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皇、拜火、枯木三人皆是一怔,齊齊看了過來。
胡天宇從世介中取出一樣東西,一具屍體,身穿白衣,將之橫放在地下,向着屍體努了努嘴,道:“這個,你們說的奸細,該不會就是這個人吧?”
西涼皇、拜火、枯木三人看着胡天宇拿出的那具屍體,登時大吃一驚,人人臉色大變。西涼皇更是鐵青着臉,怒道:“你……”
胡天宇笑眯眯道:“趙弩是你們的人吧?”
西涼皇恨得咬牙切齒,他雖貴爲一國之尊,實力超凡入聖,但是養氣功夫卻並不如何好,該怒時怒,該喜則喜,毫不掩飾。此刻見到趙弩的屍體,他有種被當猴耍的心情,自己等人方纔還得意洋洋,揚言攻入城中如何如何,一副勝券在握的架勢,沒想到轉眼間,胡天宇便拿出了趙弩的屍身出來打臉。
縱是拜火、枯木二位得道高人,此刻也覺得老臉火辣辣的,十分尷尬。
天機呵呵一笑,笑而不語。
胡天宇有心氣氣他們,故作驚訝,叫道:“還真是啊,這趙弩就是你們派入城裡的那枚棋子?不會吧?”
“方纔我去上茅房時,見到一個傢伙鬼鬼祟祟的,便跟上去一看,見是趙弩,他是天穹的學生,我倒認識,剛想去與他打招呼,豈知他動手殺人,闖入一座大殿,要毀了九天十月大陣的中樞,迫於無奈,我只好與他一戰。”
胡天宇信口胡吹,只說得,滔滔不絕,口若懸河,吐沫橫飛,到了後來表現出興幸不已的神情,搖頭苦笑道:“幸好,幸好將他給整死了,要不然被你們打入城來,我這條小命可就要被抓出去,凌遲除死了。哎,還有被當作大補藥,每天放點血,當作豬養。”
胡天宇說到最後,又將西涼皇等人方纔意淫的言語又說了一遍,只氣得西涼皇渾身發抖,一張通紅的臉變成醬紫色,一拳一拳轟在大陣之上,發泄着怒氣。
拜火、枯木兩位養氣功夫了得,卻也禁不住呼吸變粗。
枯木道:“陛下息怒,這小子活不長久。”
拜火也道:“不錯,枯木說得對,這座九星十月大陣是一座絕世奇寶,雖然堅固無比,但憑我三人合力,卻也並非沒可能攻破。臣斷定,不出兩月,星月城必可破除,到時這小傢伙陛下想如何處置都不成問題。”
西涼皇漸漸平息心中怒火,說道:“還請兩位先生助我破此大陣。”轉頭向胡天宇冷冷的道:“小子,你等着,兩月後我生飲你的血。”
胡天宇雖然心中擔憂不已,嘴上卻不肯視弱,說道:“我等着。”
西涼皇冷哼一聲,沒有理他,當即與拜火枯木一起盤坐虛空,伸掌對着九星十月大陣,一股源源不盡的靈力洶涌而出。
轟隆一聲!
整座大陣一陣顫動,一股如水紋般的波動,自三人的手掌向外擴大。整座星月大陣在這三人的壓力下緩緩轉動,上方的星月更爲熾盛,灑落的光輝愈發的耀眼。西涼的這三位勝己雖然實力通神,只不過這大陣非同小可,乃建於前朝,爲了此陣可足足令得一個帝國沒落,憑西涼三人還沒可能攻破,最多隻能加速大陣的消
耗。
城中儲備的靈石一旦用光,便是城破之日了。
胡天宇心中忐忑,向天機問道:“老先生,他們不會真的攻進來吧?”
天機神情凝重,道:“現在不會,以後難說,不過這座大陣最多能撐兩個月,兩個月之後,是生是死就要看天意了。”說完,嘆息一聲,眉宇中有着濃濃的憂愁。
兩人見此間事了,回到了城主府,先與暗室中的秦武等人取得聯繫,讓他們可以開啓門戶出來了。
門戶開啓,秦武等人走了出來。
狗子一見胡天宇,見他滿身是血,便撲了上來,哇哇大哭。姬神昊向胡天宇點點頭,目光中帶着詢問。
胡天宇將之前之事一一說了。
姬神昊聽聞萬初權不僅勾結奸細,而且還通敵叛國,不禁勃然大怒,眼中滿是深深的殺意。
姬神昊在胡天宇眼裡,向來是一個吊兒郎當的傢伙,對方如此生氣還是頭一回見,心中感覺怪怪的。
姬神昊氣了一會,一瞥眼間,見到了坐在胡天宇身後的天機,登時心裡打個突,此時天機也正好奇地打量着他,那副眉頭深皺,疑惑不解,又欲言又止的神情,更讓想轉身便逃。
天機打量着姬神昊,說道:“這位……是?”
