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章

2月中旬,可以說是日本最冷的一段時間,平均溫度基本都是在10°以下,甚至許多地方在夜晚都達到了零下氣溫。可以說,這壓根就不是一個開戰的好時節。

而事實上,從很久以前開始,日本國的冬天就是默認的停戰時間,不管大家原本打得有多麼的激烈,又或是準備進行大規模的戰爭。但一旦進入2月,雙方都會很默契的提前退兵休戰。

畢竟,如此寒冷的天氣,對於這個時代的絕大部分連基本裝備都沒有的農兵,可是很容易凍死人的說。再加上許多地方甚至因爲暴雪而封住了道路,大軍想要通行,根本就是千難萬難,所以就算想要開戰,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問題是,就在這麼一個時節,被譽爲戰國第一謀將的毛利元就選擇了進行決戰,而那越後之龍、甲斐之虎也全部都陪着一起瘋。不得不說,這種情況讓許多吃瓜觀衆實在是非常費解的說。

不過雖然觀衆費解,但作戰的雙方卻並沒有在這種事情上太過於糾結。因爲既然上面選擇要打,那麼他們下面的家臣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做好一切的準備,以打好這一次的戰爭。

事實上,不管是織田家還是毛利家等勢力,在之前那麼長的一段時間裡,除了進行軍事上的準備之外,剩下的就是各種後勤方面的儲備了。糧食、衣物、甲冑、兵器……等等一系列可能不可能用到的,他們都在拼命的大力收集着。

畢竟,沒有人知道這場戰爭到底要打多久,而且憑藉着雙方之間的關係以及這場戰爭的決定性意義,雙方也不可能要求對方在冬季、農耕等時節均要例行停戰。尤其在得知織田家已經將部隊正式進行常備化後,毛利等勢力就已經明白,織田家是不會給他們所謂的休戰期的。所以不管願不願意,他們也必須做好完全的準備。

說起來,有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這個時代雖然每天都在爆發着戰爭,但絕大部分的勢力其實是沒有所謂的後勤部隊一說的。一旦出征,他們只會根據情況準備n天的口糧,一般情況下都是飯糰之類易保存和攜帶,而且不容易變質的食物。而一旦計劃出現變更,戰爭時間要加長,那麼他們想要獲得糧食基本不會從後方運輸,而是就地取材。

嘛,說白了,就是搶掠當地居民的糧食了。就好像昔日那應仁之亂,整個京都幾乎都被搶空了。雖然那些勢力的頭目只是下令掠奪糧食,但顯然那些農兵們可不會在乎這些。

這麼做看起來似乎很誇張,但這就是這個時代的實情。當然了,這也是因爲在這個時代中,絕大部分的戰爭都很少有打到很遠的情況。基本上都是附近的鄰國,來去都很容易。

但如今,這種不知道要打到什麼時候的戰爭,就算距離本國領地並不遠,可如果不仔細考慮後勤問題的話,無疑就已經先輸了一籌。再加上此戰的重要性,所以不管是毛利還是其他勢力,都是不吝金錢的大肆準備着各種物資,以面對這場終極決戰。

“嘖,竟然下雪了?真是麻煩啊……”花房職秀看着天上飄着的雪花不滿的嘀咕着,顯然對於這種漫天雪花飄落的美景沒有任何的好感。忽然,一陣寒風來襲,花房職秀雖然早已經穿了保暖的衣物,但刮在臉上的寒風,還是讓他忍不住緊了緊衣領。

“正成,你說殿下還有毛利家那位大殿下是不是腦子都被凍僵了?這麼冷的天氣還要跑出來打仗?”花房職秀轉頭對自己的弟弟花房正成不斷抱怨着,“上次天氣還算好點,但現在可是下雪耶!我的小兄弟都快凍僵了!”

