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特爾還真是一個合格的協調者，發現雙方越來越說不到一塊，果斷中止了對話。
兩邊的火氣都很大，再談也沒什麼意思，不如暫時停下來，讓大家能冷靜思考一下。
爲了避嫌，他甚至只是把曲澗磊送到了辦公室門口，讓李昂陪同一陣。
李昂則是跟曲澗磊表示，“大人您放心，萬密會竭力撮合談判，不讓您吃虧。”
對萬密礦業來說，能協調好這兩大勢力的恩怨，本身也是可以拿出去炫耀的成就。
曲澗磊還是有點憤憤不平，“還真是給他們臉了，要不是擔心影響你家生產，哼……”
然後他又想起一點，“戈特爾想避嫌，我能理解，但是你告訴他，別再搞什麼突然襲擊。”
他沒有提後果之類的話，不過他認爲，對方應該是明白人。
“這個您放心，”李昂趕緊拍胸脯保證，“通行證這件事，搞得我們也沒面子。”
他感覺跟這位至高聊天，實在有點壓力，忍不住又問一句，“怎麼不見白鱀魚老哥？”
他不動聲色地回答，“我們走的是精銳路線，人不多，他在艦上備戰。”
建設很難，尤其要爭取十全十美，但是質疑很容易，挑自己覺得不合適的地方出來就好。
謝里夫的臉色越發地黑了，“也就是說，對方負責警戒的星艦，不是普通的武裝商船？”
他甚至抱怨戈特爾，說你們就沒有盡心協調，光知道幫着對方說話。
戈特爾有氣無力地發話，“人家都給出理由來了，你就說戰艦被拆解了，反正是退役的。”
謝里夫聞言又嘆口氣，“我知道啊，但是我也要面子的……談成這條件沒法交代。”
但是總共就只有三家礦場，有幾顆衛星，分別都是誰家的，大家心裡都有數。
帝國實在太大了，想牢牢抓住軍權，就必須從兩方面限制軍方——財權和人事權。
——都不需要帝國財政撥款了，那帝國想指揮軍隊，也不會那麼容易了。
按說軍方是最大的暴力機器，他們的星艦，緝私部是沒權力查的，然而並不是那麼回事。
如果軍方能通過走私賺錢的話，久而久之，不但官兵會腐化墮落，還會滋生出獨立性。
他思索一陣，也覺得硬碰硬不合適——萬一我真當了替罪羊怎麼辦？
於是他苦惱地表示，“我特麼就不該接下這個任務，但是現在該怎麼辦？”
歌德利的上空確實有衛星，主要是起警戒作用。
甚至他們還有一個職責，是監督軍方戰艦，防止軍方走私。
事實上，單從分析能力上來講，哪怕是算力差一點的終端，都可以找出疑點。
然而就算他不說，謝里夫還能想不到？
下一刻，他嘆口氣，眉頭緊皺，“這特麼到底是哪股勢力，這麼不講理？”
這就是談判的真諦，大家把各種訴求擺出來，求同存異，最終找出一個解決辦法。
軍方戰艦是跟着來了，但這是中轉星官府協調的結果——畢竟這事兒性質比較惡劣。
他真心覺得對方太矯情了，“你欺負普通人也就算了，想跟這幫人撒野，實力差了點。”
戈特爾越發地無奈了，“所以說，你們乾的都是什麼事……列裝新的戰艦也是帝國出錢！”
僞造視頻，可不就是看構圖能力和細緻程度嗎？
不過曲澗磊也很清楚，僞造的終究是僞造，哪怕是小湖出手，也不可能沒有完美無缺。
謝里夫也能聽懂他的話，於是看向軍方A級，“你們沒有發現戰艦？”
沉默半天，戈特爾出聲了，“要不就算了，明明是退役軍艦，不在你緝私部序列裡。”
“謝里夫大人，是你要求縮小探查強度，避免驚動別人。”
軍方A級淡淡地一笑，“哪怕便宜一點也不行，寧可買新的？”
“你們兩家要面子，萬密不要面子的嗎？提醒你一點……人家提早就發現了咱們到來！”
謝里夫爲難地回答，“可是那艘星艦真的不算舊，退役也是爲了爭取新的戰艦。”
“寧可買新的，”謝里夫點點頭，“你們說得對，買新的是帝國出錢，贖回的話我要捱罵。”
他覺得這事兒有點不着調，區區的一個礦場安保，需要兩艘戰艦來完成？
跟小湖確認了之後，曲澗磊沉聲發話，“如果我給了你視頻，被別人挑刺怎麼說？”
“不過我可以確定一點，對方能發現我們，而我們卻一無所知，這跟隱身性能有關！”
曲澗磊肯定不能說，團隊只有自己一個。
“應該不是，”李昂搖搖頭，“有衛星的話，就算我們觀察不到，那兩家也能觀察到。”
