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醫院就是馬市街,再走幾步就有公交車站,馬佐治想回去睡覺,畢竟昨晚上的夜班。
陸遠一看時間,也到了吃午飯的點兒,讓他吃完再回去。畢竟這小子上了一晚上的夜班,從早上到現在估計都沒吃東西呢。現在不吃點東西墊墊,估計就要空着肚子一覺睡到天黑了。
他帶着馬佐治在街上找了家麪館。在麪館裡,陸遠摸出手機給毛大慶打了個電話。
毛大慶以爲陸遠是來催送機子上門的,再三保證道:“遠子,週三肯定能送上門安裝好,你就放寬心吧。”
“呃,不是,大毛子。我今天打電話過來,是想讓你跟你朋友說一聲,我那臺電腦的配置要求啊,幫我往下降個兩千塊,不用六千那麼好的了,差不多能用就成。”
“啊?”
毛大慶有些意外地問道:“降低配置,爲啥啊?”
陸遠實話實說道:“有個朋友家裡攤上點事兒,急需用錢週轉,我就勻給了他兩千塊。現在買電腦的預算只有四千塊啦。”
“你還是那麼仗義!”
毛大慶微微有些動容,不過還是提醒道:“遠子,一下砍掉兩千塊的配置要求。估計內存、顯卡、還有硬盤都得往低了換,到時候你打遊戲卡爆了,可別怪我事先沒提醒你啊?”
“我知道,你讓你朋友按着四千塊的配置來吧,我平時也就是上網查資料,灌水聊天啥的,很少玩遊戲。”
陸遠知道毛大慶說得是實話,一分錢一分貨,四千的配置肯定不能跟六千的配置比了。
“行吧,你自己心裡有數就成。那我現在就給他電話。”
毛大慶說完,就掛了電話。
正吃着麪條的馬佐治,一字不漏地聽完陸遠的話,剛想張嘴說話,卻聽見陸遠的手機又響了。
陸遠拿手機一看,毛大慶打過來的。
一接通電話,毛大慶就在電話那頭說道:“遠子,電腦這個事兒,我突然有個提議,你聽聽再做決定?”
陸遠不明就裡,嗯了一聲,問道:“什麼提議?”
毛大慶說道:“我有個法子,讓你只花四千塊也能搞到六千塊錢配置的電腦。”
“還有這種好事?”陸遠一聽,心動了,問道,“你說來聽聽。”
“我尋思啊,反正電腦這種東西,更新換代比別的東西都快,用不了多久總是要升級換新的。不如你先買臺同等配置的二手電腦對付用着,等明年了再換臺新的。你覺得呢?”毛大慶在電話那頭認真建議道。
“買二手電腦?”陸遠顯然對這個提議有些意外,猶豫問道,“這能行嗎?”
毛大慶說道:“怎麼不能行?九成新的高配置電腦。”
“再怎麼九成新也是二手電腦啊。”陸遠說道。
毛大慶笑了笑,說道:“這年頭,用二手電腦,二手手機的大有人在。就看你能不能買到靠譜的二手機。”
“這麼說,你那個朋友店裡有靠譜的二手電腦?”
陸遠聽他這話應該就是這個意思,擔心道,“別圖個便宜,到時候弄一臺三天兩頭死機的破電腦回來啊!”
“那鐵定不會!”
毛大慶在電話那頭拍着胸脯保證道,“咱倆什麼關係?我坑誰也不會坑了你啊!再說了,我還指着你給我介紹電腦生意呢!要給你個破玩意,咱倆以後這兄弟還處不處了?”
“那行,說好了,一定要六千塊的高配,而且是九成新,這個可不許給我放水了。畢竟四千塊錢呢,也能買到市面上的新電腦了。”
陸遠同意了他的提議。
他不是電子控,所以對電子設備倒是沒有潔癖,不是非要新的不可。對他而言,電腦就是個消耗品,用個一年半載可能就要被淘汰了,關鍵還是要看它的實用性。所以對於四千塊買個六千塊高配的九成新二手電腦,他也是能接受的。
“放心吧,保證讓你物超所值!”毛大慶信誓旦旦地保證了之後,這才掛了電話。
等陸遠掛了電話,馬佐治也吃完麪了,聽着陸遠跟人講電話買電腦,又是降低配置又是二手電的,忍不住說道:“遠哥,我在網吧幹網管,我知道我們網吧老闆也會買二手電腦充數。其實吧,這二手電腦的利潤,比新電腦的利潤要高。你那個朋友指定會掙你不少錢。”
“我知道啊。”陸遠無所謂的樣子,說着便端起麪碗,西里呼嚕地吃起麪條來。
馬佐治奇道:“你知道還答應他?”
陸遠笑道:“給誰掙不是掙?給朋友掙這個錢,總比讓不相干的人掙去舒坦吧?而且電腦真出了問題,我還有地方伸冤訴苦去。我的錢能掙,但要明明白白地掙,不能稀裡糊塗地掙,是這個道理不?”
