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副駕,薇薇安開着她的奔馳車,汽車向曼徹斯特飛馳着,薇薇安面色平靜,只是我怎麼也沒想到一個女士的車開地也這麼狂野。
“是淺井愛讓我來找你的,”薇薇安看着前方,單刀直入,“羽田光在2個月前匆匆留下一封辭職信就走了,我們怎麼也聯繫不到她,淺井愛渡假回來,我本來想讓她幫忙聯繫一下羽田光,可她的兄長好像也踢球出了問題,淺井陪他回了日本,無奈下,我只能來找你。”
“光辭職了?”我心裡如遭重擊,脫口而出問道:“她不是還要幫你們拍一季那啥。”
那啥,對我來說是一大塊心病,果照事件是我和羽田吵至分手的一根導火索,每當想起,我都會心痛。
薇薇安轉頭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眼神裡閃過一絲輕蔑,“你真是好笑,那天是羽田第一天轉任文職,那個環保case是羽田升任策劃負責的第一個項目,你一上來就大呼小叫什麼?羽田要肯脫光,早就是一線名模了。”
我無聲地仰天慘呼,頭靠在高高的椅背上,簡直想瘋狂地給自己幾巴掌。
“當時羽田回來,很多姐妹都想幫她出去解釋,可羽田就是不肯。”薇薇安輕嘆了口氣,“第二天,我一早去辦公室,就看見桌上留了封辭職信,之後,就誰也聯繫不到羽田。”
薇薇安遺憾地搖搖頭:“羽田是這一行的人才,公司等了她兩個月,可無法再等下去,只好接受她的辭職。我們給職員安排的高級公寓都是按天收費的,無法再幫她留下去,因此,我需要找她的朋友幫她處理一下。”
我此刻已經是麻木地聽着薇薇安在說話,如果不是坐在她的車上,我簡直想一頭撞死,我就是頭衝動的蠢驢!
汽車駛入燈火通明的曼徹斯特,天氣已經漸漸暗了下來,薇薇安在羽田公司附近一幢豪華大樓前停下,她給我一把鑰匙:“8樓5號,三天時間,可以嗎?”這位模特公司高層顯然是簡潔高效的作風。
“我明天搞定了,就把鑰匙留在門房。”我對薇薇安說。
薇薇安點點頭,“如果遇見羽田光,替我祝她好運。”她最後這麼說道。
我拿着鑰匙,從心裡吐出一口氣,羽田去哪裡了呢?我一時真的猜不到,而我和她在一起這麼久,還從來沒來過她居住的地方,這是不是也意味着,我是一個失敗的男朋友呢?
我走進大門,這幢豪華公寓無愧是按天收費的,內飾相當明亮,兩個燕尾服的門房一左一右站在大廳。
“請問,需要登記嗎?我來幫朋友處理一下房間。”我晃了晃手裡的鑰匙,問道。
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門房看了我一眼,微笑道:“其他人要,您就不用了,我認識您,您剛纔在電視裡在打進博爾頓一球,幹得好。”
我無語地苦笑了下,看來這是一個曼城球迷。
電梯停在8樓,我的手有些發抖,我現在算是盜竊嗎?光已經甩了我,可我還以她男朋友的名義來動她東西。
鑰匙打開房門,這是一個不小的套間,比以前我的鴿子窩大多了。
我看着滿地都是倉促的紙袋,塑料袋,行李箱,還有一個是我從國家隊拖回來那個,裡面幾乎全部裝的是衣服,看來光從我那兒搬回來時相當匆忙。
她一定非常生氣,我心裡想着,從地上衣服的亂扔程度,我能想象出她當時的心情。
我這個蠢貨,我暗暗罵着自己,嘆了口氣,來到內間她的臥室,臥室反而東西不多,除了桌上滿滿當當的化妝品,就是牆上一張大大地我的海報。
我輕輕地坐在她牀邊,撫摸着她的牀單,想象着她在曼徹斯特的每一個早晨和夜晚。
忽然一件東西觸動我的視線,光牀頭櫃抽屜沒有關好,露出東西的一角,我拉開抽屜,裡面是一個藍色的日記本。
我的心裡開始打鼓,偷看不?我問自己。
猶豫半晌,我開始打開了日記本。
第一頁,2011年5月17日,今天在達漢姆郡拍了雪景,英國5月居然飛雪了,就像光的人生一樣,忘記那些不愉快吧,光要加油!
