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沒能將臉部的表情及時調整過來,寧玉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此刻她的心砰砰直跳,當真是被楚梓芸忽然出現給嚇到了。
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姑娘,我……奴婢方纔是想到了爹,所以纔會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是奴婢嚇到姑娘了嗎?”
楚梓芸搖了搖頭,“沒有。”她將紙包遞了進去,“這紙包裡的是蜜餞,你吃吧。”
寧玉伸手接過紙包,感激的笑了笑,“姑娘,您對奴婢真好。”
楚梓芸笑了笑,便放下了車簾。
她走到路旁拿起水壺喝了口水,邢承席問道:“方纔我都看到那姑娘臉上的表情了,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楚梓芸笑了笑,“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什麼時候她不裝了,什麼時候我就不欺負她。”
邢承席忍不住笑出聲來,心下突然覺得那姑娘碰上小師妹,也算是她倒黴。
“小師妹,我覺得你比我狠,若是她落到我手上,我不過只會給她用點藥,你這樣她些許過不了幾日就會崩潰。”
楚梓芸道:“我倒是覺得不會,她連腿斷了都能忍得下來,我不過是嚇她一嚇,她若是這樣就崩潰了,那未免也太無趣了。”
邢承席齜牙一笑,“要不要我幫幫你,讓花花去嚇一嚇她?”
楚梓芸搖了搖頭,“二師兄,你的花花約莫沒幾個人會害怕,尤其是學醫的,指不定她還覺得這花蛇是個寶貝,直接就取了它的蛇膽呢,到時候你可別找我哭。”
邢承席:“……”怎麼說的他的寶貝花花這麼沒用!這世上,像你一樣彪悍的姑娘他也沒見過多少,不過這話他不敢說出來。
衆人休息了半個時辰便繼續趕路,楚梓芸踩上矮凳剛準備上馬車,朗漠清便直接上前勾住了她的腰,將她打橫抱起,往後面那輛馬車走。
楚梓芸不得不擡手勾出他的脖子,“你幹嘛?”
朗漠清道:“陪我坐到後面那輛馬車去。”
楚梓芸道:“我不要,我還得多關心關心那小姑娘呢!”
朗漠清:“……”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本事你最厲害。
但最終楚梓芸還是反抗無效,被朗漠清抱進了馬車裡。
就這樣過了幾日,每日中午楚梓芸都會過來給寧玉換藥,但待在這輛馬車內的時候卻很少,大部分時候,寧玉都是一個人待着。
聽得外面的人說笑,寧玉有點無聊。
半個月後,衆人到達了江南最大的一個城鎮雲水鎮,準備在這個小鎮上待上十日,暫做休息。
還是提前尋好了一座宅院,這大半個月,寧玉右腿膝蓋上的傷已經結了疤,右腿也在慢慢好轉。
進了宅院,收拾好,衆人各自回屋暫作休息。
過得片刻,便聽不知從哪間屋子傳來的笛聲,聽在耳裡非但不覺得吵反而更想睡了。
原本準備睡下的裘錦聽到這個笛聲卻一下子沒了睡意,他坐起身來,躺在另
一張牀榻上的邢承席聽見了動靜,掀開眼皮看了他一眼,翻了個身道:“師兄,快睡吧,這笛聲吹得還挺好聽的。”
裘錦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容,聲音低沉,“這笛聲有問題,捂住耳朵,別聽了。”
邢承席眼皮子直打架,聽到裘錦說這話也沒能讓他的睡意散去,他心下意識到不妙,趕緊擡手將耳朵捂上了,過得片刻,睡意才散了些,他坐起身來,看向裘錦,張口問道:“師兄,怎麼了?”
裘錦將食指比在脣間,偏頭看向邢承席,用口型示意,“先別說話。”
邢承席點了點頭,過得好半響,裘錦站起身來,走到邢承席身邊,將他覆蓋在耳朵上的手拿了下來,“笛聲停了。”
邢承席皺起眉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聽到笛聲我會特別想睡覺?”
裘錦沉聲道:“這笛聲在我們苗疆一族,原本是用來召喚蠱蟲,但在人疲倦的情況下,聽到笛聲就會想睡覺。”
邢承席點了點頭,“那到底是誰在吹?”說到這,他立時擡眸看向裘錦,“是那個叫做寧玉的姑娘?這麼說來,她也是你們苗疆一族的人?”
裘錦想了想道:“我不知道,我已經許久不曾回過族裡,有可能她是我族的族人,但也有可能是苗疆一族的人教給她的。”
邢承席站起身來,“她現在吹笛子是想做什麼?”
