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桐城後,馬車就一路疾馳。「下車!」
在官道上疾馳半個時辰後,花花跳下馬車,掀開車簾。
這一路顛簸的厲害,周婉下車後腿有些發軟,胸腹煩悶,想嘔吐。「走!」
花花回頭看了一眼,對車轅上的男子說道:「繼續前行,尋個地方毀了馬車!」「有數!」
男子揚起繮繩,「駕!」
馬車遠去,花花帶着周婉順着荒野一路南行。夜色昏暗,花花尋個了林子,帶若周婉進去。
「今夜就在此地,對了,你可有修爲?」花花找到了一個還算是不錯的地方,兩側樹木茂密,正好遮風擋雨。
「會一些!」周婉緩緩蹲下,如此才壓下了胸口的煩悶。「今夜要受苦了,不過明日就能生火!」
當夜,二人就在林子裡熬了一夜。
第二日天沒亮,花花就帶着周婉繼續上路。
走不多遠就進了山中,花花在周圍搜索了一番,找到了一棵齊根斷掉的樹樁。樹樁上有些刀斧砍劃的痕跡,花花仔細看了看,「就是此處!」
周婉越走越害怕,「這地方道都沒了,裡面能有人嗎?」「有!」
花花指着前方說道:「你看,前面山脈像是什麼?」周婉止步,擡頭眯眼,「像是····」
她突然臉紅了起來。「尷尬山!」
花花說道:「照着那座山脈走就對了。」
「你也沒來過?」周婉突然發現了這個事兒。「我們都沒來過,不過,知曉這裡。」
古怪!
周婉本是聰明人否則也無法讓祖父疼愛。花花的種種舉動,讓她覺得那地方格外詭秘。難道是個什麼······隱居地?
不對!
誰沒事兒了隱居在山中?
而且周勤說過,她的姐夫眼瞅着就要登基稱帝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用得若在這等地方隱居嗎?直接去長安不更好?
而且蜀地此刻在僞帝的掌控中,留在此地豈不危險?周婉一邊走一邊想,差點被地上的藤蔓絆倒。
花花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蹙眉道:「這山中有猛獸,別走神。」「還有猛獸?」周婉越發覺着這地方不簡單了。
在有猛獸的地方隱居,這分明便是想與世隔絕。是誰?
難道是······某位高士?
或是某位修爲驚人的方外人。
周婉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跟着花花在山間前行。當夜,她們就住在山窩中。
篝火熊熊,兩隻野兔在上面翻烤着。「花花,那裡可有人?」周婉試探道。「有。」花花翻着兔子,「想知曉?」「是呀!」周婉歡喜的道。
「我也不知。」切!
晚些吃了烤兔,二人坐在火堆邊上發呆。蒼穹上,星河璀璨。
周婉呆呆的看着星河,突然問道:「花花,你見過姐夫嗎?」「殿下?」花花擡頭。
「是。」周婉說道:「他們說·······姐夫最早來周氏,看着傻乎乎的,就像是個鄉間少年。他想娶阿姐,家中人說這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癡心妄想。可後來不知怎地,阿翁和伯父便答應了。」
「鄉間少年不行嗎?」花花的出身也普通,故而有些不滿。
「不是不行,我並無看不起鄉間人家的意思。」周婉搖頭,「世家門閥有奉行多年的規矩,婚嫁只能在這個圈子中······就是,婚嫁不只是婚嫁······」
「拉人脈。」花花不屑的道:「把兒孫的終身當做是籌碼,這般活着不累?」
「可誰不累呢?」周婉說道:「從懂事開始,我便被教導,是周
氏給了我這等日子,若是需要,我便該爲周氏去······犧牲。」
「把日子過的這般富貴和慘烈,也只有世家門閥。」花花想到了秦王對世家門閥的評價,不禁覺得太正確了。
果然,唯有殿下能勘破這些。
「後來我才知曉,家中當初是不肯答應的,不過阿姐卻說,就算是家中不答應,她也要去北疆。」這是花花不知曉的事兒她擡頭,讚道:「果然是殿下看中的女人。」
「後來隨着姐夫在北疆聲名鵲起,家中人都紛紛改口,說什麼····阿姐有慧眼,一眼就相中了姐夫。「就沒人誇讚殿下?」
「有,多是說姐夫有了阿姐的輔佐,這纔有了今日。」花花無力的嘆道:「世家門閥怎地和市井婦人一般。」
「是啊!」周婉臉紅了,「阿姐寫信回來說,她在北疆從不干涉姐夫的政事,只是管着家中後院和生意,偶爾和那些官夫人喝喝茶,聊聊天。我這才知曉,這江山啊!都是姐夫一手打下來的。」
「殿下龍章鳳姿,豈是那些人能質疑的?」花花傲然道。
「他們說姐夫兇狠,喜歡······堆積屍山。又說姐夫嗜殺,北疆那些豪強被他殺了不少。後來南征後,更是下令不留叛軍一人······」
周婉問道:「花花,你說姐夫是個什麼樣的人?」少女情懷啊!
