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嗚……”
“媽的,都要立秋了,哪隻貓還叫春。”老彎叨叨着。
我斂眉,擡頭瞅了一眼天,灰濛濛的,月亮掩埋在烏雲裡,沒有一絲風。
“你確定,那雜種在雲雨樓裡?”老彎問着。
我點了點頭,“早上就進去了,我去過賭場問過,他一直待在裡面。”
老彎拍着我的肩膀,“走!”
我和老彎向着雲雨樓走去,半夜三更,周圍黑黢黢着,街道兩旁屋子裡的燈火都熄了,我瞅着街尾的雲雨樓,燈火通明着,遠遠就聞着酒味與胭脂的混合味道。
我和老彎剛路過雲雨樓的巷口,只聽得“鏗”的一聲巨響,我和老彎嚇得蹦了起來!
我抓着老彎,緊緊看向巷子裡,黑糊糊的。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有人高唱着,從巷子裡鑽了出來。
原來是個打更的,我喘了一口氣,真是嚇死人。
老彎火大,走過去,一把扭住了那個打更的,“他媽的,也不打個燈籠,嚇死誰呀!”
打更的縮成一團,我抓着老彎,“算了,別忘了正事……”
老彎鬆開了打更的,吼着,“爬!”
打更的,一敲更盤,“咚”,“天干勿躁,火大傷肝……”
打更的慌張地跑開了,巷子裡閃出一點燈火,我和老彎同時扭過腦袋,瞅了過去。
巷子深處,走出了一個紅衣姑娘,手上提着燈籠,袖口處微微露出了一截雪白色手腕,白色燈籠裡橘色火苗跳動着。
我看得癡過去,目光向上慢慢挪動着,停留在了姑娘的一雙明眸上。
姑娘走到了我和老彎面前,嬌嗔一聲,“嗯……”
我身子一顫,胸口酥酥的,我瞅向老彎,這貨居然張大了嘴巴,就快流出哈喇子了。
她把手中的白燈籠遞在了老彎的手上,從懷兜裡,取出了一把木梳子,梳起了頭髮。
我這才瞧見,姑娘的頭髮長得拖到了地上!就跟小桃的頭髮一樣長。
那頭髮烏黑髮亮,如墨水浸泡過一樣!姑娘梳着頭髮,頭髮裡散着香味!
姑娘用木梳子緩緩梳着頭髮,我整個人一怔,突然間,記到了……那……杜老頭兒的話,梳頭髮的鬼……
我瞧着那姑娘蒼白的臉,打了一個寒顫,她不會是昨晚東郊荒墳的那隻鬼吧,我吞着口水,我盯向老彎。
他提着燈籠的手顫抖着,燈火一晃一晃的。
我把老彎拉到了一邊,低聲說着:“我們走吧……”
老彎咧嘴一笑,“走什麼走啊……”老彎瞄了一眼那姑娘,“今晚是撞桃花運啦。”
我嘆氣,“那女的……”
“那女的,怎麼了!”老彎打斷了我的話,“你看她多騷啊……”老彎一笑,瞅着我,“瞧你那慫樣……你小子該不是……還是個童子吧……”
呵呵……我惱羞,“你不找那姓金的算賬啦!”
“哎,明天再說。”老彎推開我,提着燈籠去到了那女的面前。
老彎樂呵着,瞅了一眼街尾的雲雨樓,試探着問到:“姑娘……是那裡面的?”
姑娘睫毛一扇,盯了一眼老彎的雙眼,老彎被盯得心花怒放!
姑娘湊近老彎,抓起一縷頭髮,環在了老彎的手脖子上,牽着老彎,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進了巷子裡,白燈籠的燈火一閃一閃的。
“嘿!”我衝老彎吼了一聲,他們消失在了巷子深處,燈火跟着不見了。
我盯了一眼燈火闌珊的雲雨樓,甩頭走了,最後瞄了一眼那條巷子,老子懶得理那貨!
我直接回家睡覺,脫衣服的時候,一疊紙,落了出來,我撿起來一瞧,是老乞丐賣給我的三頁紙,差點忘了。
我一時瞌睡全無,拿着那疊紙,坐在了油燈下,打開了那疊紙,看着,這一頁作用可以生三昧真火,我瞅着另外兩張,不知道它們又什麼作用。
我手指在桌子上劃拉着,記着紙上的圖,還有下邊的文字……
一大早醒來,天還白茫茫的,起着一層霧,我出門去找老彎,走到街市上,就聽着有人驚呼着,“不好啦……李九爺失蹤了!”
我心裡咯噔,摸着腦袋,扭着身子朝着聲音來源看過去,人影也沒見到。
李九爺不是死了嘛?怎麼會……
我正疑惑着,迎面過來一個禿子,腦門很寬,鋥亮。
他朝着我走過來,拱了供手,問到:“小兄弟問你個事兒,知道龔大海住哪兒嗎?”
龔大海,是老彎的大名,我看着這個禿子,奇怪着,他是個標準的國字臉,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方腦殼,四十多歲的樣子,眉骨極其高,雙眼深深凹在眉毛下,讓人不怒自威。
我記着老彎在“聽樓”裡提到過一個人,“花和尚”,不知道面前這個禿子是不是就是那個花和尚。
我試探問着:“你是……姓花的?”
