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黃昏,喬玉妙已經從萬卷書圖書館回來了,齊言徹還沒有從軍營裡回來。
左右沒有什麼事情,喬玉妙就讓正院裡的丫環們,把院子裡桂樹上的桂花都摘下來。
因爲喬玉妙喜歡桂香,所以在大婚之前,齊言徹就讓人在院子栽種了五棵桂樹。
現在已經是九月,有些桂花還是盛放的狀態,有一些卻已經是有凋零的跡象。
趁着桂花花期還沒有結束,大半的桂花還是盛放的狀態,喬玉妙便讓人把桂花摘下來,免得等桂花枯萎就遲了。
桂花用處很多,花開在樹上的時候,香氣清幽,是最天然的薰香。從樹上摘下來以後,桂花也有很多用途,可以做成乾花,可以做成桂花蜜,可以做成桂花糕,比如水晶桂花糕、杞子桂花糕之類。
桂樹是尋常之物,喬玉妙喜歡它的香氣,喜歡用它做成的糕點和蜜餞,也喜歡它上善若水,平凡卻滋潤衆生的品格。
“小姐,”綠羅說道,“桂花都摘好了,那些盛放的都全都摘下來的,有一些已經凋零了的,就沒有摘下,等它們自己落下。還有少數桂花,開得晚,竟然到現在還是花骨朵,也沒有摘下來。”
“好。”喬玉妙點點頭,把正院裡的丫環們都叫過來,讓她們整理剛纔摘下來的桂花,把裡面不小心摘進去的枯葉,蟲子,灰土等都小心的撿出去。
過了一會兒,綠羅和拂冬把一筐子已經整理檢查過,去了枯葉蟲子的桂花,擡到院中的石桌子上。
喬玉妙走到石桌前,看着眼前一筐子的桂花,心中極爲歡喜。
“先把這筐子放這兒吧,我要挑一些出來,做桂花的乾花。挑剩下的,再拿到廚房去,讓廚房做糕點,或者做桂花花蜜。”喬玉妙說道。
“是,小姐。”綠羅應了一聲。
“是,夫人。”拂冬說道。
於是,喬玉妙就在石桌邊,開始撿桂花。她要將那筐桂花裡,花瓣最完整、花形最漂亮的桂花,撿出來。
當齊言徹回到鎮國公府,走到正院門口的時候,就看到這樣的情景。
一個嬌美俏麗的婦人,微微低着頭,光潔的額頭側面落下一縷烏黑的碎髮,臻首娥眉,肌膚勝雪,紅脣點朱,專注的看着眼前滿筐嫩黃色的桂花。
她手裡還握着一朵桂花,桂花細細小小的花瓣,襯得一雙素手更是纖長如玉,白璧無瑕。
一件淺黃色的襦裙露出了對襟的領子,外頭一件淡紫的褙子,是由妝花緞所制,上面勾着細巧的淡黃色細白碎花,把美人襯得恬淡沉靜,卻又嬌媚撩人。
一天的疲憊,頓時一掃而空,齊言徹走進了院子。
“國公爺。”院子裡的丫環們看到齊言徹走進來紛紛福着身子行禮。
齊言徹隨意的點了下頭,便朝喬玉妙徑直走了過來。
喬玉妙聽到衆人行禮的聲音,擡了頭:“言徹,你回來了。”
齊言徹走到喬玉妙身邊:“今兒略微耽擱了些時辰,緊趕慢趕,總算在晚飯前趕回來了。你在做什麼?”
喬玉妙臻首微側:“我讓人把院子裡桂樹上盛開着的桂花摘下來了。現在,我正在挑桂花,想做一些桂花的乾花。”
齊言徹在喬玉妙身邊的石凳上坐了下來:“這是把大的挑出來嗎?”
“撿大的挑,不過還要看花瓣是不是完整,花型是不是好看。把又大又好看的挑出來,留着做乾花,剩下那些就吃了。”喬玉妙脣角一挑,桃花眼晶晶亮。
“哦?”齊言徹應道,從筐子裡抓了一把桂花,說道,“那我也幫你一起挑。”
喬玉妙咯咯一笑,說道:“夫君,你的手練劍練出了那麼許多繭子,粗糙的很。握劍是不錯,就是挑這麼小的花……我還是自己來挑吧。”
齊言徹脣角一揚,劍眉柔了下來,探到喬玉妙身邊:“妙妙這是嫌棄我手粗糙了?”