“大哥,如果您的小兄弟真的凍僵了,那對於備前的女孩子們可是天大的喜事。”花房正成聞言,白了自己的兄長一眼後,毫不客氣的反諷着。

聽到自己兄弟的話,花房職秀頓時露出了震驚的表情,不自覺的圍着花房正成繞了幾圈,直到花房正成受不了花房職秀那戲虐的眼光,羞得滿臉通紅時,花房職秀這才誇張的來了一次大喘氣,“還好還好,我還以爲我的好弟弟被妖怪奪走了軀體呢。”

“我要告訴父親大人!”花房正成好半響才憋出了這麼一句,只是說完花房職秀還沒有什麼表示,花房正成自己就已經一臉後悔的低下了頭,因爲他已經知道自己的兄長會說什麼了。

“哈哈,果然還是個小孩子嘛~”花房職秀拍着花房正成的腦袋大笑着,絲毫不在意他的弟弟臉已經羞紅得快要滴血了。

而在他們的身邊不遠處,他們的父親花房正幸正一臉無奈的直視着前方,“爲什麼職秀這小子的性格會這樣呢?”花房正幸頭痛的想着。他自認還算是比較嚴肅的武士,而他的次子花房正成也繼承了這一點,但長子花房職秀的性格實在是讓他很無奈。

“能力雖然沒得說,但那張嘴啊……”花房正幸無奈的想着,如果不因爲他那張沒把門而且還全是毒液的破嘴,花房正幸早就將他推薦給宇喜多直家了。

“不過……”花房正幸轉頭看着周圍,此時他們正在飛速的向前跑去,並不是宇喜多直家下令急行軍,而是因爲如此寒冷的天氣,他們不跑快點的話,雖然因爲家族分發的衣物不會凍死、凍傷,但能熱乎一點的話,又有誰會拒絕呢?

“唉,真不知道爲什麼主公和毛利殿下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出陣。”花房正幸搖頭想着。

雖然毛利家和宇喜多直家都爲了各種天氣下作戰做好了充分準備,甚至花費大量的錢財以及一些不能說的手段,爲每個足輕都準備了多套厚實的麻布衣服。但就算如此,想要適應在這種天氣作戰,也不是那麼輕易的事情。

事實上,不管是織田家的常備兵還是毛利等勢力的預備兵役,都很難適應在這種情況下作戰。不過顯然,在這樣的條件下,天天經受訓練的織田軍無疑優勢更大。這也是爲什麼和泉、加賀以及丹後和但馬能夠在短短的2、3天就取得如此大優勢的原因之一。

“如此天氣,是優勢也是劣勢。攻城一方固然因爲天氣嚴寒而很難進攻,但如果圍城讓對方無法出城,當柴火用盡之時,就是城破之日了。”宇喜多直家如此對宇喜多忠家解釋道。

不過,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宇喜多直家並沒有說明,一方面是因爲這個原因並不好明說,另一方面他也只是猜測而已。“如果按照毛利殿下的智慧,唯一一個選擇在這種季節出兵的原因,恐怕也只有那一個了……”宇喜多直家暗想着。

北曾根城。

雖然天降大雪,但明石景親並沒返回溫暖的屋邸內休息,而是站在城牆上眺望着遠方。

“父親大人,外面天寒,還是進屋歇息吧。”一名年輕武士走過來恭聲說道,“這裡就讓孩兒來負責吧。”他是明石景親的兒子明石全登,今年不過才20歲,是被明石景親即以厚望的優秀武士。

聞言,明石景親微微搖了搖頭,“無妨,一直呆在溫暖的屋內,真要遇到什麼情況,身體反而會因爲無法適應嚴寒而降低戰鬥力。”

“父親大人覺得敵軍會反攻嗎?”明石全登聞言楞了一下,有些不以爲然的說道,“雖然羽柴大人分軍防守,但那更多還是爲了防備小早川的大軍吧?雖然清水宗治率軍來援,但就算如此他們的兵力也還沒有到2萬人。在這種天氣想要進攻我們,是不是……”

“呵呵,你也是這麼想嗎?想來大部分人都是這麼想的吧?”明石景親聞言笑道。“就是因爲想不到,所以宇喜多直家纔沒有擋住羽柴大人突然出現的援軍。”

