日晚間秉燭做事了,因爲夜間費眼,蠟燭是一點也不吝惜。也是沒必要吝惜,以周家如今,蠟燭雖然被普通人家視之爲要省着用,或者乾脆不用,只用着煤油,卻不能改變這就是尋常東西。別說書房裡漫使蠟燭了,就算整個周家漫使蠟燭也只是每日收益的九牛一毛罷了。

見禎娘似乎還有許多沒做完,忍不住勸道:“少奶奶歇息罷,連着幾夜晚上點燈熬油,眼下都是烏青。只是這些事務哪裡是熬着能做完的,晚間疲勞也不如休息好了有精力做的快呀!”

禎娘卻讓她別勸,她沒有說出來的是這幾日格外點燈熬油除了確實事多以外還有一個緣故周世澤馬上就要臘月放年假了。這陣子在他眼皮子底下,禎娘固然可以打理自己的生意,卻不能太過。周世澤在看她是不是太耗神上,眼睛可尖。

禎娘當然不是怕他,只是,只是不想讓他平白多一份掛神的事。禎娘還記得,最開始他什麼都不懂,生意上的事兒就是外行,首先想到的就是她不能太勞神。想到這裡,禎娘加緊了做事,不再說話。

做完今日定下的分量,禎娘心裡輕了輕。這幾日緊趕慢趕,減輕了後面日子的分量,就算是明日周世澤回來也應付的過去了。正打算吩咐安置就寢,只起身就覺得身上有些疲勞,不像是耗神睏倦,倒是有些像來了小日子。

小日子!禎娘忽然一個激靈。現在能讓她變色的事情絕不多,但是這一件不同!半個月前紅豆就說過她這個月經期沒至。這本身沒什麼,她在這上頭常有不準的,晚上半個月的時候也有過。何況這幾日辛苦少睡,說不得顯在這上頭。

然而這時候的知覺卻忽然讓她沒來由一陣心慌,就是有些不好的感知。自己也沒察覺,抿了抿嘴脣,與紅豆道:“你去給我拿些小日子要用的東西,再去請之前給我專門看病的宋醫官過來一趟。”

紅豆把手上茶杯差點打了,平常說話禎娘當然沒有過不平穩的時候,又說是請醫官,紅豆立刻就心慌起來。只是她現在是屋子裡丫鬟的領頭,不能慌!立刻對丁香道:“你去照料少奶奶,小心些,我去外頭安排!”

這個時候外面已經是深夜,只能慶幸如今沒得宵禁,又是臘月裡頭。最多就是安靜了一些,倒是沒有不能隨意上街的規矩。於是外院的管事就去拍了指名的宋醫官的名,大聲喊道:“宋醫官可在!救人事急!快些開開門!”

這個時候拍門是擾了人全家人的清靜,不過宋醫官很快起了身親自開門。一個是他本就是大夫,病人一時情況危急起來也不會管你是白天黑夜。禎娘一直請他來看病,除了醫術好,也就是醫德也相當高了。這時候有人急着拍門,他沒得躲開的。

其實也沒得躲開的,難道當外頭叫門聽不見?等到開門,他倒是認識禎孃家這管事,每回上門看診都是這管事接來送走。見是他立刻喊上徒弟拿上他的醫藥箱,上了周世澤家馬車才問道:“是你家少奶奶有什麼不爽?”

雖是問的話,卻心裡已經有了數。請他請的這樣急,只能是主人家,偏這家少爺不在家,那不是隻有少奶奶一個!心裡想着禎娘平常的脈象,一時覺得疑惑,要知道平常禎娘脈象康健,至少不應該發什麼急症啊!

周家這邊已經亂成了一團,文媽媽也被鬧起來,知道禎娘要請大夫,立刻清醒過來到正院看情形。這時候紅豆還正支撐,吩咐道:“快把熱湯送來,再找兩牀裘皮褥子,軟軟的墊在少奶奶身下。”

正是焦頭爛額的時候,文媽媽立刻道:“你慌什麼!先多看看少奶奶!”

說着她就到了內室去瞧,禎娘好端端躺在牀上,臉色是有些不好,卻不像是有大事的樣子,心裡疑惑。禎娘卻不說話,見文媽媽來了,像得了一個主心骨。拉住她,咬着嘴脣並不說話。

等到文媽媽問她哪裡不自在,她纔有些心慌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小肚子不舒服。月事已經遲了半個多月,倒是和小日子的時候有些像。但我覺得不是那個,就是覺得心裡發慌。”

文媽媽聽到這裡也是心裡一緊,只是她這個時候萬萬不能慌了手腳!問過什麼時候去請的大夫,便毫不遲疑命道:“你們平常是多機敏的,偏這時候露怯。別忙亂,先把帳子放下來,幾個人去外頭迎着大夫纔是!”

