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梓芸臉上現出笑意,就連臉頰邊的小酒窩都出來了,“她不懂事,頂撞了我,惹得我不高興了,所以我便罰她跪着,怎麼了?”
屋內所有的丫鬟俱是一愣,有丫鬟當即就撇了撇嘴,陰陽怪氣道:“郡主,雪竹姐姐爲人一向友善,就是待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從沒甩過臉色,又怎麼會衝撞郡主?”言外之言便是說楚梓芸無理取鬧,故意刁難人。
楚梓芸勾了勾脣,似是不解,反問道:“待你們這些做下人的?她難道不也是個下人?”她嘴角的笑意讓她顯得越發天真,“好吧,其實是我心情不好,不高興了,所以想尋個人出出氣,正巧她又撞我槍口上了,就是這麼簡單。”
爲雪竹出頭的那個丫鬟一噎,隨即不可置信的瞪大眼,“郡主,你……你怎麼能這麼做?我告訴你,你這根本就是蠻不講理,在無理取鬧!”
楚梓芸的手在桌上輕輕敲了敲,“你是在質問我?還是替你的雪竹姐姐在教訓我?”
那丫鬟皺起眉來,“總之,郡主您不能這樣做。”她咬了咬脣,“否則,待太子殿下回來,奴婢一定會將這事告訴太子殿下。”
楚梓芸忍不住輕笑一聲,隨後驀地斂了臉上的笑容,擡手一指那丫鬟,“你,給我跪下!”
那丫鬟又是一愣,挺直着腰板沒動,“奴婢只聽雪竹姐姐的話。”
楚梓芸‘嗯’了聲,“好,不跪便不跪,我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那丫鬟不情不願道:“奴婢叫青桔。”
楚梓芸無聲的在嘴裡唸了一遍這個名字,“好了,我知道了。”
過得片刻,見屋內的丫鬟都沒動作,楚梓芸挑了挑眉,“怎麼?都不願意伺候我梳洗?”
所有的丫鬟全都低下頭來,不願開口。
楚梓芸輕笑出聲,“也罷,既然你們不願動手,那我只好自力更生。”她擺了擺手,“都退下去吧,省得站在這裡礙我的眼。”
青桔往前走了一步,“郡主,請您讓雪竹姐姐起來。”
楚梓芸走到架子旁邊,開始洗臉,洗完臉後用乾燥的帕子擦了擦手,慢慢吐出兩個字來,“不行。”
青桔咬了咬牙,直接站起身走到裡間,當她看到挺直着背脊跪在地上的雪竹時,趕緊走過去要扶她起身,“雪竹姐姐,您別跪着了,那……賤蹄子就是在故意刁難您,就算太子殿下回來了,也是您這邊佔理,更何況太子殿下一直很信任您。”
雪竹偏頭看了她一眼,臉上現出淡淡笑意,聲音不高,甚至被她有意壓低,“乖孩子,沒枉費姐姐我這麼疼你,你現在出去伺候她,你們都乖點,到時候等太子殿下過來,纔好幫我說話,爲我出氣,明白嗎?”
青桔一愣,片刻後便反應過來,她眼裡忍不住染上笑意,點了點頭,“雪竹姐姐,我知曉了。”
她吐了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方纔還想着,她既然要趕我們出去
,我們不如將帶過來的早飯全都撤下去,讓她餓個肚子也不錯。現下聽了姐姐的話,我知道我的想法錯了,雪竹姐姐,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好好’伺候她。”
雪竹笑了笑,臉上笑容雖美,卻帶着毫不掩飾的惡意,像淬了毒的美豔花朵。
青桔臉上的笑容淡了淡,有些擔憂的看着雪竹,“雪竹姐姐,太子殿下還不知何時纔會過來,這……您要跪多久啊?膝蓋受不了了可怎麼辦?”
雪竹笑道:“你不必擔心,想來太子殿下正午的時候便會過來,且這地上鋪着厚厚的雪絨毯,根本不疼。再者,若是我不付出點小小的代價,太子殿下不一定就會站在我這邊,你快出去吧,別讓她等久了。”
青桔這才徹底放下心來,出了裡屋,便瞧見楚梓芸已經坐在桌旁開始用早膳了,她臉上帶着淡淡笑意,白皙的肌膚被外面的陽光一照,似乎鍍了一層金,耀眼得會發光,青桔原本心下還挺高興,見着這一幕心又沉了下來,心下不可控制的滋生出黑暗的情緒,生出瞭如毒蛇一般的嫉妒。
她穩了穩心神,屋內站着的丫鬟在她出來的那一剎那便將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青桔衝她們笑了笑,走到楚梓芸身邊,拿起桌上的公筷,笑盈盈道:“郡主,方纔是奴婢的不是,雪竹姐姐已經訓斥過奴婢了,郡主,您想要吃什麼,奴婢給您夾。”
楚梓芸擡眸看了她一眼,眼裡似笑非笑,青桔心裡‘咯噔’一聲,趕緊移開了目光,心下忍不住有些慌,方纔對視上的那一瞬,她幾乎有種自己的心思被看穿的錯覺。
楚梓芸彎了彎眼睛,“好啊。”她掃了眼衆人,“只要你們乖乖聽我的話,我一定不會爲難你們。”話裡帶着警告,讓她們不要生出不該有的壞心思。
她一邊用着早飯,一邊心不在焉的想,這雪竹倒是個沉得住氣的,不過可惜的是,蔣重聞可是個心狠手辣、無情的主兒!