喬玉妙臉一熱,用手肘推了他一把:“我自己挑,用不着你幫忙。”
齊言徹輕笑了一聲,從手裡的一把桂花裡,挑出了一兩朵桂花,放在石桌上。
喬玉妙好奇的探過來一看,發現他竟然挑的不錯,這兩朵花,花瓣飽滿,形狀完整,倒是比她自己挑的還要好一些。她便不在管他,隨他挑花去。
喬玉妙讓人摘花的時候,已經是黃昏,後來又過了一段時間。兩人稍微挑了一會兒花,日頭就跌到地平線以下去了。光線已暗,已經沒有辦法在挑花了。
喬玉妙突然低呼了一聲:“啊呀,光顧着挑花了,我們晚飯都沒有吃了。言徹,你倒是不餓啊?”她可是一回來就吃了糕點的,難道他也吃過了。
齊言徹笑道:“做了一天的公務,又餓又乏,回來陪夫人挑桂花,一時倒也忘了。”
喬玉妙又用手肘推了推他:“天都要暗了,去吃飯吧。”
“好。”齊言徹說道。
喬玉妙起身,齊言徹便也起身。
在轉身一瞬間,喬玉妙捕捉到齊言徹眉眼間似乎有一抹淡淡的憂色,雖然脣邊帶着笑意,但是眉心有些擰着,似乎心中有什麼事情擔憂着。
他有心事,喬玉妙暗道。
按下心中疑惑,喬玉妙和齊言徹一起吃好了晚飯。
晚飯過後,喬玉妙說道:“言徹,今兒天氣晴朗,外頭夜色正好,這會兒剛剛吃好飯,肚子又飽得很,不如我們去園子裡散散步吧,看看園子的夜景吧。”
齊言徹頷首倒:“好,去園子裡走走。”
兩人屏退了伺候的丫環小廝,手牽着手,走進了花園。
今兒是弦月,但是天氣晴好,夜色倒也分明,夜幕籠罩,深黑一片,彷彿深邃的見不到底,又彷彿低垂的擡頭就是。
弦月彎彎,月光清清。
喬玉妙和齊言徹在花園裡的鵝卵石小路上慢悠悠的走着。
喬玉妙偏過頭,仔細觀察了一下齊言徹,確認了他眉宇間隱隱存在的憂色,終於開口問道:“言徹,公務上有什麼爲難的事情了?”
齊言徹一滯,他並不是一個把什麼都放在臉上的人,別人一直都覺得他喜怒不形於色,沒想到他些微的心事便被她看出來了。
也許是因爲他在她面前,特別放鬆,所以心中有憂思,便顯現出來,也許是因爲她對自己特別細心,些微的差異,她都能看出來。
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都讓他心中一暖。
手裡本來輕輕握着素手,便一下子握緊了:“倒不是公務上的事兒,而是朝堂上的事兒。”
果然有事,喬玉妙側過頭:“朝堂上是怎麼了?”
“朝堂上的事,兩件事。”齊言徹道。
“哦?兩件事,哪兩件事?”喬玉妙也捏了一下齊言徹的手,用拇指在他粗糙的手背上握了兩下。
兩人慢悠悠的走着,邊走邊說。
“自從萬卷書圖書館結案之後,朝堂便起了變化,”齊言徹說道,“朝堂上的文官一向是分爲兩種的,一類是世家出身的,一類是科舉出身的。皇上一直在其中做着平衡,誰也不能壓過誰一頭,倒也一直相安無事。但是現在……”
齊言徹頓了一下,接着說道:“現在卻是不同,因爲萬卷書圖書館被冤結黨營私一案,是簪纓世族的宣平侯府陷害了很多科舉出身的文人,如今冤情昭雪,結黨營私一案也已經結案,卻讓那些科舉出身的人,對世家更加不滿。
現在朝堂上,那些科舉出身的官員自發的針對世家,處處針對世家。”
“那,”喬玉妙問道,“那些世家出身的官員又如何?”
“京城衆多世家,在朝堂中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輕,對朝堂的影響力也越來越小了,”齊言徹接着說道,“世家在大景朝的朝堂上日漸式微,我看他們是不會甘心的,有時候,這些世家也會在朝堂是反擊。皇上是個明君,朝堂也十分清明,以前上朝的時候,朝臣們雖然也會偶有矛盾,但是基本上還是和氣太平的,至少面上都還是過的去的。”
“那眼下這朝堂?”喬玉妙問道。
“時常針鋒相對,劍拔弩張。”齊言徹說道。
“原來是這樣的。”喬玉妙說道。
齊言徹看着喬玉妙,安撫着說道:“我雖然有世襲罔替的爵位,不過卻是因軍功而得的,而且我也算不得文官,所以朝堂上的這場紛爭,說起來,倒也與我無關。只是朝堂如今的情景,實在讓人憂心,我看皇上心煩的很。
先是萬卷書圖書館的冤案,又是朝堂爭鬥的厲害,皇上這兩日頭髮都白了不少。”
喬玉妙點頭說道:“恩,原來如此。”
兩人走到一處涼亭,便走了進來。
“玉妙,走累了嗎?做一會兒吧。”齊言徹把喬玉妙拉近涼亭裡,把她拉到涼亭的座位上,讓她坐下來。
“還有一件事呢?”喬玉妙好奇的問道。
“還有一件事,算起來就不是朝堂的事情,還是大景朝的事兒了。”齊言徹說道。
“那麼大的事情?北邊的韃子又來犯了?”喬玉妙問道。
“不是,北邊的韃子已經被打的元氣大傷,想恢復元氣都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哪裡來的力氣,進犯我大景朝。”齊言徹說道。
