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日,晉王冀恆在趙信之的帶領下分別去了禁軍軍營、宮廷內閣、趙國都城等一干地點。他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昭惠當然不得而知,但幾天下來竟也再次見了冀恆多面,只可惜趙信之身爲主人,伴隨冀恆左右,或許是冀恆心中顧忌頗多,或許又是環境使然,總之再見昭惠之時,僅僅保持着表面上的客套。就像是陌生的兩人無交無集,無思無念。
昭惠對冀恆的冷淡心中雖是一片明瞭,但每每看他漠然的眼神,總是不住的懷疑着那夜感懷傷情的男人到底是真是假。不過,真也好假也好,現在的昭惠心中裝的只有自己,失去記憶在某些時候是種幸福,至少面對往日情人無情可傷。
這日,趙信之又在孝靈殿將才梳洗好的昭惠不由分說的帶出。抓住昭惠纖細的手腕一路帶至東邊不遠的御花園。昭惠吃痛之下雖不敢言語,但心中也不免好奇,趙信之又唱的是哪齣戲。
時間不長,百花齊放的皇家花園眼看就漸行漸近,未見其景卻先聞其聲。這聲音到不是說花園中人聲喧嚷,而是一陣悠揚宛轉的古琴之聲傳入衆人耳中,這琴聲也許談不上絕妙,但的確讓人心生感觸,希望琴音不斷,好讓人久久駐足傾聽。只可惜趙信之不算雅緻之士,當他看到一臉沉醉的昭惠,更是用力一握昭惠手腕,引來少年怒目而視。
“給本王聽好,待見到晉王后一切言行需謹慎,看本王眼色,思而後言。”趙信之語氣不善。
“知道了。”昭惠用力掙開被趙信之鉗制的右手,揉搓着自己被捏紅的手腕,不滿的說道。
隨即輔政親王趙信之與“趙君”昭惠掛起虛假的笑容從容不迫走入了被古琴靈動之音籠罩着的花園,各懷心思。
正所謂是輕風拂面醉人心,嫋嫋琴音空靈韻。御花園裡海棠樹下,冀恆一席描金絲白衣,優雅從容,薰香而坐,身前古琴風韻。七絃泠泠,十指輕輕,才起更落,拂罷還攏。若不是此刻置身皇家之苑,還以爲九天之上下謫仙,讓人不忍將目光移開。
昭惠也看得入神,他到不是看着樹蔭下彈琴的冀恆,而是冀恆身前正隨着琴音翩翩起舞的一曼妙女子。
那女子看上去也才十七八歲,長得到是豔若桃李,國色天香,就但從容貌上講,連昭惠也不得不叫聲好。但每每回身與冀恆雙目對望時,卻總是眉目傳情,暗送秋波,讓人不禁遐想她與晉王之間綿綿情愫。若是那日羣臣夜宴昭惠在場的話,他一定會發現,那女子就是酒醉之後與冀恆相持而去的舞姬。
“好!好!好!”趙信之笑看晉王與起舞少女,忽地大聲喝彩。“真是天作地設的一對妙人,晉王當真好風骨,本王不及晉王遠矣。”
冀恆只是笑笑,到也不迴避衆人目光,牽起少女的纖纖素手氣定神閒。“親王殿下又何需謙虛,琴瑟之音又並非平家定國之仁德,不過是陶冶性情的小玩意。到是令妹柔美飄逸,翩若驚鴻的舞姿令冀恆沉醉不已。”
原來那女子竟是趙信之的妹妹,看不出那個兇惡的男人也有這等美豔小妹,昭惠此是有一肚子疑問,但現在終究不是關心這些的時候。
“佳媛雖是本王胞妹,自幼拜得名師學習音律舞蹈,但今能得到晉王的嘉許,到也是她的榮幸。”趙信之嘴上雖是捧高冀恆的地位,但實質上更是爲其妹誇得榮光。看向胞妹佳媛的眼光都是充滿憐愛之情,雖然不知其情誼有幾分真假,但此時此刻卻顯得兄妹情深。
“佳媛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人。”冀恆半摟着嫣然巧笑的趙佳媛,深情而感慨。
“那不如讓昭惠王上做主,將佳媛許配與晉王,如何?”趙信之尋問的並不是晉王,而是站在一旁不知所思何事的昭惠。
