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羅宗乃道教祖庭,道家的代表。
所以大羅宗的掌教也可以算作是道家領袖!
按照慣例,大羅宗要重選掌教,其餘兩脈都需要派人來共同見證。
如今上清宗和羽化宗都派了人來,看起來這重選掌教之事,確實是認真的!
上清宗的領隊依然是玄塵真人,李飛還在人羣中見到了輸給他的甘敬誠。
絡腮鬍還沒有重新長出來的甘敬誠在見到李飛後,神情立刻就不自然了,趕緊轉頭看向別處。
沒辦法,往事不堪回首.
“走吧。”
李飛轉身,和駱石繼續前進。
穿過廣場,經過寒潭,再次進入太虛殿。
此時殿內已經聚焦了大羅宗的一衆強者,有不少人都一臉茫然。
很快,上清宗的玄塵真人和羽化宗的無行真人各帶着兩名武道大師走進了太虛殿。
“玄塵師兄?你們怎麼來了?”
“大羅宗重選掌教,自然應該三脈共同見證。”
“我大羅宗什麼時候要重選掌教了?!”
“聞道鍾都已經響了九聲,你還來問我?”
“這”
就當衆人交談時,清虛真君面無表情地走進大殿,他身後跟着清雲真人。
“掌教師兄。”
“見過掌教。”
“見過清虛師兄。”
“.”
衆人紛紛行禮。
清虛真君掃了一眼大殿內的衆人,看到玄塵等人時,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點頭,然後邁步朝前方走去。
他走到道祖的雕像下,在屬於自己的那個座位上坐下。
“掌教師兄,聞道鐘響了九次,這是怎麼回事?是您的意思嗎?”
一位真人忍不住開口問道。
清虛真君到此時,臉上才終於有了表情,他冷笑道:
“我也很想知道是誰敲了九次聞道鍾,還提前把上清宗和羽化宗的人都請來了。”
原來清虛真君事先並不知情!
在場不少人都露出驚疑之色。
“玄塵。”
清虛真君的目光落在玄塵真人身上。
此刻他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如同一位神王俯視凡塵,氣場全開,給人以巨大的壓迫感!
玄塵真人神情一肅,上前一步對清虛真君行禮:“清虛師兄。”
“你來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清虛真君用平靜的語氣問道。
但在場所有人都能感覺到這平靜之下蘊含的巨大怒意!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清虛雖然不是天子,但真君一怒,同樣能血流千里!
玄塵真人的額頭有汗水流下,不等他開口,一個渾厚的聲音從大殿外傳來:
“是我讓人叫來了他們,也是我讓人敲響了聞道鍾!”
衆人紛紛轉身看去,只見一名同樣穿着大羅宗道袍,身材魁梧,身高超過了兩米,全身皮膚呈古銅色,一頭黑髮肆意張揚的男子邁步走進了大殿。
在他身後還跟着十幾名大羅宗的武者,不是大宗師,就是武道大師。
李飛此時才注意到,剛纔在大殿內的大羅宗強者們,絕大多數都是真人,並沒有幾位武者。
“太禹師叔!”
“見過太禹師叔祖!”
“見過太禹前輩!”
“.”
大殿內,無論是大羅宗的一衆強者,還是上清宗,羽化宗的人,都紛紛向來人行禮。
太禹,大羅宗如今輩分最高,年齡最大的一位前輩。
他是清虛真君的師叔,也是大羅宗另外一位巔頂強者——人間武聖!
太禹今年已經兩百多歲了,雖然已經站在了武道的頂峰,但他很多時候依然在閉關,在探尋武道的極限。
上次議事,清虛真君右邊的那張椅子是空的,那就是留給太禹的位置,只是他在閉關,所以沒有出席。
清虛真君見到太禹後,並沒有露出意外之色。
但他也沒有起身去迎接對方,而是繼續端坐在座位上。
在輩分上,他是太禹的晚輩,確實應該向對方行禮。
但在地位上,他纔是大羅宗的掌教!
“哦?”
清虛真君看着走入大殿的太禹,淡淡地說道,“聞道鐘響九次便是要重選掌教的意思,可我這個現任掌教竟對此事完全不知情。太禹師叔眼裡可還有我這個掌教?!”