“究竟是什麼呢?”喬玉妙問道。
“今年夏秋之際,大景朝的北部,就是京城以北的地界,大旱。那個時候,因爲有些官員隱瞞不報,所以皇上以爲只是比往年雨下的少了一些,乾旱了一些,卻沒有想到是大旱。”齊言徹說道。
“北方大旱?”喬玉妙說道,心思微微轉了一下,這個時代通訊十分落後,人口流動也很少,一個地方發生了什麼,都要靠當地官員,通過驛站,給京城遞摺子,說明情況。
若是當地官員有心隱瞞的話……
俗話說,天高皇帝遠,誰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北方大旱,當地官員沒有報到京城裡來,皇帝自然是不知道的。
“現在情況怎麼樣了?”喬玉妙問道。
“現在已經是深秋,正是收穫的時節。五穀應該都已經收割了,但是現在,糧食收成不足往年的三分之一。北方已經有不少流民往南走,現在竟然已經有一批流民到京城門北城門外了。”齊言徹說道。
“已經這麼嚴重了?”喬玉妙擡了頭,問道,“言徹,我們大景朝一向富庶的啊,只要皇上肯救災,這一年的旱災,熬一熬也就過去了。”
齊言徹搖頭說道:“大景朝一向都是藏富於民的,國庫中的積累並不多,而且,因爲北方韃子經年來犯的緣故,每年軍費開支也是極大。我們去年秋季才從北方邊境回來,到現在也不過只有停戰了一年多而已,短短一年,也積累不了什麼財富。”
“大旱大災,流民到了京城,”喬玉妙嘆了一口氣,“碰到天災,老百姓總是最可憐的。”
“皇上命我派了隊伍從北城門出發,一路向北前行,去看一看路上到底有多少流民。”齊言徹說道,“我現在還沒有收到消息,也不知道流民到底有多少,若是流民太多,受災的人太多,國庫又不充盈……”齊言徹說道,“皇上憂心得很。”
喬玉妙點點頭,唏噓道:“皇上是個勤政愛民的皇帝,現在碰到大旱,肯定心裡難受。”
兩人說了一句話,齊言徹對喬玉妙說道:“玉妙,對了,皇上跟我說,讓我帶你進宮來着。上次你面聖,是在你我成婚之前。照理,在你我成婚之後,我婚假結束之後,我們就該進宮面聖的,沒想到出了結黨營私一案。現在案子已了,我們該去一次了。”
“什麼時候去?”喬玉妙因爲已經去過一次宮裡,心中便十分坦然。
“你如果明天有空,我們明天就去。”齊言徹說道。
“那就明天吧。”喬玉妙說道。
兩人又在涼亭說了一會兒話,終於手牽着手,從花園走回正院。
夜裡,兩人梳洗好之後,就進了帳子。
喬玉妙穿着小衣,睡在齊言徹的懷裡。
齊言徹的胸堂結實韌性,喬玉妙最喜歡把腦袋靠在他的胸口上,枕得非常舒服,而且還極有安全感。
齊言徹原本只是想好好睡覺,也讓喬玉妙好好休息的。
他自己身體好也沒有什麼的,但是女兒家的身子到底要嬌嫩上許多。若是老是晚上睡不好覺,難免會傷身子。
所以齊言徹只是抱着她,並沒有想多做什麼。
但是手裡抱着香噴噴,軟綿綿的女兒身,他終於還是忍不住,手放到她背後小衣繫帶的結上。
……
第二日,喬玉妙在御書房又見到了皇帝景宏。
景宏倒也沒有跟她說什麼,只是象徵性的問了些話,又說,如今萬卷書圖書館結黨營私一案已經結案,讓喬玉妙好好的把萬卷書圖書館開下去云云。
這是喬玉妙第二次見到景宏,她發現這一次見到景宏,他已經同上一次有了很大不同。
景宏年過半百,比普通富家翁要顯老一點。上一次,她見到他時,他雖然兩鬢已白,但是總體來說還是精神矍鑠的。
但是,這次,喬玉妙卻發現景宏比她上次所見越發顯老了,兩鬢全白不說,皺紋也越來越多,雙眼不如之前有神,精神也有些不濟,連背也佝僂起來了。
景宏跟他們說了幾句話,便顯得十分疲憊,他揮了揮手,就讓喬玉妙和齊言徹退下,大概是覺得夫妻二人前來拜見,自己說了兩句話,就把人打發走了,有些不妥,就說道:“御書房後面的小園子裡菊花開的正好,既然來了,就去看看。”
“是,皇上。”喬玉妙和齊言徹行禮退出了御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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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海市的神秘來客,一手掀起海市商海風雲,外界傳說的那個心狠手辣,冷厲風行的楚天集團神秘掌權人,南宮二少。沒人知道唯一能牽動他心中波瀾的會是一個還未成年的野丫頭。
她是無父無母,失去記憶的孤兒,卻沒想到,有朝一日,卻站在了那個令無數女人神往的南宮二少的身邊,只需微微一笑,就能博得二少一片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