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大半天的旅途顛簸，李青雲到秦玉芬母女租住地樓下的時候接近晚上十點了，正好女兒下晚自習回來。
“爸爸！你回來啦！”儘管路燈的光確實有氣無力，但李嬌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拖着行李箱的李青雲。
“嬌嬌！爸爸的心肝寶貝！”李青雲一把摟住身高齊耳的女兒，一身疲憊與飢餓消失的無影無蹤。
此地夜不深，但人靜。父女倆的歡悅驚動了樓上幫女兒做夜宵的秦玉芬。她推開窗戶，看到了父女倆開心擁抱的場景。
換的平時，李青雲都會提前告知回來的具體時間，但此次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居家門口，令秦玉芬心裡或多或少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回來也不提前告訴一聲，餓了吧！”畢竟是夫妻，關切是必然。
“是有點，隨便做一點吧。”李青雲見玉芬的表情依舊是淡然，心裡也沒多少高興地成份。
倒是李嬌滿臉洋溢着歡快與喜悅！有一年多沒見到爸爸了！
“爸爸，這次回來再不走了吧？”李嬌父女邊吃邊聊着。她還不知道爸爸和媽媽在鬧離婚的事情。
“爸爸就是想回來看看你和媽媽，過幾天又要走的。”
“才幾天嗎？”
“是啊，爸爸很忙，還有十幾個人等着吃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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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嬌，快吃吧，時間不早了，爸爸一路很辛苦，你明天也要早起。”玉芬打斷父女倆沒完沒了的交談。
嬌嬌洗漱完畢，“爸爸晚安！”，回房睡覺了。
客廳裡，只留下夫妻倆靜靜地坐着；本來，這種模式延續好多年了，只是今夜顯得特別；誰都有話要想說，但誰也不願先開口。
李青雲從褲兜裡掏出一包煙來，點上一根，猛吸了一口。平時，他不會抽菸，只是看到玉芬要離婚的消息後心裡煩了，便開始學着抽起來。
“不是說年底回來嗎？”還是玉芬打破尷尬。
“正好這幾天沒什麼事做，就回來看看。”
“事情考慮好了吧？”玉芬試探地問。
“你知道我嘴笨心直，不會拐彎抹角，我只想問你一句話：女兒都這麼大了，有這個必要嗎？”李青雲的語氣還是像以前一樣溫和。他風塵僕僕上千公里，就是想當着玉芬的面問清楚這件事的起因；儘管心裡早已決定，但還是希望玉芬能看在女兒的份上能夠回心轉意！
“正是女兒長大了，我才下決心的。”
“是我對你不好？還是我做錯了什麼？”
“說心裡話，你對我確實很好了，如果換着是其他的女人真的很幸福！但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你心裡非常清楚這些年裡我對你的態度！”
“我都習慣了，從來沒有怨過你呀！”確實如此，這些年裡，李青雲都視玉芬爲寶，對於玉芬的任何過激言語、態度他都很少放在心上，乃至於相處十多年來從未大吵大鬧過，一切都是玉芬說了算；哪怕就是那年被玉芬從牀上踹下來，他也沒有當場憤怒過！只是用三年不回家一趟的實際行動來表達對玉芬的不滿！
“我知道你心寬、善良，從不和我計較什麼，但我心裡過的很苦，你就是天天釀蜜給我喝，我都覺得不甜！”玉芬說到這裡，眼睛開始紅潤起來。
對玉芬的這番話，讓李青雲很是費解；結婚這麼多年了，他根本還不瞭解自己的女人！只知道拼命賺錢，從不抱怨！以他的性格，也想不了那麼多！那麼深刻！
“這些年都是你一個人帶着女兒，確實很辛苦！那我明年就不出去了，在周邊做點事也能養活你們的。”李青雲的思維還是停留在原始的層面。
“我確實不想再這樣過下去了，這樣對你也不公平！我是一個小女人，沒有強大的內心來承載太多的負累！”以秦玉芬的學識和見識，這樣深刻的言辭自然想的出來；只是李青雲覺得好深奧！
“這是我心甘情願的，沒什麼公不公平的呀，你知道我是很在乎你的！”李青雲根本聽不出玉芬的弦外之音，還在以爲玉芬是在給自己道歉。
“還是感謝你在這些年裡對我的全部付出，但我還是感覺不到幸福，只有和女兒在一起我才快樂！所以，我考慮了好久，真的不想再耽誤你了！”
李青雲不再說話，又抽出一支菸接着燃。
見李青雲只顧抽菸不說話，秦玉芬起身從牀頭櫃裡取出一份文字的紙張：“《離婚協議書》我都寫好了，你先看看吧。”
看到協議書，李青雲眉頭緊鎖，面色凝重。“你不要家裡的分文，女兒撫養權又歸你，那你們母女倆以後怎麼生活嘛？”
“這個你不用擔心的，你每次寄回來的錢，除了家裡的正常開銷，剩下的我都幫你存起來了，差不多有50萬，夠你再找一個對你真心的女人了！”
秦玉芬婚前那幾年在外面賺的錢都一直存着，只有媽媽知道玉芬有些錢，但具體數額誰都不知道。
看來要想秦玉芬回心轉意是不可能的了，李青雲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你是不是有別的男人了？”李青雲覺得一個女人還帶着女兒選擇淨身出戶，肯定有蹊蹺，腦瓜裡靈光一閃！
李青雲的一問，正好問在了秦玉芬的心坎上。她微微怔了一下。細微的表情變化還是被李青雲察覺到了:應該有！肯定有了!
“我累了，想休息，明天再說吧！”李青雲回來之前根本沒有這方面的思想準備，必須重新整理思路，考慮好對策，甚至想到向堂哥求助；今晚就不逼玉芬承認了！
李青雲起身打開行李箱，找了換洗衣服，又輕輕打開女兒的房門，站在門口看了熟睡的女兒良久，纔去洗澡。
趁李青雲去洗澡的機會，秦玉芬給張建發了條微信：“他回來了，我把《離婚協議書》給他看了。”然後又快速刪除掉。
張建應該休息了，所以一直沒有回信。
幾分鐘不到，李青雲就洗完澡，倒在了沙發上。
“睡牀上去吧！”秦玉芬想盡妻子的最後一次義務，儘管還是很違心。
“不了，就睡沙發吧！”
秦玉芬沒有勉強，徑直回房間了，但房門沒有關上，算是給李青雲的暗示吧！
小城的午夜，真的靜謐，偶爾有從夜場或夜市攤歸家的路人的腳步聲從巷子裡傳過來。李青雲在沙發上輾轉，直到聽到有環衛工人清掃街面的聲音才迷迷糊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