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澗磊並沒有否認對方的猜測，到了這個時候，沒必要藏着掖着。
他點點頭，“雅易安在貴家族中，確實是難得一見的人物，我們來也是爲了他。”
“不過我說話也不是沒有依據，你的家族……目前已經被敵國奸細滲透了。”
“滲透……”伊索聞言，臉色微微一整，好像不是很意外。
但是事實上，這次他是真的吃驚了，多虧做了這麼多年族長，管理表情的能力不差。
被敵國奸細滲透的後果，實在太可怕了，以帝國對奸細的態度，整個家族都脫不了干係。
一旦真的發生類似事情，別的勢力想要渾水摸魚，那就再簡單不過了。
家族的主要發展方向在覈心圈，但是銀翼的族人在本星球，也吃到了大量的紅利。
要說沒有人因此嫉恨甚至覬覦，伊索是不信的！
這時候，如果有人發現，連數字魅影都插了一腳，恐怕核心圈的族人都不可能倖存了。
還好他的內心還算強大，能有效地控制表情，“滲透這事，大人想必是有證據的？”
“嗯，我有證據，”曲澗磊點點頭，“現在就想問，我如果拿出證據來，你怎麼回報？”
伊索已經知道對方的所圖了，但他還是不動聲色地發問，“大人，如果我家沒有法器呢？”
“那也有別的東西，”曲澗磊隨口回答，“想要獲得我們的幫助，必須有回報！”
“你家做生意的人不少，總該知道一分價錢一分貨……我們的行情，你應該心裡有數。”
“可是……”伊索麪現糾結之色，“大人，現在法器市場的行情，您應該是清楚的。”
既然對方說得有模有樣，他就要考慮家族可能的收益了。
以前他並不知道，族裡還有法器這種東西，現在知道了，當然不可能讓賺錢的機會溜走。
曲澗磊卻是不以爲然地哼一聲，“法器的炒作，可還是搭了我們的順風車。”
“如果你認爲，可以藉機跟我們討價還價，那就當我沒來過好了！”
“嘖，”伊索聞言，又是咂巴一下嘴巴，當你們沒來過……那怎麼可能？
他很清楚，家族內部管理遠遠算不上嚴格——這是沒落的一支，有本事的全去核心圈了。
所以遭遇數字魅影的消息，很可能從內部傳出去。
不過更關鍵的是，對方已經表明了態度，己方真的能不當回事嗎？
這個團隊的強勢，他不是完全不知情，不給對方面子，那後果不是家族能承擔得起的。
哪怕不是數字魅影自己出手，聞風趕來的其他勢力，也能將整個家族撕扯得稀爛。
伊索希望那可能存在的法器，趕上這一波熱度，但是以家族前途做賭注的話，他賭不起。
他遲疑一下發話，“那這法器的價格……總不能白給吧？”
曲澗磊搖搖頭，面無表情地回答，“你沒有討價還價的權力，我可以坐等別人先得手！”
話有點冷血，但這纔是現實的社會——別人得手之後，他黑吃黑不會有任何壓力。
伊索聞言，忍不住嘆口氣，他能感受得到，對方說這話時的心態。
這也是他所擔心的……生活，真的就有這麼殘酷！
所以他搖搖頭，很乾脆地表示，“那您看着給好了。”
到現在爲止，他都不確定自家有法器沒有。
法器好是好，但如果因爲一件並不存在的法器，葬送了整個家族的前途，那才叫冤枉。
曲澗磊聞言微微一笑，“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
“現在你可以向官府舉報一下，家裡有個人不太對勁，至於消息來源……你自己編吧。”
當伊索得知，嫌疑人只是外姓的某個助理，忍不住暗暗出一口氣。
還好，這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族人，甚至連姻親都算不上，只能說是準姻親。
不過自家這個要離婚的族人，眼睛也太瞎了一點吧？
等到對方離開之後，伊索派出最信任的族人，第一時間找到了莫里哀的巡衛所。
雅易安家族在周邊，還真是有不小的影響力，巡衛裡找幾個熟人不難。
可是當巡衛聽說，某人可能是敵國奸細，也是有點愕然——你們怎麼知道的？
最近的銀翼確實在詳細甄別奸細，這是大家都知道的。
但是讓人討厭的是，有人藉機公報私仇，有人藉機打擊異己，有人則是想搏一搏賞金。
這些別有用心的舉報，浪費了官府大量人力物力，嚴重影響了搜檢進度。 對於這個問題，雅易安家只能含糊其辭——我家在砥柱星發展得還不錯，信息比較靈通。
