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不動,安娜稍稍踮起腳尖,高舉道:“啊。”
陸見森猶豫會兒,終於低下身子。還沒張嘴,向安娜已經一手扳住他臉,一面將菜卷塞他嘴裡,他驚到直直看着她。
好在這東西好吃,他也沒計較。
“好吃嗎?”她得逞笑嘻嘻地。
陸見森抹了抹嘴角,回答:“好吃。”
“那就這個了。”她笑着衝老闆娘買貨,老闆娘非常麻溜地替她將醬料包起來,末了還不忘誇讚一句:“小姑娘,你男朋友好乖好帥的呀。”
乖?
說陸見森帥倒是能接受,說乖,簡直跟恐怖故事一樣。她笑眯眯地,結完賬離開,材料全部備齊了就差回去大展身手。路過某攤子時,有人撞翻攤主新鮮擺上去的高桶子,頃刻生蹦活跳的牛蛙就四處亂爬。安娜最怕這東西,起初沒看清,一看清嚇得尖叫。
她原地跳,急的攤主大喊:“當心踩到!當心我的蛙!”
這下更令她失控,一點一跳活像是在燒紅鐵烙上跳舞的女郎。她真的嚇得語無倫次,哇哇亂叫,逮到陸見森就跳上去抱住他,兩條腿迅速收起掛在他腰際。
陸見森頭次笑得這麼誇張,哈哈聲毫不掩飾。
安娜抱緊他,直喊:“快走!”
陸見森抱着她往菜場外走,沿路都被人笑話。他也沒消停,笑得特別開懷。安娜跳下去,瞪他,“很好笑嗎!”
“是啊。”
他笑着擺手,誠實道。
向安娜想起方纔的糗相也是尷尬非常,恨不得挖條地縫鑽進去。陸見森笑了會兒,不笑了,非常嚴肅地指了指她的連帽衫的帽子,“這還有隻。”
“啊——!”向安娜僵在原地不敢動,只會尖叫,惹得陸見森笑意更深。一直等他笑得不行,安娜才曉得是被騙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好啊,她特意來菜場給他買菜回去煲湯,他竟然這麼戲弄她!
她氣鼓鼓得跑上去,踩他一腳轉身就走。
陸見森悶哼一聲,無奈,還踩腳,小學生。
坐車裡時,向安娜還尋思着改天也要拿他最怕的東西整一整他,便問:“我怕蛙類的,你怕什麼?”
他彎脣,“我不怕。”
“每個人都有害怕的東西,怎麼可能不怕呢?蛇呢,聽說怕蛙的不怕蛇,怕蛇的不怕蛙。”安娜特意上網搜了蛇的圖片給他看,他果然不怕挺自然看了眼,慢條斯理得說:“我不怕這些東西,只怕你離開我。”
向安娜耳朵嗡嗡的,愣了好半天,捂住發燙的臉,嘟囔:“你、你這人怎麼回事,隨時隨地表白,怪讓人心驚肉跳的。”
爲了緩解緊張情緒,安娜對着車裡東張西望,最後在抽屜裡找到一張絲綢質地的卡片,寶藍色鑲嵌着水鑽。
她拿出來看,是張珠寶慈善晚宴的VIP邀請函。
邀請函後另附幾張彩頁,是晚宴上會拍賣的珠寶產品。那些珠寶看上去有珠光寶氣、又雍容華貴,難得看到一條項鍊算得上最其貌不揚的。很簡單的細鏈沒任何點綴,吊墜是雪花形
狀,每個雪花角精緻鑲嵌着細小的寶藍色珠寶。不喧賓奪主,但特別簡潔美。
安娜笑着說:“這條最好看了。”
陸見森本來沒打算去,聽她這麼說,笑了笑,“那晚上跟我一起去。”
這還是陸見森第一次攜同女伴出席活動,以往要麼身邊跟着秘書要麼就是逮着妹妹參加。媒體的閃光燈在兩人出現時,就閃個不停。
這次晚宴鋪就紅毯,娛樂圈裡很多明星都被盛邀出席。有極大一部分光臨過碧月天,見到安娜時,微笑着對她舉了舉手裡的香檳杯以當問好。安娜在碧月天混久了,言談之間再沒往日得縮手縮腳,能應付旁人得攀談。但也許是全程陸見森都拉着她手,以致於那些人說起話來也特別恭維友善。
陸見森被邀請上臺給晚宴致詞。
場內的燈光也逐漸幽緩而下,聚光燈都在他一個人身上。他站在燈光下,自信又倨傲和從前一樣的姿態。可安娜卻想起初次遇見他的情景,也是這麼一副高姿態站在馬路邊。場會內年輕貌美的女孩目光全聚集在他身上,彷彿他是塊大鑽石,越看越迷人,恨不得佔爲己有。
服務生端着香檳過來,安娜拿了一杯。
陸見森演說完畢,場內傳來熱烈鼓掌聲。主持人要他選一位幸運女士,跳開場舞。光速追着陸見森移動,一直停在向安娜的面前。
場內有低低的議論聲。
她含笑,將手遞過去,順勢被攬在腰際帶入中央起舞。人羣裡的喬敏兮站在向安娜不遠,本以爲陸見森是朝自己走過來,還暗地欣喜很久,沒想到竟然被人捷足先登。她氣得捏緊酒杯,凝着舞池中央甜蜜起舞的兩人,心裡越發不甘心。繞過人羣,選了離舞池最近的距離,扯斷手腕上的珍珠手鍊,顆顆瑩白滾入。
向安娜往後倒退舞步時,腳底踩上打滑,整個人往後摔個結實,疼得厲害。四周傳來低笑,偶有幸災樂禍的。全部的人注視着,多麼尷尬的場面。
視線落在地上的珍珠上,心頭不禁晦暗。
要不是有人故意爲之,就是場會策劃太過粗心,但她更相信是前者。喬敏兮笑着看好戲,卻完全不知道她原本就是學跳舞的,對於這些突發情況自來能應對。陸見森上前要去攙,被向安娜眼神示意不用,繼而索性跳起另一種舞,給人錯覺方纔那一跤是故意設計的。
伴奏師也很機靈,順應她的舞步,變轉曲風。本來中規中矩的舞步,在她的引領下轉變地特別不同。她本來還想拿陸見森當個道具,沒想到陸見森拽過她的手,摟住她的腰,能接上她的舞步跟着翩然而起。
她又驚又喜,“你怎麼會跳這種舞?”
