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少郎眸光動了動,低頭看了懷裡的長孫情一眼,回頭對秀紅說道,“別怕,我會回來的。”
李沐雲跟在路少郎的身後,看了一眼長孫情,再回頭看一眼嬌弱膽怯的秀紅,似乎能看出來路少郎要的是什麼。
長孫情過於強勢,而路少郎卻是一個迂腐的讀書人。他想要的應該是一個以夫爲天,溫婉爾雅的妻子纔對。長孫情的強勢,讓路少郎覺得她什麼都可以自己來,自己彷彿就是多餘的。
所以,當着兩個人的面,他居然可以直接選擇秀紅。他應該是覺得:情兒那麼堅強,應該沒事纔對!
這些雖然是臆想,李沐雲卻覺得應該是差不離的。
待到幾個人都出了門,秀紅這才收斂了害怕的模樣。她蹙着眉頭,有些着急的朝門口看了一眼,“還好,那兩個管事娘子已經不在了,”心裡想着,她便開始慌張的收拾細軟。
“砰!”門被突然踹開。秀紅猛地回頭,之間莫嬌嬌雙手叉腰,滿臉冷笑。她伸手指着秀紅,對身後的小廝說道,“把這個不要臉皮的小娼婦給我抓起來,關進柴房去!”
秀紅這個時候身邊沒有了路少郎這個靠山,一擡頭,看見莫嬌嬌那張滿是怒火的臉,登時覺得整個天都要塌下來一般。手上一軟,原本已經收拾好的東西瞬間掉落在地上,摔了一地。
莫嬌嬌身後的幾個小廝大聲的應了一聲,便緊了緊手裡的木棒,奔到秀紅的身邊,左右開弓,把她架了起來。
秀紅心生害怕,只覺得全身使不出力氣,“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大少奶奶,您這是做什麼?秀紅到底做錯了什麼?”
原本準備讓小廝門把她弄到柴房去,突然聽見秀紅這麼疑問,莫嬌嬌馬上揚起手,比出了一個“停”的動作。
秀紅痛哭不停,心裡卻是鬆了一些。想來莫嬌嬌也是有些顧及的,因爲自己和路少郎的事本就不該由她來管。
莫嬌嬌眼尖的瞧出了秀紅眼底一閃而過的狡黠,她冷笑了一聲,慢慢地挪到秀紅的面前,“你不知道你自己做錯了什麼?”
秀紅吸了一口氣,不適的挪了挪自己被架起的手腳,“秀紅……秀紅和姑爺是真心相愛的!”
話音還沒落,秀紅便捱了莫嬌嬌一記耳光。清脆的聲響,伴着秀紅猛地一偏腦袋,嘴角慢慢溢出血絲來。莫嬌嬌不可置信的望着秀紅,又氣又想笑,“你這小娼婦,居然膽敢說跟姑爺是真心相愛的?你還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啊!”
秀紅抿了抿雙脣,只覺得左邊臉火辣辣的疼。方纔莫嬌嬌那一巴掌用
了十分的力道,不但秀紅耳朵上的銀墜子被扇落了,知道現在,秀紅還覺得自己耳朵嗡嗡作響。“大少奶奶……”
“哼,別叫我!”莫嬌嬌翻了個白眼,用塗滿鮮紅豆蔻的指甲伸手過去戳秀紅的臉蛋,“別以爲自己有幾分姿色,就想要攀上高枝頭。我可是告訴你了,路少郎那個狗東西就是入贅長孫府的,就是一倒插門!你以爲你真能進庸情別苑,讓人尊你一聲……呃,秀姨娘?我呸!還叫我大少奶奶?別噁心我了!”
聽着莫嬌嬌的這些話,秀紅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她抽噎着說道,“現在已經是生米煮成熟飯,秀紅又能如何?況且,況且那日……分明就是姑爺藉着酒勁對婢子……”
不待她說完,莫嬌嬌便冷哼了一聲,“秀紅丫頭,我是該說你天真好呢,還是傻比較好?”
一聽這話,秀紅猛地擡起頭,不知道莫嬌嬌這麼說是作何用意。
“男人嘛,哪個不是朝三暮四的?”莫嬌嬌佯裝打理自己的指甲,不經意的說道,“路邊的野花采了也就罷了,遲早還是要回家的。難不成你還真的以爲路少郎會那麼實誠的帶你走?告訴你,他路少郎離了長孫府就活不下去。你呢,若是待在長孫府也是活不下去的!”
秀紅大驚,身子也漸漸顫抖起來,“大少奶奶……你,你想把婢子賣出去?”