有了文媽媽的調度,大家很快不是亂糟糟的樣子。等到宋醫官迎進來,除了一些緊張,倒是和平常井然有序沒什麼不同。

他一進來也不多說話,立刻隔着帳子問道:“學生已經到了,不知道周奶奶是什麼緊急病症,先頭是突然什麼症狀應驗出來?”

禎娘不說話,外面的紅豆忙不迭地開口。宋醫官一邊聽着手上也不停,當即就要診脈等他就牀前坐下,鳶尾立刻把帳兒輕輕揭開一縫,先放出禎孃的右手來,用帕兒包着,禎娘就慢慢的伸手放在一個小枕頭上。

宋醫官先告知道:“且待脈息定着。”定了一回,然後把三個指頭按在脈上,自家低着頭,細玩脈息,多時才放下。禎娘在帳縫裡慢慢的縮手進去。過了一會兒,又照着原來的章程,伸出左手來,依舊擱在小枕頭上。

宋醫官又看了一回,看完了,便對衆人道:“少奶奶兩手脈都看了,還要瞧瞧氣色。”

禎娘從來都覺得醫者父母心,不須避諱!平常放帳子也不過是時事如此,她只好從衆。若是遇到要看臉色的時候,她從來也是沒避過的。至於下這個吩咐的文媽媽,這時候禎孃的身體纔是頭等大事。

於是鳶尾就立刻揭起帳子,宋醫官一看,只見禎娘面色倒是還好,想起之前說的,和禎娘脈象,是個什麼事兒心裡已經有了七八分,只是沒有立刻吐露出來。於是只略略再看兩眼就讓放下帳子。

雖然已經定下七八分了,爲了穩妥他還是要多問。便到一旁問禎娘平常的貼身人,禎娘這幾日是做了什麼、如何飲食、如何睡眠,身上又有什麼知覺。得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的答話,他纔有十足把握。

也沒有避開禎娘,便告知道:“沒有什麼大病症,原來是少奶奶懷着不到兩月的身孕。只是這幾日太過勞累,胎象似乎有些不穩當。好在少奶奶自己是個警醒的,竟察覺了。這還好,有些人沒察覺,後頭一力忍着,沒個挽回。”

聽的是這消息,所有人先是愣神,後頭才應過來是什麼事!立刻欣喜若狂沒得一點誇張!禎娘已經嫁人三年,肚子沒得一點動靜,想到周世澤是個單傳獨苗,兩人也沒得給家裡添個妾室的意思。文媽媽等人看禎娘,哪有不憂慮這事的!

這時候得了這消息,不啻於突然得了天上的星星得了孩兒可比得了星星還大喜。唯一不足的是周世澤沒趕上,不過不打緊,不是馬上就要回家。然而憂心也不是沒有,想到前些日子勞累,再想到今日也是禎娘覺得不好才請大夫,所有人心裡提了起來。

禎娘聽着才知道自己懷了一個孩兒,忍不住摩挲了肚子。之前她是從沒想過孩兒的事兒,就算這一年旁邊的人和母親唸的更多了,她也和之前一樣。但是這會兒孩兒突然來了,她卻沒有驚慌或是意外,甚至覺得本該如此,心裡有一處定下來了。

然而想到前些日子是怎麼熬着自己的,她立刻一陣心慌,在帳子裡頭也顧不得了。掀開帳子便急問道:“我前幾日確實有些休息不大好,該不回有什麼不對罷!宋醫官”

禎娘話也沒說完,就被宋醫官阻了。他神色倒是還好,笑着道:“所以才說少奶奶警醒的好,覺得不對立刻就叫學生過來了。且放穩了心,不是什麼大事兒,只是這兩月就要格外小心一些罷了。”

說過這話,宋醫官就去開藥方。婦人保胎藥也就是那幾味藥材,據着情形,刪減或者增補全夠了文媽媽看到了黨蔘、白朮、紅棗、補骨脂、菟絲子、續斷、杜仲、熟地等藥材,竟是家裡就有的,很不必半夜去藥房尋,不由鬆了一口氣。

給了藥房才接着叮囑一些禎娘這兩月要十分注意的事情,臨走時道:“是藥三分毒,這藥吃個兩三天也就是了。到時候只每一日拿紅棗、百合等煲粥泡茶,或者薰些艾葉,也就是了。”

忙亂了半夜的周宅因爲宋醫官不緊不慢的叮囑安定下來了,信了這事不必着急。送人出去的時候診金格外豐富,文媽媽對他道:“今日半夜還勞煩醫官,也是對不住。這時候不好留,等明日或者後日,還是要麻煩醫官的。”

這才千恩萬謝地送人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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