“也對哈,”馬佐治情不自禁地羨慕道,“你說咱們都是一個宿舍出來的,一起畢業的,咋差距這麼大呢?你都用上手機了,馬上就要置辦電腦了,我還在網吧幹小網管,跟人擠在合租房裡,隔壁一個側身一個呼嚕,都能把我鬧醒。至今還欠着你的錢。想想,覺得自己真沒用啊。”
馬佐治的語氣裡有羨慕,也有淡淡的失落。
“哈哈哈,馬佐治同學,你現在的攀比心、得失心很嚴重啊,我看要做輔導員給你輔導輔導了!!”
陸遠故意一本正經地逗了他一下,然後開導道,“佐治,別心急,凡事都有一個過程的。你如果一畢業就回到上海,可能發展的比我還要安穩和順利,畢竟喬阿姨和你的長輩們都會不遺餘力地幫助你。有些事情啊,不能光看錶象啊。你要這麼比的話,那潘大海那個傢伙呢?人家一出生,老爸就是萬元戶了……”
“咳咳,不提他了,提他更讓人絕望!”馬佐治苦笑道。
“那可未必,”陸遠搖頭道:“你比他更有自己的規劃和目標。每一天,你過得也許比他都要快樂和充實。你明白自己想要什麼,想做什麼,但是他呢?每天過得真的是……嘿嘿,估計他自己也糊塗。”
潘大海相親被抓嫖這個事兒,馬佐治也聽陸遠講了,想想也是,如果一個人不是閒得發慌,日子過得沒勁,能幹出這種糗事來嗎?
被陸遠這麼一開導,馬佐治徹底治癒了。
陸遠見狀,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了,你接下來的任務就是早點把外掛寫出來,咱們早點把錢掙到手。掙了錢,目標和規劃不都實現了嗎?”
“對,掙了錢,什麼都能解決了。”
馬佐治重重地點了一下頭,說道,“遠哥,我一定好好幹!”
吃完了麪條,陸遠結了賬,馬佐治一同坐公交回了濱江。
到了紅蜘蛛網吧附近的中轉車站,兩人一起下的車。馬佐治先回了合租屋,他得趕緊回去補一覺了,晚上還要去交接班。
陸遠則轉車回了杭三棉廠。
他到了家,取了錢,直接給蘇文豔打了個電話,跟她要了邵剛的銀行卡號碼,就近找了家銀行就給匯了過去。
蘇文豔也不多嘴去問陸遠爲什麼給邵剛打錢,反正他們兄弟間在大學那會兒就錢來錢往的,她也習慣了。
等陸遠從給銀行匯完錢再回到家,已經快到傍晚了。
……
……
一個週末,草草過去。
週一,陸遠還是不早不晚剛剛好到了辦公室。
羅豔瓊也是踩着點,跟他前後腳進的辦公室,不過讓他意外的是, 平日裡都比他們早到半拉小時的組長張大年,今天卻不在自己的位置上。
還沒來?
不過陸遠看到張大年的桌上,茶杯還冒着熱氣兒,顯然人已經到了。只是不知去了哪裡。再看看隔壁組的組長劉志國,也是公文包在,人去沒在位置上。
隱約地,秦衛明的辦公室裡,傳過來一陣陣大嗓門兒說話的的聲音,偶爾還夾雜着幾聲爭執。
仔細一聽,大嗓門兒爭執的聲音,居然是張大年的。
“吵起來了……”
徐璀璀拎着她那個酷酷的頭盔,從外面走進辦公室,一臉幸災樂禍地衝陸遠和羅豔瓊說道。顯然她也是剛來上班。
羅豔瓊好奇地指了指秦衛明辦公室的方向,問徐璀璀道:“什麼情況啊,那邊是?”
徐璀璀對羅豔瓊和陸遠低聲說道:“我在走廊外面,看見咱組長,在秦主任的辦公室裡指着劉組長的鼻子大罵他祖宗親孃的,嘖嘖,真沒想到,咱們組長也有這麼爺們的一面!”
張大年脾氣好,耐心足,不輕易生氣,這別說在三組,就是整個改革辦裡都是公認的。
陸遠也是這麼認爲的。
但是聽徐璀璀說,張大年居然指着劉志國的鼻子大罵親孃祖宗的,還是當着秦主任的面,他也是頗爲震驚,忍不住好奇問道:“發這麼大火,是因爲啥啊?”
“我上哪兒知道去,”徐璀璀聳聳肩,看向羅豔瓊,壞笑了一下,提議道,“要不豔瓊姐去主任辦公室送個早餐獻個殷勤啥的,趁機打聽打聽?”
“切,不都說逼急了兔子也咬人嗎?能讓張大年罵娘,這說明是劉志國把兔子給逼急了!”
羅豔瓊坐到自己的位置,輕咬着手裡的包子,一臉看透徐璀璀詭計的樣子,笑道:“老孃可不傻,去觸那個黴頭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