他的聲音猶如雷霆,在太虛殿內炸響!
在場衆人都感覺到一股煌煌天威,不由得心生敬畏。
李飛對此感觸最深,因爲他在夢境中見識過太多次這樣的威勢。
他發現哪怕自己沒有用控夢之術削弱對方,夢境中的清虛真君帶來的威勢也不如現實中的本尊強大!
“今日這場事變,是大羅宗武者一脈向術法一脈發起反擊了?”
李飛心中暗自猜測。
上清宗分爲道脈弟子和俗家弟子兩個派系,相互之間的內鬥極其嚴重。
羽化宗被分爲三個派系,同樣內鬥不斷。
大羅宗因爲有一位真君,一位武聖,所以自然的被分爲兩個派系:
術法一系和武道一系。
只不過因爲太禹常年閉關,不怎麼插手宗門的事,再加上清虛真君手腕強大,將宗門治理得非常好,所以大羅宗兩大派系之間的爭鬥並不明顯。
但如今太禹在清虛真君事先並不知情的情況下讓人敲響了聞道鍾,請來了另外兩脈的人,要重選掌教,還帶着武道一系的一衆強者一起走進太虛殿。
這無異於逼宮!
“身爲大羅宗掌教,應該以身作則,帶領宗門,帶領道家不斷向前。”
太禹大步向前走,最終在清虛真君身前十米處站定,和對方對視:
“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監管不嚴,導致發生欺君之事,如今居然還要我大羅宗封山十年?!”
他氣勢凜冽,如日中天。
如果說清虛真君是端坐於神座之上的神王,那麼太禹就是巡視天地的一輪大日,光耀四方,讓人不敢直視!
清虛真君依然端坐,平靜地和太禹對視:
“所以師叔要撤了我這個掌教,換你來坐這個位置?”
“若是當掌教的做得不夠好,走錯了路,自然該換個人當!”
太禹竟是絲毫不給清虛真君面子,“我若是任憑你繼續錯下去,將來有何面目去見我大羅宗歷代祖師?!”
清虛真君聞言,不怒反笑:
“太禹師叔說得真是大義凜然,不過重選掌教也是要講規矩的,我大羅宗八百年傳承,法度森嚴,師叔若是想要壞了規矩,恕我不能答應!我大羅宗的歷代祖師也不能答應!”
“太禹師叔。”
這個時候,清雲真人也站了出來,“我大羅宗要重選掌教,必須先通過諸峰峰主和長老們的同意,您這樣貿然敲響聞道鍾,叫來另外兩脈的人,豈不是讓別人看我大羅宗的笑話?”
“笑話?”
太禹目光如電,掃向清雲真人,“若是讓我大羅宗封山十年,才真的是個笑話!”
然後他看向清虛真君:
“我大羅宗的規矩,我比你清楚!重選掌教除了先讓諸峰峰主和長老們同意,還有一種方式。”
聽到這話,清虛真君眼神變幻,像是想起了什麼。
“六百多年前,我大羅宗靈飛真君和靈明真君二人都具備擔任掌教的資格。當時諸峰與長老們分成兩派,誰也說服不了誰。眼看我大羅宗要因此分裂,兩位真君提出了一個方法——道脈共證!”
太禹的聲音響徹太虛殿:
“當年,大羅宗邀請來上清宗和羽化宗的人作爲見證,然後兩位真君當衆比試一場,誰勝了,誰就是大羅宗的掌教!這就是道脈共證,此事同樣記錄在上清宗和羽化宗的宗門典故里,一查便知。”
聽到這話,在場不少人的臉色都變了。
道脈共證發生在六百多年前,確實很多人都已經不知道此事。
而且大羅宗歷代掌教的選舉雖然偶有波折,但除了六百多年前的那一次,還從來沒有鬧到過要公開比武分勝負,還邀請另外兩脈來共同見證的地步。
“太禹師叔!”
依然是清雲真人站出來說話,“即便我大羅宗有道脈共證的先例,但這等大事也應該先通過宗門決議才行,否則這掌教選舉豈不成了兒戲?今天你能站出來要求道脈共證,明天我也可以站出來要求道脈共證,何時纔是盡頭?”