“這……”明石全登看着自己的父親,不是太明白爲什麼他會這麼說。雖然之前羽柴秀吉前來支援的速度非常快,但那幾天的天氣畢竟很好,既沒有下雪也沒有下雨。但如今……雖然雪並不是大到難以通行的程度,但……

就在明石全登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忽然看到明石景親表情一凝,轉頭看去,卻看到一支部隊正在飛速接近着。

“竟然真的來了?!”明石全登不敢相信的自語着。不過下一刻,他就表現出了一名優秀武士的素質,雖然依然不明白爲什麼敵軍在這種天氣還會跑過來進攻,不過他還是立刻去組織部隊準備進行防禦。

而明石景親卻依然站在城牆上,靜靜的注視着越來越近的敵軍,那飄揚在雪花中的劍片喰紋是如此的顯眼。“宇喜多直家啊……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呢~”明石景親喃喃自語着。

富田松山城,赤松義佑和別所安治雖然沒有像明石景親那般警惕,但當清水宗治率軍來襲的時候,他們卻也立刻開始組織防禦。

“哼!毛利家竟然如此自大,難道他們覺得在這種天氣下,能夠攻下本城嗎?!”赤松義佑不爽的暗罵着,他覺得自己被毛利家小看了。

“呵呵,不過這也算是給我們送功勳,不是嗎?”別所安治輕笑道。

“哼!”赤松義佑聞言,輕哼了一下,隨即就直接轉身離開了。他能夠和浦上宗景那麼快就能消除芥蒂,一方面是因爲浦上家雖然是赤松家的逆臣,但那畢竟是上輩子的事情了,對於赤松義佑來說,浦上宗景完全是和他對等的大名身份。而另外一個方面,卻是在早期還是赤松晴政作爲赤松家家督的時候,是浦上宗景幫他坐上了赤松家家督之位。

而別所安治就不同了,別所家是赤松家的家臣,到了赤松義佑這一代依然還是,雖然其勢力已經逐漸成長爲了播磨的一方霸主,但最少名義上依然是聽從赤松義佑的命令。但在羽柴秀吉勸降播磨之行上,別所家卻直接選擇了降服,還有小寺家和黑田家。

好吧,事實上如果這幾個勢力都選擇支持赤松義佑的話,赤松政秀根本就不會是赤松義佑的對手。如此一來,就算後面因爲毛利和織田開戰,但赤松義佑相信,屆時自己不光降服哪一家,都能夠保有播磨一國,而且還是那一方的直屬家臣。而不像如今,不但領地縮減到了一個極點,更不過只是羽柴秀吉的家臣而已。

見狀,別所安治也冷哼一聲,“什麼東西,還以爲赤松家還是昔日那四國守護嗎?呸!”別所安治罵罵咧咧着,對於赤松義佑剛纔的態度顯然非常的不爽。不過雖然對赤松義佑不爽,但別所安治可不敢真的不管不顧。

畢竟,羽柴秀吉派他們防守前線的城砦,目的不言而喻,別所安治可不希望在這次的洗牌中,給羽柴秀吉留下什麼把柄。而那邊,赤松義佑也同樣如此,如果富田松山城真的丟了,赤松義佑相信,羽柴秀吉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雖然赤松家已經徹底的沒落,但畢竟名還擺在這邊,有這個名,就會有許多的潛在麻煩。

不過相比北曾根城的明石景親和富田松山城的赤松義佑等人,天神山城的浦上宗景就安逸的很了。畢竟有北曾根城和富田松山城擋着,天神山城雖然不算是天下聞名的堅城,但在浦上歷代家督的修繕下,卻也是相當堅固的城砦。在這種寒冷的天氣裡,除非宇喜多直家和清水宗治再次全軍殺過來進行圍城,不然浦上宗景可不覺得他們有什麼機會攻下這座城。

而在另外一邊,“嘖,這場雪下得還真不是時候啊……”小早川隆景看着天空無奈的自語着。

“小早川大人不用着急,以宇喜多大人和清水大人的能力,想來拿下備前是沒有什麼問題的。”本城元鎮恭聲說道。

“希望如此吧……”看着天空飄揚的雪花,小早川隆景不置可否的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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