謝里夫也不是莽夫，思索一下發問，“他們在大氣層外有觀測衛星？”
“我已經很剋制了好不好？這事一開始就是你們不對，證件也確實是萬密幫助辦理的。”
“沒錯，”軍方A級點點頭，心裡默默地補充一句：有很大的可能是制式軍艦。
“太簡單了，”大頭蝴蝶開始轉動，“就算8384上的2號不行，咱還有3344上的1號。”
如果出現新的衛星，三家一溝通，只要沒人承認，肯定馬上就打掉了。
謝里夫聞言，臉色就有點難看了，“在外圍還有其他戰艦？”
其實沒有必要多問，只看對面艦船的狀態就知道，對方是隨時準備動手的。
當然，錄製這種視頻，也是很恥辱的事情，他要求對方不得外泄。
一旦外泄，多的不說，那張免檢的通行證起碼是不可能再用了。
李昂倒是沒有試探的意思，聞言點點頭，“確實是精銳，你們的戰士太強了。”
這纔是軍方感覺最不平衡的一點，我們只能吃撥款，你們不但吃撥款，還有私下的進賬！
“贖回戰艦？”謝里夫認真思索一下，還是搖搖頭，“賬上雖然有錢，但是真不能答應。”
謝里夫心裡何嘗不知道這些？軍方能在對方離開之後再說這話，已經是給他面子了。
通行證還能用？對曲澗磊來說，這算是個好消息，“那緝私部的人再找茬，我可不客氣。”
曲澗磊回到破破爛爛的商船上，也沒有把商船開入庫的意思，甚至都沒有收起攻擊艦。
“大人，你想的真有點多了，”軍方A級受不了啦，“除了撥款，你們賬上的錢也不少！”
是你的人胡搞亂搞，現在撞上鐵板了，反而怪對方太強硬？
他不是擔心對方偷襲，小湖已經悄咪咪地侵入了對方的網絡，有個風吹草動都能察覺。
“再找茬？”謝里夫看他一眼，正色回答，“隨便你怎麼辦，到時候來談判的絕不是我。”
但是謝里夫的火氣依舊很大，覺得對方太不給面子，沒有談判的誠意。
“是啊，”李昂聞言點點頭，“人家判斷出是軍艦了，差一點跟我翻臉！”
沒辦法，同來的軍方都不支持他的訴求，還能怎麼辦？
所以這一次，他提出的要求是：你可以不還，但是要擊毀，並且錄製視頻送給我。
“以前沒有，”李昂知道他的心意，沉聲回答，“上次西格瓦來犯，他們就沒有提前發現。”
人家增派了戰艦，肯定就是防着你們來偷襲。
李昂回去之後，戈特爾主動喊他過來，問紅景天是什麼意思。
“挑刺？”謝里夫冷笑一聲，你怕是不知道我在緝私部的地位，“那不可能的。”
戈特爾雖然更像是個商人，但也不是沒脾氣的。
這是它爲計算單元組起的代號，高仿軍艦上的1號價值五千萬，運算能力不是一般強悍。
軍方A級擡眼看着天花板，“是啊，財政的錢，不花白不花……”
第二天，談判繼續，這一次，謝里夫真的面對了現實。
惹出這麼大的事情了，誰敢再找茬，那真不是智商的問題了。
緝私部是垂直管理，直接對總部和帝國負責，並不接受其他人的指派。
“很有可能，”曲澗磊不動聲色地回答，“你們能找茬第一次，就不會找茬第二次？”
事實上，軍方和緝私部的關係並不怎麼樣。
之所以不進入艦庫，無非是萬一開打，能爭取更快的反應速度。
所以軍方現在的態度，也就不奇怪了——我能陪你來，但是見不慣的事也敢說。
謝里夫看他一眼，“不叫窮的話，撥款只會越來越少，你不會連這個也不懂吧？”
軍方A級忍不住了，“謝里夫大人，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你一點，是你們先做得過分了！”
軍方A級聽得就有點不順耳，我特麼是來幫你撐腰的，不是給你打下手的！
然而，對面終究是個至高，他也不好太過冒犯，只能不動聲色地回答。
“那就這麼說定了，”曲澗磊點點頭，心裡默唸，“小湖，僞造視頻不難吧？”
謝里夫聞言怔了一怔，憑良心說，進階至高之後，他真的很少爲這種小事操心了。
他覺得自己是堂堂至高了，安排下去的事情可能有問題嗎？
但是再想一想，這個可能性還真的客觀存在。
下面具體辦事的人，真的有時候非常無法無天，爲了蠅頭小利就敢鋌而走險。
別說是至高，至高之上又怎麼樣？人爲財死鳥爲食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