昭惠不知今日會有這麼一出人間喜劇,略爲思索後卻也不甚奇怪,一個是你儂我儂,一個是情深意重,但說到底不過也只是逢場作戲,一場國與國之間的政治連姻。爲何這樣說,不是昭惠信口雌黃,而是有心之人就能看出,冀恆放在佳媛腰間的右手只是隨意摟住,若是愛慕怎能不用力抱緊。看那男女二人笑得郎情妾意,實際上又有幾分情真,不過,正是這樣昭惠才更加堅信冀恆這個晉國國君比起趙信之這個兇狠無情的人來,也不會比之遜色。連在自己心愛的人面前都能面不改色的與其他女人調情敘意,試問這樣的男人野心幾何。
“昭惠也認爲晉王與佳媛妹妹着實相配,輔政王的提議很不錯,能讓佳媛妹妹給晉王做妃子我們都高興得很,就是不知晉王意下如何。”就讓那個該死的什麼佳媛遠嫁晉國,昭惠並無多大意見,再說此事也與他無關。但今天站在這的若是原本的那個心無城府的單純昭惠,或許已經天下大亂了,看着曾經的戀人冀恆手中摟着的是別的女人,而且還要自己下令賜婚,這不是一般之人能夠承受的痛苦。只可惜如今的昭惠已經超過一般人的範疇,他下意識的將自己與失憶前的昭惠看做是不同的兩個人。
說完自己該說的話後,昭惠到是興趣盎然的想要看看那個不久前還口口聲聲說愛自己的冀恆此刻會有何種表情,只可惜那個與趙信之同樣虛僞的男人竟裝作喜不自禁,一口答應。
於是乎,趙信之胞妹趙佳媛於七月二十三日下嫁於晉國國君冀恆。但因爲七國戰亂,並且趙佳媛並非嫁爲晉國皇后,所以婚嫁之事一切從簡。
昭惠不知道趙信之賜於胞妹多少嫁妝,也不知道婚禮究竟如何,有沒有緋紅的嫁衣,有沒有華貴的鳳冠霞帔……嬌豔動人的趙佳媛在七月二十三日與夫君冀恆一同回晉。
就這樣,浩浩蕩蕩的晉王冀恆一行人來得熱烈走得也欣喜,帶走了趙國輔政王的胞妹,帶走了兩國之間密謀無數,也帶走了昭惠一顆好奇的心。如若可以,昭惠真想隨着冀恆一起,看看這烽煙四起的戰亂七國,而非現在被困一隅,無力飛天。
晉王使趙,看似就這麼平靜的過去了,可對於昭惠而言卻好像並非如此。
孝靈殿永遠是孤寂清冷。
除去昭惠就只剩奴婢明清。
看不出喜怒的趙信之將明清遣退後,便用自己的身體將昭惠逼於牆角。
“趙信之,你想幹嘛?”昭惠有些心慌。
“冀恆走了你很捨不得吧。”趙信之問得有些奇怪,昭惠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夜與冀恆夜談是否被趙信之發現,而轉念一想,若是他知道那夜之事,自己早就屍骨無存,哪還能活到現在。。
“殿下何出此言。”爲了不受無妄之災,昭惠連尊稱都用上了。
“你心知肚明。”趙信之到也沒動怒,只是失去了好耐性,將昭惠打橫抱起扔在寬大的牀榻之上。
幔帳流蘇,輕柔朦朧。
“昭惠當真不懂殿下的意思。”昭惠強忍心中反感,意圖將事實問個清楚,或許今日註定被趙信之強要,但好歹也要知道暴君的藉口是什麼。
痛苦的執念,這讓昭惠覺得噁心。
“好,本王就讓你明白。”話才一半,趙信之粗暴地褪去昭惠長衫,反剪的雙手緊緊地壓在牀頭。“晉王走時,在一無人角落你以爲本王沒看見他吻你面頰。”
一聽這話,昭惠心頭暗罵起冀恆。
平平淡淡地離開多好,他偏偏難忍真情,避開所有人將迎娶趙佳媛一事對自己完完本本的說了個通透,末了還親了親自己的臉頰。這到好,被趙信之發現。好在只親了臉頰,若是別的地方難保趙信之不大發雷霆,將自己凌遲出死什麼的。
“並不是昭惠……”該死的趙信之居然不讓自己解釋完,便以吻封脣,霸道至極。
“昭惠,還妄圖從本王身邊逃跑?冀恆怎麼會要你,你是本王的人,生也好,死也好,你也只能屬於本王一個人……”趙信之在昭惠耳畔輕輕說道。
有些人,天註定。趙信之以爲自己是那蒼茫的上天,而昭惠在他心目中就似那無根浮萍,註定只能在天幕下的湖水中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