我回想了下去年這個時間,我應該是和赫普斯簽約不久,去意大利南部的卡利亞里試訓,從上面的字跡來看,這應該不是羽田第一本日記。
接下來都是一些在那裡拍攝的心情,看來羽田那段時間過的相當不愉快。
我接着慢慢看了下去。
2011年10月19日,正信來了趟曼徹斯特,求我複合,我有過那麼一絲心動,但還是拒絕了他,雖然他是第一個令我心動的男人,但我不想再傷心,正信改不了的,他的半個腦子裡,只裝着性。
忘記他吧,光。
2011年10月28日,媽媽去世三週年,我想念着媽媽,就像媽媽臨死前說地,日本男人靠不住,中國男人還實誠一些,爲什麼正信除了開性,就不能和我正常交往呢?他是如此地讓我失望。
我想起淺井在日本跟我說的話,嘆了口氣,正信雖然大我們幾歲,可心智上明顯和我以前一樣,是個糊塗的混球,也許是他家庭條件太好吧,遲遲長不大。
2011年11月11日,昨天很想媽媽,突然很想媽媽做的中國菜,所以在曼徹斯特找了家中國餐廳。誰知道剛一進去,幾個踢球的人就圍了上來,正好心情不好,灌醉他們脫身吧。
薇薇安姐的組合酒combo確實管用,不到半小時4個就倒了三個。
只是最後的這一個中國男人,他太奇怪了,一場無聊的喝酒而已,他卻拼命地撐着自己,這人也是四個人最怪地,從一開始,他的眼神就很清澈,沒有一般男人那樣野獸的眼光。
不爲了我,卻拼命地撐着喝,說他幼稚吧,可偏偏他眼神裡又露出滄桑。
我不想再糾纏下去,出門甩開他們脫身。
乘着酒意,我叫車去看風車,每次看着它轉啊轉,就連想什麼都會忘記,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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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就這麼看着風車,就再一次撞到了這個中國男人,不,準確說,他是一個渾身帶着衝勁的少年,他比正信看起來更清澈,更執着,我有那麼一點點動心。
一瞬間,我起了那麼一絲瘋狂的念頭,世間的男人是否都只是爲了那件事呢?我想在這個少年身上賭一把。
2011年11月17日,那件瘋狂的事已經過去一週,我們今天在倫敦拍泰晤士河,這條河總是這樣的美,不管換那個模特上去,都別具風韻。
我在英超狼隊官網查到那少年叫吳,才18歲半,他是否太年輕了呢?我不知道,他很單純,單純到有點可愛地笨拙。可我還是沒有信心,他會不會只當這是一夜情?
2011年11月25日,我有點想去找吳,可這樣會不會太可笑了呢?他也許已經忘記我是誰。也許,他和正信沒有太大的區別。
2011年12月6日,上個週末,我還是忍不住去了伍爾弗漢普頓,我去買票看了球,吳所在的狼隊主場被打了個0比3,這少年看起來情況不妙。
喝了個咖啡,躲開散場的人流,我正好在球場外碰到了他,吳身影沉重,但他看見我的那一刻,眼神是那樣狂喜,我能深深記得,他眼神裡的感情。原來他真不是一般的男人,真好。
吳重感冒,可還是陪我在他家聊了一夜,我這才知道,他13歲就獨自來了歐洲,一直在阿賈克斯打拼,終於在今天簽約狼隊,他是個執着上進的人,我知道,他的未來一定會很好。
吳早上退了燒,本該多休息,可他堅持陪我看電影,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男生陪我看電影呢。
吳的想法很獨到,他的思想很深邃,不像是一般的18歲男孩,我覺得,自己應該是在戀愛吧。
2011年12月18日,快聖誕了,公司也放了假,爲了吳,我偶爾也看看狼隊的英超,吳開始出名,他越踢越好。
2011年12月21日,吳告訴我,他向球隊請了假,要跟經紀人去巴西半個月,這意味着,我想和他一起過新年泡湯了。
我不想回日本,怕正信再來糾纏我,還是去其他地方玩玩吧,比如,布拉格?
2012年1月1日,在布拉格,我迎來的新的一年,這裡佈滿中世紀的印記,各種文化交錯,憂傷而繁複。
2012年1月29日,是否我每次找吳他都會輸球呢,他剛從巴西回來,我們約在倫敦見面,狼隊又輸了,吳很拼命,我看的出來。
他在巴西曬地跟黑人似的,可看見我還是很高興。
我們又一個多月沒見了,我害怕吳會忘記我,可他沒有,他告訴我,他每天都在想我,這是真的嗎?
第二天,我們一起去玩了倫敦,這是我們第一次真正的約會吧,牽着吳的手,穿梭在倫敦的大街小巷,我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
2012年2月18日,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去了伍爾弗漢普頓的莫利諾球場,生日這天我終於沒有給吳帶來黴運,他們主場贏球了,吳還進了兩個,全場都在爲他歡呼,我覺得很驕傲。
我第一次站在羽田角度看着我們的愛情,良久,一滴淚水從我的眼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