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起來，普通星盜們的營地，沒有扎裡夫星這麼有條不紊。
這裡的監控和警報網，以及土木工程等建設，是四大天級團組織完成的。
當初拓荒團是把這裡當做老巢經營，規劃和建設的時候，非常有章法。
不但方便居住和防禦，也提防別人搶走自家的開拓成果，不成想還是便宜了別人。
按穆果果的說法，當初建設的時候，爲了防止意外事件，各拓荒團也留了些逃生密道。
然而，星盜們的襲擊太過突然，有些拓荒隊員被擒獲，還有一些人是從密道逃生了。
所以這些密道，基本上都暴露了，想從密道潛入，那是不可能的。
有些密道被星盜們堵死了，有些沒堵，但沒準是星盜們留着釣魚的。
以前就出現過這種例子，有人想從密道潛入，被卻被星盜守個正着。
曲澗磊從穆團長那裡，得到了這些消息，所以現在的他，混跡在覈心區域之外。
核心區域外，也是星盜的實際控制區，只是管理相對沒有那麼嚴格，可以說魚龍混雜。
這裡是原住民討生活的地方，還有一些生產區域，這裡面肯定也有拓荒團的探子。
不過星盜們放任這種區域的存在，這是發展和壯大的需要。
想要儘快開發這個星球的資源，離不開原住民的支持。
核心區域不允許原住民隨意進入，那麼就需要有一個緩衝地段，進行有效的溝通和管理。
說句更實在的，星盜們向外撒出了大量的探子和眼線，也需要一個相對隱秘的交流場所。
曲澗磊知道旗杆應該到哪裡去彙報情況，不過他沒有着急去，而是先找了一個賓館住下。
開好房間，他先睡了一覺，到了下午的時候，纔來到了一家叫做“問雲”的酒吧。
酒吧這種東西，拓荒團在的時候，就開了好些家。
隊員們整天過着刀頭喋血的日子，閒暇時間真有放鬆的需求，甚至可以說是剛需。
這種地方，也是交換情報最合適的場合。
曲澗磊點了一大杯果酒，一碟乾果，選了一個無人的桌子坐下。
緊接着，他將小酒杯倒扣在桌上，小酒杯的淺凹處，放了兩粒乾果。
然後他就端着大杯的果酒，輕啜了起來。
酒杯足有一升大小，他端得穩穩的，反正就是不用那兩百毫升左右的小酒杯。
喝了差不多十來分鐘，走過來一個矮小的漢子，賊眉鼠眼的，身上有濃重的酒氣。
看到酒杯底淺凹處的兩粒乾果，漢子的眼睛微微一亮，就坐到了曲澗磊旁邊。
漢子低聲發話，酒氣撲面而來，“想要哪方面的情報？”
這裡是可以買賣情報的，星盜們默許這種情況出現。
曲澗磊所冒充的旗杆，也曾經在類似地方買賣過情報。
不過他賣出的情報，必須是星盜已經掌握的，而且還允許他出賣。
至於說買的情報……通常是他自己花錢，不可能申請報銷。
身爲探子，也需要購買情報？別說，還真有這種需求。
旗杆定期要向上彙報情報，而上面會考覈他的業績。
放出去的探子，星盜們不可能再去監督，但是也不會任由他們放飛自我，有考覈很正常。
一段時間內，如果探子不能提供保質保量的情報，會被認爲是“偷懶”甚至“瀆職”。
但是情報這種東西的出現……是很隨機的，並不是說有就一定能有。
旗杆連改造戰士都不是，在星盜中的地位極低。
他一旦考覈不達標，會遭遇非常嚴酷的懲罰——他身爲普通人，連辯解的機會都不會有。
所以對旗杆來說，摸清楚買情報的路子很有必要。
事實上，此前他就這麼操作過，上面似乎也能猜到，他的情報並不是原創，而是買來的。
可上面並沒有計較，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都已經自費買情報了，真不是不努力。
所以曲澗磊現在的行爲，就算被人看穿也不打緊。
他看一眼醉醺醺的漢子，很乾脆地表示，“需要拓荒團的情報。”
“這不是廢話嗎？”漢子低聲嘀咕，順手拈起幾顆乾果丟進了嘴裡。
“來買情報的，不是要劫掠者的，就是要開拓者的……說得細一點。”
曲澗磊不動聲色地回答，“誰說只可能買這兩方的情報，你到底懂不懂？”
漢子聞言笑了起來，不以爲意地表示，“呦呵，還是行里人……”
他知道對方所指，“其他雜七雜八的小事，我可沒興趣打探……你想買哪個團的情報？”
曲澗磊沉吟一下發問，“有天級團動向的情報嗎？”