不過有一個理由就足夠了，更別說這個家族還是嚴查的對象！
巡衛的效率很高，專業性也極強，設下天羅地網之後，乾脆利索地把人抓住了。
一查基因族譜，又是帝國序列，但是這不重要，再一查身份……得，又是乾淨得離譜！
銀翼星最近光是從身份履歷上，都抓捕了數百重點嫌疑人，眼下這個，基本也跑不了。
其實如果認定，某人的嫌疑很重，官方有太多手段去重點核實。
他們根據女助理以往的生活經歷，找出了很多人來驗證。
女助理倒是記得以往的鄰居、同學或者是遠親。
這並不奇怪，做爲合格的奸細，大多相關的細節，是必須掌握的。
但是相關通話渠道建立起來，談一點只有當事兩人才能清楚的細節時，女助理直接抓瞎。
用這個法子來檢驗，很容易辨別真僞，可惜的是沒辦法推廣。
原因也很簡單——成本！
如果銀翼每個嫌疑人都這麼檢測，光是星際通訊費用一項，都夠星球官府破產一百回了。
更別說如果這樣大面積調查，可能引發的社會動盪，也會讓維穩的成本劇增！
反正人抓住了，官府也判斷九成九是奸細，至於蓋棺定論，就是經歷了所有流程之後了。
然後軍方第一個坐不住了，有至高直接登門——這個人，你們是怎麼發現的？
雅易安家族惹不起數字魅影，但是更惹不起軍方。
招惹了前者，只是一時的麻煩，招惹了後者，那是時時刻刻的麻煩！
伊索也只能含含糊糊地表示：別爲難我成不？當初重點檢查我家，您不知道是爲什麼？
軍方至高聞言，頓時來精神了：數字魅影的人真的來了？
伊索聞言只能繼續苦笑：這個話題您敢說，但是我不敢接啊。
事實上，軍方也只有好奇的權力，真要追根問底，會影響跟數字魅影的良好合作關係。
所以能得到這麼一個答案，他們也可以滿足了。
當天夜裡，曲澗磊再次上門，他知道周圍多了很多人，都在暗中觀察，但那又怎麼樣？
這一次，伊索直接迎出門外，此刻他已經可以百分百確定，來的這位絕對是正牌！
迎進門後，他二話不說直接表態：感謝您對我們家的幫助，只是那法器……我真不知情！
曲澗磊也不客氣：雅易安的墳墓下方有密室，你們把裡面的東西取出來給我！
“雅易安前輩的墳墓下……有密室？”伊索臉上的驚訝，真不是裝出來的。
不過很快的，他就想起了什麼，“好吧，以前確實有這個說法，可後來證明是以訛傳訛。”
一個家族能延續數百年，各種傳說真的不要太多，但大多都是以訛傳訛。
——那些能夠被證真的傳說，早就不是傳說，而是事實了。
曲澗磊能大致感知到，對方說的不是謊話，不過他還是沒有說話，就那麼靜靜地看着。
他不會輕易地去賭人性，尤其現在他已經亮出了底牌，壓力一定要施加夠。
果不其然，伊索沉吟一下發問，“大人既然這麼確定，爲何不自取？”
“相信以貴團隊的實力，可以做到無聲無息的吧？”
曲澗磊不動聲色地回答，“錯非不得已，我們不願意冒犯死者。”
頓了一頓，他又補充一句，“而且我們若是拿走東西，那些奸細以爲東西還在怎麼辦？”
伊索聽得臉色一變，“奸細盯上我家，也是因爲先人的法器？”
曲澗磊搖搖頭，面不改色地回答，“關於這一點，我們並不確定。”
“但是他們盯上你家，總是要圖點什麼吧？萬一想要的是法器，而你家沒有了法器……”
這就屬於是信口開河了，但是誰也不能說，他說的可能性不存在。
甚至連曲澗磊自己，也不能完全排斥這種可能。
他第一次去未來星幫夕照報仇時，有人正在關說布勞恩至高，在聯盟和聯邦中選邊！
這倒不能說，布萊恩就一定打算好叛國了，但是跟敵國有間接的聯繫，是不爭的事實。
不過曲澗磊當時也沒有追究，大人物眼中的戰爭，跟小人物的認知截然不同。
他從聯邦俘虜回來的大校希爾，在戰俘營裡也能得到優渥的待遇，這就是現實。
所以說那些小人物，真是連賣國的資格都沒有。
反正當時他直接滅殺了至高和關說者，也沒必要追究那麼多——閒事真是管不完的。
這些就扯遠了，簡而言之，他認爲奸細們有一定概率，能從神文會得到雅易安的信息。
所以他這話不算惡意欺騙，只能說是有意誘導對方往壞裡想，算是打了一個擦邊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