以陸見森性子,偏愛一物不宜改變,喜歡經典偶爾古板。
他呵笑:“我有什麼不會的。”
兩人翩然將維也納華爾茲跳得非常動人,一曲結束引來熱烈掌聲。喬敏兮氣得直跺腳,被趕來的徐玲善一把往後扯,“你呀!這女人是學舞蹈出生的,你這樣做不是擺明幫她嗎!”
“我怎麼知道!”喬敏兮氣呼呼得回答,疑惑道:
“媽,你認識她?”
徐玲善說:“真沒腦子,這就是那次大鬧你堂哥婚禮的女人。”
“……家裡悶冬瓜的姐姐?”
喬敏兮又氣又無語,正是沒令人省心的死女人。堂哥不要她,這麼快就勾搭上陸見森了!想到陸見森和她跳舞時含情脈脈的樣子,就來氣。北京那會兒,她跳舞往他懷裡栽,他還不領情,這會兒倒是被個狐狸精勾得沒魂兒。想到這,喬敏兮就怨念尤生,心裡堵得不痛快,“這女人怎麼勾搭上陸見森了,媽,他是我要嫁的男人啊。”
徐玲善輕拍安撫她,突然呵笑起來:“她想傍高枝,也要看看有沒有這本事。”
喬敏兮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正見陸夫人在幾個富太太的簇擁下進了宴會。徐玲善眸光閃露陰笑,“走,我們去跟陸夫人打聲招呼。”
喬敏兮會意,笑着挽着她的手一併上前。
“陸夫人。”徐玲善笑得端莊,“半月沒見,氣色更好了。”
楊曼璐笑着說:“喬太太纔是,比在北京那會兒更會說話。”
徐玲善笑得歡,不忘讓身邊的喬敏兮也恭維幾句。楊曼璐對人極爲溫柔,儘管上次陸見森表示過對喬小姐不動心,但禮貌爲上還是滿滿欣然看她。
幾個人聊了會兒天,徐玲善終於扯上正題,“一向聽說陸氏對慈善這一塊非常重視,果然,今天你和陸總母子一起來參加了。”
楊曼璐驚愕,“小森來了?”
“是啊,還帶了女伴。開場舞兩個人剛跳完,特別精彩全場都是讚許掌聲。”徐玲善邊說邊給一旁的喬敏兮使眼色,後者連忙接應,“是呢,兩個人看起來很般配,全程陸總都非常保護她,別的男士都不敢上去和她說話呢。不過……這個女生我覺得好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沒想到陸見森帶女伴出席晚宴,楊曼璐滿滿新奇,正想去找人,卻聽徐玲善突然哎呀一聲,“怎麼了?”
徐玲善面有難色,“這個女人,是上次還大鬧喬家婚禮。”
“大鬧婚禮?”楊曼璐震驚,家裡滿月最愛八卦,曾說起過A市這段趣聞。說是喬氏婚宴,豪門灰姑娘喜結連理,卻遭遇小三插足大鬧禮堂。
喬敏兮捂嘴,同她一樣震驚,“天啊!她就是……就是上次鬧哥哥婚禮的那女人?可我聽說這女的和我家嫂子是姐妹關係啊?當時鬧得蠻大的,我嫂子還被她給拿剪刀捅傷,血濺了一裙子。這樁事還被媒體拿來當笑話,我都替嫂子心疼。”
楊曼璐皺眉,“竟然有這種事?”
“唉,家門不幸。這女的之前糾纏過我侄子,口口聲聲說愛他。當年小辰車禍昏迷不醒,多虧了安陽才漸漸醒過來脫離危險。沒想到醒了,她又回來了,還指責親妹妹搶走她男朋友。我反對過好幾次他們來往,就是一早看穿這個女人不是善類。更何況消失的兩年間,還坐過牢。”徐玲善一副無可奈何又心疼喬辰一的表情,話裡眉眼盡是苦楚。
“……坐牢?”
徐玲善點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據說是殺了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