“呦呵~”漢子的眼睛微微一亮，然後又笑了起來，“看來是大主顧啊。”
接着，他上下打量曲澗磊兩眼，“不過說句冒犯的話……看你不像是能支付得起費用的。”
曲澗磊的妝束很平常，這裝扮也符合旗杆的人設——常見的普通人，哪裡有那麼多錢？
他微微頷首，“倒也是，我的錢確實不多，但是還想買情報，你有什麼建議沒有？”
見他不吃激將法，矮小漢子搖搖頭，“沒錢那你說個什麼？走了。”
他東倒西歪地離開，曲澗磊也沒有在意，更沒有任何叫住對方的意思。
酒吧裡就有個別人，將這一幕記在了心裡。
曲澗磊一直坐到了晚飯時分，一大杯果酒喝完，都再沒人過來詢問。
他也不着急，點了一份飯胡亂吃完，又要了一大杯果酒，繼續在那裡等。
下午場和夜場，之間是有間隔的，情報販子們行事也有相應的章法。
下午場有人販賣情報沒談成，懂事的就不會再上去搭攬生意，以免有低價傾銷之嫌。
畢竟這是一個非常注意禁忌的行業，那些不懂事的愣頭青，早都已經路死溝埋了。
夜場開始之後不久，果然是又有人湊了過來，可惜依舊沒有談妥。
曲澗磊也沒有着急，等到接近午夜的時候離開，徑自去賓館休息了。
這種事情急不得的，他打算第二天再守一天，如果還沒有收穫就換場地。
不成想，回了賓館不到十分鐘，有人敲門。
星盜們對外掠奪成性殘忍好殺，但是在自家經營的土地上，一般還是比較注重秩序的。
曲澗磊已經知道外面是什麼人了，於是上前打開門。
門外是一個五大三粗的中年女人，手上還拎着一個包。
看到曲澗磊後，她先是微微一怔，然後才點點頭，“聽說你要買情報，屋裡談？”
“好的，”曲澗磊點點頭，把人讓了進去。
關上房門之後，他走回屋中，“要喝點什麼，飲料還是酒？”
“談正事吧，”女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將木質椅子壓得“吱呀呀”亂響。
她上下打量曲澗磊兩眼，很乾脆地表示，“我知道你……你要完成考覈對吧？”
曲澗磊真的愣住了，想一想之後纔回答，“我這……特麼的，誰連這個錢都敢掙？”
他雖然是普通人，但是做爲長線的探子，密級並不低。
很顯然，他的相關信息泄露了，對方纔會這麼開門見山。
所以哪怕這女人是改造戰士，他只是普通人，但是該發作還是發作了。
“別把自己太當回事，”中年女人不屑地撇一撇嘴，“你能做探子，是因爲你足夠普通。”
這是大實話，但是實話……就很傷人。
曲澗磊聞言，臉色頓時一暗，嘴角也抽動一下。
不過下一刻，他還是強硬地表示，“抱歉，這事我會向上面反應的……性質太惡劣了。”
中年女人卻是毫不在意，“我敢說，就不怕你上報，你確定你的上司沒有參與嗎？”
曲澗磊再次怔住了，“我的上司……參與了？這句話我也會彙報上去。”
“隨便你，”女人越發地隨意了，“不過你最好想一想，萬一我沒騙你，後果會是什麼。”
頓了一頓，她才又發話，“如果不是確定了你的身份，我都懶得來找你賣情報。”
這個理由，說服力不是一般的強大。
明知道他沒啥錢，還要上門兜售情報，雙方又是初次見面……這根本就說不通的好吧？
曲澗磊再次呆住了，過了一陣，才苦笑一聲，“合着還能這麼操作？”
中年女人不以爲然地回答，“這是你少見多怪，情報出現重複的可能性很高，對吧？”
曲澗磊點點頭，“沒錯。”
“出點錢買個考覈過關並不虧，其他人……包括你的上司，誰也不會嫌錢多，對吧？”
曲澗磊怔了一陣，然後苦笑一聲，“話是沒錯，但是總覺得，心裡有點怪怪的。”
“說到底，還是你太弱小了，”中年女人並不介意他的反應，“你要買多少錢的情報？”
她根本不問對方的選擇，輕蔑之意溢於言表——我吃定你了。
然而曲澗磊扮演的這個角色，還真沒有別的選擇，這就是普通人的悲哀。
他呆呆地思考了一陣，然後苦笑一聲，“算了，就當花錢買平安吧。”
“不過我真沒有多少多少錢，一百塊銀元……想買重複度不太高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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