我跟他又不認識,直接叫別人的歪號,多少有些欠妥。
那人挑眉,瞅着我,眼珠子上下打量着我,我見他這幅表情,斷定他就是老彎口中的花和尚。
我開門見山說到:“我是趙靈,老彎的兄弟……”我盯了一眼他的光蛋子,“他跟我提起過你。”
禿子一笑,摸了摸腦袋,意識到我是根據他的腦袋認出他的,有些不好意思,說着客套話,“原來是趙靈兄弟。”
“你是去找老彎,我也正要去,他家就住在南街上。”我說着。
他咧嘴一笑,嘴巴里噴出一股菸葉味,“那敢情好,趙靈小弟帶路吧……”
我引着那花和尚來到了老彎的家,擡手拍着老彎家的門,“通通通……”
半天沒有反應,我皺眉,吼着:“老彎……老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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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了一眼了旁邊的花和尚,花和尚問着:“他不在家?”
我摸着腦袋,從門縫裡瞅了一眼,不應該呀,這貨本就是個夜貓子,白天都呆在家裡補瞌睡的。
我又捶了幾次門板,還是沒人應,那花和尚笑了一下,“走吧。”
我和花和尚扭過身,剛邁腿,就聽見啪一聲響,我和花和尚轉過身,門開了,老彎支出了腦袋,身子躲在左邊的門板後。
“你在幹嘛呢,敲了半天門!”我抱怨着,上前一把推開了右側的門,花和尚跟着我走進了屋。
老彎往後退着,我瞪向老彎,立刻怔住!
我上前了挪幾步,吃驚問到老彎:“你到底怎麼啦?”
老彎的肚皮爆鼓着,像個懷肚婆,衣服被撐開着,露出的肚臍眼完全張開着,可以看見皮子上的青筋。
老彎驚恐萬狀着,雙手撐着後腰,挺着肚子,一臉憋屈着,“別提啦……昨晚那……那……女人……”
我一驚,挑眉,問着:“那女人……怎麼啦?”
“她……她……”老彎吞吞吐吐着,雙眼佈滿血絲,老彎微微背過了身,低聲說着,“她不停往我嘴巴里吐着……吐着……怪水……我動也不能動……”
老彎掃着我和花和尚,眨了一下眼睛,“後來,我就不曉得了,醒過來就變成這個樣子……”
我看着老彎肚皮,好奇着,“你們昨晚幹了什麼……”
老彎突然冒火起來,“老子什麼都還沒幹!”老彎摸着挺着的肚子。
“你這是吞了鬼津!”旁邊的花和尚突然講到。
我和老彎同時看向他,他眉頭上擡。
我瞅了一眼老彎,花和尚說什麼鬼津,這貨昨晚碰到的真是那隻梳頭鬼?
我問到花和尚,“什麼是鬼津?”
花和尚瞧着我,講到:“就是鬼的口水。”
鬼的口水?我迷惑着。
花和尚指着老彎的肚皮,“三日之內,不吐出肚子裡的鬼津,你肚子裡的腸子,全都要爛掉。”
我聽着噁心,撇嘴,盯着老彎,覺得活該,自己不聽我的話,又覺得他可憐,“那……那……怎麼辦啊?”
老彎一臉黑着,嚇得矇住,回過神後,一手捧着肚子,撲到了花和尚面前,一手拽住他的袖子,慌亂着,“花和尚,花和尚,你懂,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
花和尚眉骨底下的雙眼一閃,伸手拍了拍老彎的胳膊,“別急。”
花和尚側過頭,在我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讓我去找一樣東西,我聽清要去找的東西,胃子裡的黃湯翻滾着,差點吐了出來!
我快速跑到了肉市上的茅坑,這裡面最多那玩意兒了……
我用草紙包着那玩意兒,兩根指頭捻着,捏着鼻子就往老彎家趕。
我氣喘吁吁到了老彎家,老彎躺在了牀上,哈着氣,肚子一起一伏着。
花和尚來到了面前,問着:“東西拿來了?”
我撇嘴皺眉,二指捏着那草紙包遞給了花和尚,花和尚一邊打開着紙包,一邊去到了老彎的牀邊,說着:“吃了這‘藥’就好了。”
我瞬間背過身,捂嘴乾嘔了起來,花和尚居然是要老彎吃了那些玩意兒!
我扭過身,瞅了一眼,花和尚把那紙包一巴掌拍在了老彎的嘴巴上,我盯着老彎的喉嚨蠕動了幾下,我真他媽快吐出膽汁了!
我喉嚨幹咔着,那花和尚側過頭,笑着說到:“趙靈小弟,你告訴他,他吃的什麼?”
我吞着口水,看向老彎,“你吃的是,是茅坑裡的大……大白蛆。”
老彎一聽我着話,眼珠子立刻從眼眶裡挺了出來,身子一翻,“嗷嗷”大吐了起來。
老彎吐了一大灘黑水,肚子消了下去,花和尚拍着老彎的背,“沒事了!”
老彎罵了一句,聲音中氣十足,看來真是沒事了,老彎坐起了身,對着花和尚說了一句謝話。
花和尚直奔主題:“這次來找你,就是爲了那事,你去嗎?”
“當然!”老彎堅決答應着,接着瞧向我,介紹着,“那是我的小兄弟,趙靈,跟我們一起去。”
花和尚看着我一笑,“我和趙靈小弟已經認識了。”花和尚眉頭一壓,“那好,既然決定了,我們今天就走。”
我想着要走,沒想到怎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