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是當今天子一奶同胞的弟弟,素有性情敦厚耿直的名聲,是朝中最爲親帝一派,也是皇帝最信任之人。
他略一沉吟,“劉閣老之言不無道理,但霍將軍既已與楚家定親,只怕難與皇家再度結親,不如先等楚家退了親事,再談皇家。”
說白了就是得等楚家黃了,再給霍將軍塞人。
話雖這麼說,可怎麼讓楚家這樁親事黃了也是個難題。
忽有人提議道,“要是楚家那位小姐出了事……”
上書房內頓時一陣沉默,皇帝微擡眸子,“此事便交於康王,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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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五月,金陵河岸邊的柳條已經鬱鬱蔥蔥一片綠意,長街之上,賣花姑娘的吆喝聲清脆又悠長,楚映月坐在秦淮河的小船上,有道是偷得浮生半日閒,自打母親要教導她中饋一事後,加之兩位老師的課,似乎連這樣躺着睡一會都成了奢侈。
拿芍藥的話說,呀,都瘦了。
楚映月深以爲然,所以特特找了這麼個大好的時光,遊船來了。
楚碧雲還差兩天就從祠堂出來了,她握緊手中的扇子,妙目中閃過一絲複雜,這些事上輩子都沒發生過,是不是說楚家的命運也能就此改寫呢?
芍藥扯了扯半枝的衣裳,半枝從船篷裡探出頭去,轉瞬又刷的縮了回來,臉色發白。
“怎麼了?”楚映月懶懶散散的問道。
芍藥嘴快,“岸上那個好似是三老爺。”
三叔父?
楚映月眉間一挑,也跟着探出了頭,只見岸邊柳樹下正有一着着湛藍色的衣袍男子,那人側身背對,親密的攬着一個女子談笑風生,先還看不見,隨着小船移動,漸漸能看見那人的側臉,楚映月吃驚的捂住嘴。
真是三叔父?
那他旁邊那個女子是誰?
楚映月縮回小船裡,心思不由得複雜起來,是她將小桃偷到的東西換成了王氏和楚碧雲的,可相比之下,王氏受到的打擊更大,楚三爺如今日日混跡青.樓楚館裡,實非所終。
“我是不是太壞了?”半晌,她突然問道。
兩個丫鬟微微一愣,陳英才來,幾乎沒什麼反應,隨即半枝輕輕搖頭,她是極少說話的,“家裡打小就窮,但娘總與我說做個善人,卻不叫我做愚善,僞善的人,若是別人都欺負到頭上來了,還忍氣吞聲那個叫僞善,僞善只會縱容壞人去禍害別人。”
末了,她接着道,“只要小姐對得起自己的心,那就都是善!”
楚映月長長舒了一口氣,大抵覺得半枝這話說似是說到了心坎上一樣,她若不及時將楚碧雲的壞心眼按死在襁褓中,等日後豈不是禍害了更多的人?
至於三叔父與王氏的事,即便沒有她,三叔父也未必是個穩妥人!
這樣一想,便越發坦然起來。
所以當楚三爺當着大傢伙的面說要接個小妾進府的時候,楚映月的表情並未有一絲的變化,甚至還夾了一筷子離她較遠的青筍。
楚家雖並未嚴格遵循一夫一妻,但歷年下來,楚家的男子卻少有妻妾成羣的,大多都是隻有一妻,是以並未有太多爭奪家產的鬧劇,畢竟都是一奶同胞,又不是分家單過,誰有不是有呢?
楚老夫人並未說什麼,只是一貫的沉默,楚大爺卻有些反對,“王氏並非不能生養,何苦再招進來一個?”
楚三爺一眼也不看兄長,鄭重其事的對楚老夫人道,“母親,兒子是真心喜歡柔兒的。”
王氏如今還關着禁閉,並不在廳堂吃飯,是以她並不在場,可鄭氏卻有些心疼王氏,儘管王氏爲人一點也不值得人可憐她。
楚大爺瞧着弟弟的樣子,想及這些日子發生的一樁樁一件件,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不論怎麼樣,兄弟之間還是有了隔閡了。
因着楚三爺一再堅持,楚老夫人的默認,連王氏這個正經八本的正室都沒告訴,一擡轎子就把人擡進府裡來了,等王氏知道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
王氏低頭看着眼前這個給自己奉茶的女子,竟一時愣住了,從她嫁進楚家的那天,就沒想過他會有小妾進門,更沒想過這個小妾如今還懷了他的孩子。
女子明眸皓齒,身子如柳拂風,比起她來,眼前這個女子顯然更加年輕和豔麗。
她渾身直顫,幾乎握不住手中的杯子。
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相較於王氏一臉的蠟黃,咄咄逼人,毫無端莊可言,楚三爺更喜歡柳柔的姝色,溫情似水,何況人還懷了他的孩子,這讓一直沒有兒子的他心中騰的升起一片希望,見王氏一直不叫人起,便惱道,“虧我還以爲你是個大度的,沒想到竟如此的不容人,若不是看在往日的情意,便是你無子這一條我便可以休了你!”
這一句話着實扎的王氏心坎疼,沒撐到下晌的時候人就病了,楚碧雲從祠堂出來的時候,連個接應的人都沒有,似乎整個楚家都把她給忘了一般。
柳兒扶着腰身,形狀比小姐還要慘些,二人扶扶摻摻回了西院,整個西院的下人們大氣都不敢喘一句。
牀榻上,楚碧雲出神的瞪着紗帳,一雙眼黑黝黝的,原先丰韻的皮肉在祠堂的這些天盡數褪了下去,顴骨高高的突起,襯着這樣的眸子,越發的叫人心驚。
柳兒直愣愣的站在牀邊不敢隨意動作,即使她現在整個身子如同火燒一樣。
怎麼這回與上一輩子不一樣呢?明明她該做的都做了,可那個蠢材不僅沒上當反倒將了她一軍,楚碧雲的呼吸漸漸沉重,黑沉沉的眸子掠過一絲恨意,那個蠢材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
指尖狠很的陷進掌心的嫩.肉裡,卻並未讓她察覺到一點疼痛,舔了舔乾澀的嘴脣,“柳兒,如果她死了是不是我們就能回去了?”
“小姐……”
柳兒戰戰兢兢的看着小姐,雖聽不大懂,但卻明白話中的那個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