清雲真人這話說得其實很有道理,讓人挑不出毛病。
太禹再次看向他:“不錯,你說得有理,那就現在進行宗門決議吧!”
清雲真人頓時語滯。
他很想說,你應該先通過了宗門決議,再把另外兩脈的人叫來,最後敲響聞道鍾。
但人都已經來了,鍾也已經響了,還能如何?
“大羅宗諸峰峰主,各位長老都在這裡,現在就舉手表決吧!”
太禹說道。
大羅宗一共有十二座山峰,唯有真人或武道大師纔有資格擔任一峰的峰主。
除此之外,只要成爲真人或武道大師,自動就能成爲宗門長老。
在宗門決議時,諸峰峰主有1.5票,長老有1票。
作爲掌教的清虛真君有3票,太上長老太禹有2.5票。
大羅宗一共十二位峰主,十九位長老,一位太上長老。
其中大羅峰的峰主是清虛真君,同時也是掌教。
清鼎真人原本是有資格擔任一峰峰主的,但因爲大羅峰上有他煉丹所需的地脈和靈氣,所以他沒有選擇單獨佔據一峰,而是將自己的道觀就設在了大羅峰上。
如今清鼎真人已死,大羅宗就少了一位長老。
總票數一共是40票。
宗門決議要求票數必須超過總票數的三分之二,決議才能通過。
也就是說,這次投票的票數必須超過26票,道脈共證的提議才能通過。
大羅宗如今有十一位真人,三位大宗師,十五位武道大師。
看起來,武道一系明顯在人數上佔優。
但十二位峰主,除了大羅峰之外,有七位峰主都是真人!
除此之外,武道一系也並非全都站在太禹那邊的,也有一些武者是站在清虛真君這邊的。
如此一來,太禹想要獲得26票以上,其實難度很大。
清雲真人也不知對方哪兒來的自信?
就在此時,大殿之外再次傳來一個聲音:
“既是道脈共證,豈能少了我?”
衆人紛紛轉身看去,只見一名年輕道士帶着兩人從大殿外走了進來。
道士雖然年輕,但眼神卻充滿了威嚴與滄桑,讓人不敢小覷。
“見過國師大人!”
李飛和駱石見到來人後,立刻躬身行禮。
來人正是正法閣閣主,大藍朝國師——雲恕!
五天前,李飛等人將大羅宗要封山的事情上報了朝廷。
但朝廷一直沒有消息傳來,並沒有下令讓衆人撤走。
李飛這幾天其實已經有所猜測,覺得朝廷恐怕會有大動作。
果然,當朝國師親臨大羅宗!
清虛真君終於坐不住了。
面對太禹,他可以端掌教的架子,坐着不起身。
但在雲恕這位當朝國師面前,他這個大羅宗掌教就顯得稍遜一籌。
畢竟就算整個道家加起來,也還是沒法和大藍朝相提並論。
清虛真君從座位上起身,看向雲恕:
“雲恕師侄,好久不見了。”
大藍朝的正法閣一開始就是從道家分出去的,所以道家纔對各地正法院有極強的影響力。
按照道脈的輩分來算,雲恕得稱呼清虛爲師叔。
雲恕和清虛對視,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
“清虛掌教,好久不見。”
清虛稱呼他爲師侄,他卻稱呼清虛爲掌教。
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最近幾十年來,道家對正法閣和各地正法院的影響力被逐漸削弱,雲恕這位道家出身的國師已經徹徹底底是‘帝黨’的人。
他來到這裡,代表的是當今天子的意志!
“既然要道脈共證,我這個道家真君應該也有資格見證吧?”
雲恕問道。
“雲恕真君自然是有資格的。”
玄塵真人第一個應道。
“雲恕師侄!”
清虛真君打斷了對方,“能不能道脈共證,還要等最終的決議結果。”
雲恕點點頭:“還等什麼?諸位,開始投票吧。”
他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場一衆大羅宗的強者。
這一刻,好似那位天子的目光通過雲恕,投射在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