胡天宇介紹道:“姬……”
姬神昊連忙插嘴,大聲道:“小子姬自強。”見到胡天宇愕然地看着他,又道:“北域人士,家有一個老母,還有一個在外奔波的爹,兩個弟弟還沒成年。”
胡天宇忽然想起當初自己與姬神昊來到衡山城時,後者見到天機便逃的情形,料想他倆是認識的,心中雖然奇怪,倒也不點破,說道:“對,這位是姬自強。”
姬神昊向秦武自報姓名時,也是叫做姬自強,因此秦武倒也沒有驚訝,看向天機,問道:“這位老先生是?”
天機笑道:“老夫天機。”
秦武滿臉震驚,誠惶誠恐地走到跟前,跪在地下,大拜而下,顫聲說道:“屬下星月城主秦武,拜見天機大人。”
天機呵呵笑着將他扶起,說道:“不必多禮,你當我是個尋常老頭便可。”
秦武站起身來,神情激動,連連擺手,道:“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尊卑有別。何況大人是大府主的老師,屬下怎敢將天機大人當作普通老……老人家。”
胡天宇聽了這個消息,吃驚不已,沒想到自己當初遇到的這擺攤的老頭,居然有如此能耐,還是鍾萬均的師父,這個來頭可真是嚇死人,當今周帝還是太子時,鍾萬均便是太傅,名譽上的老師,天機是鍾萬鍾均的師父,豈不就是還要高周帝兩個輩份。
秦武熱情熟絡,跟天機噓寒問暖。
天機倒也沒有架子,待人平和,忽然想起一事,吩咐道:“萬初權是通伯候的二子,他叛國之事,暫時不可公佈出去,免得通伯候生起疑心。”
胡天宇等均點點頭,也深知此事事關重大。
姬神昊忽然道:“那些四大院的學員怎麼處置?這些傢伙與趙弩是同一夥的,之前還做了不少惡事,不能輕易放過了。”
胡天宇在回城主府路上,倒也看到那些學員,見他們正在幫忙穩定城中的亂局,如今主謀已經伏法,倒也沒有與他們計較的心思。
天機也已從胡天宇口中聽說了那些學員的事情,說道:“他們還有些用處,何況如今萬初權、趙弩已經伏誅,若連他們一併處置,四大院那邊不好交待,便暫留他們在城中出力,將功屬罪吧。”
幾人都點點頭,接着又談起了城外那三尊巨頭,氣氛一時沉悶。
如今星月城幾乎就是一個死局,想要解開,並非那麼簡單,甚至根本無法破局,除非北方的戰事能儘快結束,但北方戰事此時並不明朗,更增添衆人的憂愁。
很快談話散去,秦武爲天機在城主府中安排了住處,又親自到城中各處指揮,讓人重建城中的樓房,命人救治傷兵傷民,忙得分不出手來。
如今北方戰事越來越惡劣,而星月城這裡,也是兵臨城下,岌岌可危,只要往城門方向看上一眼,便能見到西涼最強的三位大人物,人們都知道有這幾位在,星月城被攻破只是遲早的事情,一時間,人人自危,憂心忡忡。
胡天宇走在街上,看到來來往往的人,眼中都沒有生氣,充滿了絕望,對於能逃出生天,根本沒抱希望。
星月城再沒有往日的平和與生氣。
到了夜晚,酒樓茶樓青樓等場所,生意冷清,沒客光顧,店裡的夥計在無趣地拍着蒼蠅。
這裡終於有了一些戰爭的味道。
城裡城外隔着的那道線似乎越來越薄弱,彷彿一不留神,城外的氣氛便會漫入城來。
到了深夜,城中一片黑暗,沒人點燈,直至天明。一些軍士又開始重建,忙得熱火朝天。他們效率很快,幾天時間,整座城池便煥然一新。
城中靈士衆多,一些人受了傷都能自行癒合。
胡天宇擰眉思索,這幾天幾乎走遍了整座星月城,他見到了城裡的互助團結,也見到了人們劫後餘生的笑臉,一些孩童天真無邪的笑容,也有一個小孩說過一句話:“娘,是不是孩兒不聽話,上天派人來懲罰我們家了,爹是不是被我害死的……”
那小孩的聲音在他耳畔不停迴盪,令得他心酸不已。
他走在大街,見到了樂觀的,也見到了絕望的,家破人亡見得最多,每每經過一處傳來哭喊的地方,他總忍不住腳步變緩,向那戶人家屋裡看上一眼。他想到了胡家,自己的家族,如果自己家也像這樣家破人亡將會如何?胡天宇抓緊了拳頭,如果真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他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一個家族的破滅,是整個家族的人的責任。將守護好家族,就是失職,他也不配姓胡。爲了這個姓氏能傳承下去,他此刻要負起這個責任,前提是他不能死,要好好的活下去,兩個月之後,他也要活着,活得比別人都要好。
既然城破那日,便是他的死期,那他便要讓這城不破!
胡天宇想通了所有事情,心情通暢,同時記起一件事情,讓他看到了一線希望,他找到了可能解救星月城的辦法。
他在街上狂奔,向着天機住處而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