花花莞爾,想着自己好像也有過這等歲月。「殿下很是威嚴。」
花花想到了秦王的眼神,「殿下對親近的人很是溫和,少見生氣的時候。對孩子······更是疼愛有加。對王妃也是多有關愛。」
「嗯!換了別人,這些年下來,少說也得有十幾個女人了。」周婉很是佩服姐夫這一點。
「每當知曉百姓受苦殿下總是會不安,甚至會衝動。那次殿下得知北地水災,各地官府救災不力,百姓流離失所的消息後,就冒着被天下人口誅筆伐的危險,率軍南下,救助災民。」
花花眼中有異彩,「那一次,北疆官員們,從劉公到參軍,都不贊同此事。覺着弄不好便會被天下人斥之爲謀反。可殿下卻說······」
花花坐直了身體,「我輩爲何爲官?是爲了這天下萬民。如今這天下萬民正在洪水中哀嚎,你等卻這也怕來那也怕。爲人行事,當問良心!問心無愧··
花花閉上眼,「義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
「義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周婉張開小嘴兒,「姐夫果然是當世偉男子!」原來,這纔是真正的姐夫嗎?
第二日,二人再度出發。
中午,她們翻過了,@尷尬山,再走過一段峽谷,眼前豁然開朗。這是一片山谷,三個方向都被山脈圍着,唯有一條通道能進出。
二人就站在通道之外,花花止步,緩緩舉起手,「我叫花花,錦衣衛的人。」周婉不解她爲何如此,但也跟着舉起手。
前方是一條小徑,左右兩側有十餘大樹。
樹後突然走出來一個男子,男子身材魁梧,手按刀柄,目光炯炯的盯着花花,「我等並未接到有人要來的消息!」
「是突發事件!」花花用下巴指指自己的胸口,「我拿牌子。」
「你最好不要自誤!」另一側的樹後,走出來一個男子,手中拿着一把小巧的弩弓。
「這是太平新出的弩弓,二十步之內,就算是修爲了得也得飲恨,我有數。」花花緩緩放下手,從懷裡摸出一個牌子,輕輕丟過去。
左側男子接過牌子,仔細看了看,擡頭道:「牌子沒錯,爲何來此?」
花花指指周婉,「這是王妃的阿妹,僞帝想納她爲妃,我便帶着她來了此地,躲避僞帝
的追捕。」「得罪了。」
右側的男子收了弩弓。「好說!」
隨即,二人跟着進了山谷。
山谷中有一排木屋,十餘男子聞聲出來。
周婉看到了田地·····數十畝地連綿往前,甚至還有十餘頭羊,伴在幾頭牛的身邊,悠閒的尋找食物。田埂上,兩個看着五十多歲的男女聞聲回頭,興奮的不像話,讓周婉有些詫異。
「是要放我等出去嗎?老夫就說三郎不是那等狠心之人,便是你等作威作福,等老夫見到三郎,定然要······老夫什麼都沒說。」
一個男子拔出半截橫刀,「所謂三郎,不是你一家子能直呼的。」
婦人看到來人是兩個女子,心中暗喜,「老孃卻不信,這是三郎送來服侍我的吧?三郎啊!從小就是個孝順的好孩子。」
周婉:「」花花:「」
兩個男子走了過來,先前攔截花花的一個男子上前,低聲說了一番。「彭森!」
「田哲!」兩個男子拱手。
「錦衣衛,花花!」花花也和男人般的拱手。周婉福身,「周婉。」
「見過娘子!」衆人行禮。
花花說道:「僞帝惱羞成怒,定然會大索益州。周娘子便先留在此地。對了,此地此刻依舊要守密?」彭森點頭,「對。」
周婉覺得這便是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少女有些心慌,「要守密多久?」不會把我困在這裡一輩子吧?
少女看過許多,有的裡就寫了這等事。
彭森看了她一眼,「大概是······百年!」「百年?」周婉緩緩看向那兩個男女。他們是誰?
這時屋裡出來兩個男子,三十歲上下的模樣。「彭侍衛,可是阿弟派人來了?」
彭森回頭,冷冷的道:「你等也配?」三郎!
阿弟!
周婉看着兩個男女,再看看兩個男子······
都是農人模樣,而且手腳粗糙,可見這裡的田地都是他們自己耕種。傳聞中,秦王當年在元州的一個村子裡生活了十餘年。
後來有人去查找,在得知秦王和周寧交往後,周氏也派人去過小河村,可那一家子早就消失了。據說是男主人楊定賭錢輸慘了,欠了一屁股債,半夜帶着一家子遠遁。
周婉問道;「他們是·····」
彭森說道:「當年的那一家子。」
田哲冷笑道:「也就是殿下仁慈,重情,否則就按着這一家子當年虐待殿下的惡行,便該千刀萬剮了。」
原來是他們!周婉心中一鬆。
「你在此暫且棲身,等蜀地······安定了之後再出來。」花花要急着回去。「好!」
把花花送走,周婉回來,就看到老婦人在叫嚷。「老大,老大,趕緊去砍柴!」
「老二,昨日下的套子你去看看,可有獸類中了?趕緊的,這都半月沒見肉了。」「夫君,咱們的屋子漏風了,趕緊去補補·······」
「你爲何不去?」「你是男人!」
「男人就該做活嗎?」
「老孃每日做飯伺候你們爺三,怎地,不夠辛苦?」「老夫每日還得種地···
「你要怎地?」
「你個***,當初若非你挑撥,老夫怎會對三郎如此刻薄?若非如此,今日老夫也能跟着三郎享福
「還不是你先開的口,說什麼那人兩月沒來了,這錢財沒了,憑何爲他養着那個不知來歷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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