這一頓早膳,楚梓芸用得還算盡興,用完後,她用帕子將嘴巴擦乾淨,“你們收拾好桌子便都退下去吧。”
青桔等人點了點頭,等收拾好後她們便離開了。
出了屋子,幾個丫鬟一邊往廚房走一邊不解的問道:“青桔,雪竹姐姐究竟和你說了什麼?她都被那賤蹄子那般欺負了,爲何還要我們盡心伺候她?”
青桔笑了笑,笑容有些陰冷,將雪竹姐姐在屋內裡間與她說的一番話都說了,幾個丫鬟聽了後連連點頭,有丫鬟道:“因爲我們的衝動,差點害了雪竹姐姐,不如我們現在就去尋太子殿下過來吧?”
青桔搖了搖頭,“不可,必須要等到太子殿下主動過來,不然難保太子殿下不會覺得是雪竹姐姐心生埋怨,只想着向他告狀,到時候於雪竹姐姐可不利。”
所有的丫鬟都齊齊點了點頭,一行人去了廚房。
待她們一行人出了屋子,楚梓芸忍不住嘆了口氣,心下到底是酸澀、痛苦難耐,外面怕
是所有的人都以爲她死了,大哥、五妹、朗漠清他們會不會傷心死,她忍不住擡手攥緊胸口,心有點疼。
習秋現在也不知被蔣重聞關在何處,她忍不住擡手捶了捶桌子,她現在必須要想辦法將她未死的消息傳出去。
楚國侯府一片慘淡,到處都掛着白緞和白燈籠,正廳中央擺放着一副棺材,楚聞寒一身白,臉色難看,眼睛下方帶着濃重的青黑,他昨夜一夜未睡,就在正廳裡守着這副棺材。
楚梓涵的眼睛又紅又腫,顯然是哭了很久,楚聞寒看了她一眼,心下有些愧疚,但芸兒未死的消息暫時還不能告訴任何一個人,因爲在楚國侯府,本就有想要芸兒死的人,在查清芸兒究竟在哪裡,救出來之前這個消息必須被瞞着。
戰國侯府的馬車正在往楚國侯府趕,馬車內,朗漠清倚靠在車壁上,雖滿臉的倦容,但卻有種頹廢的美感,這個男人,確實生得好看。
朗雲坐在他對面,臉色凝重,“主子,我們的人暫且還安插不進行宮,而且屬下發現,不光有北武國的人守着行宮,竟還有南雀國的人。”
朗漠清原本閉着眼睛,聽聞這話他才慢慢睜開眼來,狹長的鳳眸雖漂亮,但裡面卻是死一般的寂靜,但似乎只要外界有了波動,那雙眼裡便會掀起驚濤駭浪,將所有人都捲進地獄。
“南雀國的人?”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嘴脣有點起皮,乾燥蒼白。
朗雲撥開水壺上的塞子,將水壺遞了過去,“主子,您喝些水吧。”
朗漠清將水壺接了過去,喝了口水道:“你的意思是這次丫頭被劫持,南雀國也參與進去了?”
朗雲遲疑道:“這只是屬下的猜測,行宮那邊現在防備得似乎非常緊,屬下可以確定楚三姑娘就被關在裡面。”頓了下,他又道:“主子,短時間內我們的人怕是安插不進去,若實在不行,不若進宮求見皇上,對行宮進行強行搜查?”
朗漠清眉頭擰緊,他沉思片刻搖了搖頭,“不行,無緣無故單憑我們的猜測皇上絕不會同意我們派人去搜查行宮,更何況裡面住着兩國的太子,就算皇上覺得丫頭真在裡面,他也不會爲了一個姑娘而得罪北武國和南雀國,到時候怕是還沒等到搜查行宮,便已打草驚蛇。”說到這,他擡手按了按眉心,“今晚我親自去行宮探一探。”
朗雲點了點頭。
戰國侯府的馬車很快行至楚國侯府,朗漠清下車,朗雲和朗白都跟在他身後,還未進楚國侯府,對面便行來了一輛華貴的馬車,馬車在楚國侯府門前停下,車旁跟着的侍衛掀開車簾,一個俊美得有些妖豔的男人從馬車裡鑽了出來。
朗漠清看了他一眼,眸色徒然沉了下來。
蔣重聞從馬車上下來走到朗漠清身旁,他臉色蒼白,身上的傷口還不曾痊癒,甚至若是動作過大,傷口極有可能還會裂開。
朗漠清聲音冰冷中帶着殺意,“你來這裡做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