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長風覺得自己需要平復的時間,這種時候,其實並不需要什麼噓寒問暖,他需要一些時間來靜一靜,將情緒平復下去。
這並不是容易的事情,畢竟,當初千隕和葉風回分別的時候,整整兩年,他們夫妻倆都沒有能平復下來。
哪裡是能平復下來的?
所以,在路長風說,“我需要靜一靜,我需要一些時間平復一下,主子,你們不要擔心我,我沒事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葉風回的眉頭就淺淺皺了起來。
“我和千隕分別的時候,我們倆也都是這麼認爲的,需要一些時間平復情緒。”
“結果如何?”長風問了一句,脣角的弧度很苦澀。
葉風回艱難的抿了抿脣角,卻是笑不出來,只說道,“結果不太好。沒法平復的……只要你還是愛的,就沒法平復。”
這答案,還真是不夠安慰。
但路長風知道是真話,畢竟,有時候真話就是這麼尖銳的。
千隕在旁邊,原本一直沒有出聲,此刻伸手在路長風肩膀上輕輕按了一下,“但是,會習慣的。”
千隕看着路長風,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對他說着,“這種痛和難過是不會消失不會平復的,卻會習慣,慢慢的,就不會這麼難忍了,哪怕這種感覺一直存在。”
這話,倒是讓路長風稍許有了些安慰。
“我明白了。不管怎麼樣,主子,謝謝你們。”
路長風說了一句,聲音沙啞。
“你真的不需要……”
葉風回不放心自己的將領,皺眉說着。
卻是還沒有說完,就聽到路長風低啞鼻音很重的聲音,“我已經開始想她了……”
葉風回無奈輕輕嘆了一口,“你現在不需要時間平復,你現在需要一些事情來轉移你的注意力。”
“回兒……”
千隕似是覺得這個提議並不太好。
但是葉風回知道,想要覺得不那麼痛,倒是有方法的,那就是轉移注意力。
就像她在加索的時候拼命修煉,千隕在那段時間,直接橫掃了承唐,貨幣戰爭拖垮了多羅,總需要一些事情來轉移注意力。
路長風看着葉風回,“什麼事情?”
他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看着葉風回。
希望‘過來人’能夠給自己有用的提議。
“你是個武將,我希望你沒有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的兵都多久沒有見過你了?因爲你的事情,夜冥軍一直士氣低迷,既然你回來了,也該扛起你自己旗了,那些都是你的兵,都關心着你。”
葉風回伸手拍拍路長風的手,“世道就要亂了,雖然我和千隕都不會讓你有任何危險,不讓露娜有後顧之憂,但是,帶兵這種事情你還是能做的,夜冥軍最信服你,所以你也別在我這宮裡窩着了,趕緊回營子裡去,那裡纔是屬於你的地方,讓你有歸屬感的地方。”
“……”
路長風沉默不語,他看着葉風回,定定看着。
好一會兒終於長長呼出一口氣來,目光裡有了感激,“主子,謝謝。”
他伸手做了個軍人的禮節,“想到回營子練兵,果然是好受多了。”
路長風當天就回了夜冥軍的營子。
因爲承唐已經被滅國了,北承沒了什麼戰事,所以原本作爲帝國最大主戰軍團的北承軍團,規模縮小了不少。
倒不是裁軍,只是北承軍團可是帝國的頭號主戰軍,所以將一部分調去海軍,充沛海軍的力量。
將一部分放到帝國各戰略要地的守備軍團裡,北承軍團出來的人,作戰經驗豐富,有他們到各個守備軍團裡,帶領守備軍演兵操練,自然能夠讓守備軍的戰鬥力和紀律性大大提升。
各國首腦會談也已經在緊鑼密鼓的準備了,海軍鎮每天都忙得兵荒馬亂的。
除此之外,彷彿一切都沒有什麼太多的變化,唯一有變化的就是,百姓們多少有些人心惶惶的。
這樣人心惶惶的情緒,對於帝國的穩定是很不利的,但也是必然的。
“現在就開始人心惶惶,百姓們開始適應‘異族入侵’這麼個震驚的消息,雖說,人心惶惶的局面不利於帝國的穩定,但是,等到真正異族入侵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多少能適應好了,總比等到事到臨頭了才讓他們知道要好,要是那樣,那個時候才真是天下大亂民心盡失。”
朝臣們對於人心惶惶的狀態有些不放心,朝會上,千隕這話說得沉穩,倒是讓衆人都放心了不少。
“陛下英明。”
朝臣們紛紛附和着
千隕低聲繼續說道,“我們的確是應該保護百姓們的安全,但是在我們做這些事情之前,在我們的士兵和將領要面對強大的異族入侵時,他們需要支持,需要萬衆一心的支持。”
並且就在首腦會談緊鑼密鼓準備的這段時間裡,千隕已經到不少地方遊行過了。
應該不能用遊行這個詞,但其實他就是坐着鑾駕,掀開簾子,天塌不驚的出現在百姓們的目光裡。
看着皇帝這樣處變不驚的淡然,的確是讓民心穩固了不少。
而妖刀,則是在從封彌王城離開後的第二天抵達了加索。
只連音告訴了葉風回和千隕。
得到妖刀的聯繫,葉風了一句,“露娜,你告訴長風了麼?”
“沒有。”
露娜輕輕說了一句,“你們幫我轉告他吧。”
葉風回雖說不太明白這情況,但……又依稀能夠理解和明白她的心態。
“他更想聽到你親口告訴他的。”
“我不能。阿回,我不能。我有任務,我的任務,就是完成你們定下來的這個計劃,這個兩全之法,這個雙贏計劃。我是個戰士,任務在先,我沒法兒女情長,而且,我若是兒女情長,我恐怕沒辦法理智面對自己之後要面對的處境,你明白嗎?”
葉風回聽到那頭露娜的聲音裡帶着幾分不穩,顯然情緒波動很大。
葉風回沉聲道,“我明白。我明白了。”
“你知道我現在想的是什麼嗎?我踏在加索的土地上,我想的是不管不顧,撕開空間直接來找他,留在他身邊陪着他,當叛徒就叛徒吧。我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這個,所以……我不能,我不能聯繫他,起碼目前不能。我要是聽到他的聲音,而他又不在我身邊,我……天吶,我會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