裘錦道:“我出去看看,你待在屋裡,你不擅長應付蠱蟲。”
邢承席點了點頭。
裘錦開門出了屋子,直接躍上了屋頂,片刻後,其中一間屋子的屋門開了,寧玉從屋內走了出來,她受傷的右腿上爬上了密密麻麻黑漆漆的蟲子,也正是因爲有這些蟲子,她很快便走到了楚梓芸的屋門前。
她推開屋門走了進去,裘錦從屋頂躍下,悄無聲息的落了地。
剛準備進屋,便聽屋內傳來寧玉詫異的聲音,“你爲何不曾睡着?”
“我在路上睡久了,不想睡,有問題嗎?”
裘錦脣角微微上揚,進了屋。
只見楚梓芸坐在牀榻旁,笑盈盈的看着寧玉,雖看不到寧玉現在的表情,但想來極爲難看。
他進來的時候並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氣息和腳步聲,寧玉聽見身後傳來的動靜,轉過身來,當看見裘錦時,她臉上的神情越發猙獰,“你怎麼也還醒着?這不可能!”
言罷,她忽然冷笑數聲,“沒關係,我原本只想先送楚梓芸和朗漠清去見閻羅王,不想要你們這些人的性命,不過現在既然你已經主動送上門來了,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裘錦忍不住輕笑出聲,“就憑你,就想要我的性命?”
寧玉冷笑道:“試試不就行了,你可不要小瞧了我。”言罷,她便取出掛於腰間的橫笛,湊到嘴邊開始吹奏起來,慢慢的,有越來越多的蟲子爬進屋來,往裘錦和楚梓芸那邊爬去。
裘錦冷笑一聲,“這世上會蠱術的可不止你一人,不巧得很,我也是苗疆一族
的人。”言罷,他便將腰間的橫笛取了下來。
寧玉的笛聲並沒有因此而被擾亂,與蠱術一事上,她有自信。
但很快,她紅潤的面色便開始變得蒼白起來,額頭上漸漸冒出汗來,原本向楚梓芸和裘錦逼近的蠱蟲慢慢在往後移動,根本近不了二人的身。
裘錦眼裡現出譏諷之色,笛聲吹得快了些,眼看寧玉面色越發蒼白,屋外又加入了一個笛聲,寧玉的臉色好看了些。
坐在牀榻上的楚梓芸蹙起眉來,笛聲震得她腦袋有些發疼,但她卻沒有用手去捂住耳朵,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在膝蓋上,她在等,不過算算時日,也快了。
蠱蟲在笛聲的驅使下慢慢靠近楚梓芸和裘錦,就在這時,寧玉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起來,連着吹錯了好幾個音,楚梓芸勾了勾脣,下一刻,寧玉手中的橫笛落在了地上,她面色蒼白,直接噴出一口血來。
裘錦站在原地沒動,依舊在吹奏橫笛,屋外的人很快不敵,漸漸的便沒了聲音。
寧玉摔在地上,原本覆蓋在她右腿上的蠱蟲全都散落在了地上,裘錦收了橫笛,從懷裡掏出一個藥瓶,將裡面的藥粉全都灑在地上,地上的蠱蟲慢慢的便不動彈了,但黑漆漆的一片落在人的眼中確實噁心得很。
楚梓芸站起身來,走到寧玉跟前,問道:“你究竟是誰?爲什麼要害我性命?我並不記得自己有得罪過你。”
寧玉直接朝她啐了口唾沫,“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言罷,她便閉口不言,擺明了是不想再說。
楚梓芸冷笑一聲,“不想說?也行,但有件事我覺得我有必要要告訴你,你可知你已經中了毒,這種毒其實也無甚大礙,只不過會讓你全身疼得厲害,使不上勁兒罷了,你方纔之所以會吐血就證明此毒已經在你體內發作了!”
寧玉忍不住瞪大眼,她現下確實渾身都疼得厲害,但她原本只以爲是被面前這男人所傷!
她狠狠的瞪着楚梓芸,“你究竟什麼時候給我下的毒?爲何我不知曉?”
楚梓芸笑道:“我們第一次見面,我給你服下了一粒藥丸,那藥丸便是毒藥,那時,你或許是真的昏迷過去了吧。”
寧玉臉色變了幾變,一陣青一陣白,“你從那時就開始懷疑我了?”
楚梓芸笑眯眯道:“不對,是從第一次見面開始。”頓了下,她又道:“你不想說沒關係,我想有人應該會想說。”
寧玉還想再說什麼,下一刻,一個女人便被朗白拎了進來,直接將她扔在了地上,這個女人便是寧玉的‘娘’。
寧玉嗤笑道:“她什麼都不懂,她也根本不是我的娘,你從她嘴裡能問出什麼?”
楚梓芸‘哦’了聲,笑眯眯道:“不好意思,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我要親自問她。”
地上的女人此刻已經暈了過去,她面色發白,楚梓芸想了想,道:“將她們二人分開關起來。”
朗白點了點頭,將女人從地上拎起來,擡腳走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