“哼!”莫嬌嬌冷笑一聲,“賣出去倒是便宜你了。若是讓個好人家把你買去了怎麼好?我正考慮着,讓人把你送去勾欄,再賣個死契……你不是最喜好賣弄風騷嗎?這個是最適合你不過的了。秀紅啊,你說好不好?”
秀紅這回兒嚇得小臉都白了,她開始瘋狂的掙扎。用盡全身的力氣,卻無法撼動架着自己的小廝半分。她朝着莫嬌嬌就要跪下,可是身子兩側被架着,動彈不得。她抽泣着,眼裡全是驚恐,“大少奶奶,婢子知錯了。求求您,饒了我吧,求求您……求……”一邊哭一邊喊,秀紅幾乎連氣也喘不過來了。
“求我?”莫嬌嬌眉角一跳,“你把五小姐弄成那副模樣,這會兒就算是天皇老爺也救不了你。”
秀紅不可置信的望着莫嬌嬌,只覺得所有的希望頓時毀滅。不由的惡從膽邊生,她瞪大雙眼,作出一副張牙舞爪的模樣。對着莫嬌嬌怒罵道,“莫嬌嬌,你這麼對我,你會有報應的!要是我死了,路少郎是不會放過你的,他一定會告上官府,到時候你們長孫家全部都要完蛋,哈哈……完蛋!”
莫嬌嬌亦不是那些沒見過大場面的婦人,這會子聽到秀紅這麼惡毒的咒罵,她依舊是處之泰然,掛着滿
臉的冷笑,“秀紅,你莫太高看自己了。你若是死了,長孫府不過是病死一個丫頭。我們若是報上官府,說你是得了癔症而死,只怕你連一具全屍也不會留下。”
正是這句話,秀紅只覺得兩眼一黑,大叫一聲便昏死了過去。
伸手捏起秀紅略顯精緻,卻有些紅腫的臉蛋,莫嬌嬌眼底劃過一絲惡毒的神情:這次一定要殺一儆百。擺了擺手,“把這個臭丫頭關進柴房裡面去,日日夜夜派人守着。若是讓姑爺瞧見她一眼,我就扒了你們的皮。”
幾個小廝連忙答應了下來,急急忙忙地把秀紅拖了下去。
庸情別苑裡,路少郎正跪在長孫老爺的跟前;而王氏則守在長孫情的牀頭,不時的低泣着。
“情兒啊,我可憐的女兒啊!”王氏緊緊握着長孫情的手,眼淚止不住。她望着長孫情慘白的臉頰和緊閉着的雙脣,只覺得胸口一陣劇疼。伸手覆上她緊緊凝在一起的眉頭,“我可憐的女兒啊,從小到大,你三個哥哥誰不是把你當成寶貝一般的疼惜着?可是……可是你卻爲了那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毀了自己一輩子啊!”抽噎了幾聲,王氏似乎能看見長孫情微微抽動的眼角,還有慢慢溢出來的眼淚。拿起手裡的絲帕在長孫情的眼窩處印了印,“我早就跟你說過,路少郎不是個好東西,你爲什麼那麼糊塗,一定要嫁給他?我……我何曾見過你般可憐的模樣啊?”
哭訴完這些,王氏轉身望着前廳里正跪着的路少郎,不由的怒從中生。她一把甩掉手裡的絲帕,拎起裙襬朝前廳那邊衝了過去。
“路少郎,你這個殺千刀的!”王氏一聲怒喝,伸手邊去扯路少郎的頭髮,“你這個白眼狼,你這個殺千刀的,你對得起我家情兒嗎?你說啊你說啊!”
長孫老爺見到這樣的光景,居然也沒有出手阻攔。他微微蹙起眉頭,有些無奈的別過腦袋。
路少郎一臉漠然,任由着王氏把他盤在頭頂的髮髻扯散了,一拳一拳的砸在自己身上。突然間,路少郎覺得自己好像連疼的感覺都要忘記了。
打了老半天,王氏終於累了。她“哇”的一聲哭嚎了起來,順勢撲到了長孫老爺懷裡,“老爺,老爺,你說這可怎麼辦啊?”
長孫老爺回想起方纔看到長孫情那慘白的臉,再憶起莫嬌嬌在自己面前所說的那一番話,不由耳釘生出幾分心疼來。
他緊了緊懷裡的王氏,柔聲勸慰道,“放心吧,剛纔大夫不是進去看了嘛?你不要過於擔心,說不定情兒只是一時着急,纔會迷了心竅。只要大夫開了幾副藥,喝了便會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