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多久沒休息了？”方元驚疑問道，看兩人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就知道他們肯定是連續幾天通宵達旦了，工作這麼拼，着實讓他慚愧啊。
與此同時，樸師傅聲音嘶啞道：“方師傅，我們……失敗了！”
“什麼？”方元又是一呆，不怎麼明白樸師傅話裡的意思，不過也不妨礙他關切勸說道：“樸師傅，有事待會再說，你們先坐下來喝杯水……”
說話之間，方元吆喝道：“包子，拿水……不，拿兩杯溫牛奶來。”
“咋地了？”包龍圖在旁邊房門探頭而出，然後也嚇了一跳：“樸師傅，你們這是……到非洲貧民窟體驗生活去了？”
“別瞎扯，去倒牛奶來。”方元揮手道，然後引着兩人到房屋坐下。
此時，方元也注意到了，兩人不僅是外表狼狽不堪，精神上好像也是受到了什麼打擊，整個人意志消沉，心灰意懶的樣子。
特別是姜堂，雖然也跟着樸師傅來了，但是一直沒有說話，好像行屍走肉似的，一坐下來就把頭低在胸前，好像風燭殘年的老人，渾身上下充滿了暮氣，再也沒有半點大師風範，更沒有之前半路摘桃子的意氣風發、雄心壯志……
方元見狀，忍不住問道：“樸師傅，你們這是怎麼了，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子了？”
“一言難盡……”樸師傅頹然道：“總而言之，我們辜負了方師傅你的信任。真是沒有臉面來見你了。”
“沒那麼嚴重吧。”方元寬慰道：“方師傅，有事你就說，天塌不下來。”
“就是天榻了。有高樓大廈頂着，怕什麼。”
與此同時，包龍圖端着兩杯牛奶走了進來，這可是補充營養的好東西。這段時間以來，他和方元廢寢忘食工作，就是靠牛奶在支撐。
“謝謝包兄弟。”樸師傅定了定神，苦笑道：“天是沒塌。但是我們卻垮了。”
方元若有所思，直接問道：“樸師傅，到底出了什麼事。是不是風水佈局方面……遇到什麼困難了？”
“……唉。”樸師傅又是一嘆，久久無言。
方元還好，也不催促，包龍圖卻急了。連忙問道：“樸師傅。你倒是說哇，到底出了什麼意外狀況？你要是不說，我們怎麼幫忙啊？”
“我沒臉說了。”樸師傅身體後趟，整個人就窩在柔軟沙發中，恨不能沙發再柔軟一些，把他整個人都掩埋起來。
“別啊。”包龍圖抓狂道：“最恨別人只說半截話了，這豈不是誠心吊人胃口嗎。”
樸師傅沉默不語，姜堂卻開口了。只見他面無表情，木然道：“風水佈局……失敗了。”
“什麼？”包龍圖先是一驚。隨之皺眉道：“風水局不是還沒有擺嗎，哪來的什麼失敗？”
“擺不成，自然就是失敗。”姜堂說道，眉梢卻在微微的顫動，眼睛透出痛苦的神色。顯然讓他承認這個事實，無疑是非常沉重的打擊。
“怎麼會？”包龍圖驚聲道：“你們不是說，你們能行的嗎？前幾天丸子還說，湖山景觀的框架已經完成了，這時正是的佈置風水大局的最好時機，可是你們現在居然說不行了，打算坑人嗎？”
包龍圖的指責，卻讓姜堂羞愧難當，無地自容。
這話雖然不客氣，但說的卻是事實。之前姜堂信心十足，誓言旦旦，表示自己一定可以佈置風水大局。可是在關鍵時刻他卻掉鏈子了，這與臨陣脫逃有什麼區別？
姜堂又不是無賴，自然還有羞恥心，根本反駁不得，只能獨自黯然神傷……
“包子，不用胡說八道。”方元擺了擺手，隨便找了個藉口打發包龍圖離開，然後輕聲問道：“姜師傅，你說擺不成風水局，是不是法器的問題？”
要是換了其他人，看到這樣的下臺階，指不定就順水推舟點頭承認了。但是姜堂卻不能昧着自己的良心這樣做，苦澀搖頭道：“……法器沒有問題！”
“既然不是法器的問題，那麼又是哪裡不對？”方元隨和道：“你要是方便的話，不妨說出來，大家合計一下，說不定有辦法。”
“這個……”姜堂遲疑不決，有些難爲。
“師弟，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隱瞞的。”樸師傅煩躁道：“這件事情儘管你也有點責任，但是錯誤的源頭，卻是門派的祖師，與我們的關係不大……”
“師兄，不要對祖師不敬。”姜堂勸阻起來，底氣不足道：“或許祖師沒錯，只是我們後人實力不足，參悟不了其中的奧秘。”
“或許吧。”樸師傅不置可否道：“但是使用令牌按照常規的排列，風水形局卻能成功，這你又怎麼解釋？”
姜堂眼皮一跳，精神恍惚道：“說明我們悟性不強，領會不了其中的深意……”
“你非要這樣想，那我就無話可說了。”
樸師傅悶聲道：“師弟，你應該明白，迷信權威從來不是什麼好習慣。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一代更比一代強，這纔是門派傳承發展的王道。”
“祖師又不是聖人，偶然有些失誤出錯也很正常。我們作爲後人弟子，如果對祖師的錯誤視若無睹，裝做看不見，這樣怎麼纔能有進步？
忽然，樸師傅話峰一轉：“再說了，祖師當年只是跟隨在賴布衣身邊打下手，他只是把自己的所見所聞記錄下來，對於賴布衣的一些佈置，估計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根本不明白其中的奧妙。所以祖師流傳下來的圖譜，未必就是真正的風水大局形法。”
“圖譜？什麼圖譜？”一瞬時，方元心中一動，隱約有些明白了。
“我們門派祖師傳下來的筆記圖譜。”樸師傅直言不諱道：“筆記上的內容，就是祖師當年跟隨賴布衣堪輿英州城市風水的一些見聞。在筆記的後面，還附帶了賴布衣佈置的風水大局形法圖……”
“真的假的？”包龍圖忽然在外面鑽了進來，興致勃勃道：“圖譜在哪裡，能不能也給我們見識一下？”
“咳。”方元雖然也同樣的好奇，不過表面上卻很矜持：“包子，人家這是宗門秘笈，哪能隨便給人看。”
“怎麼不能。”樸師傅撇了撇嘴，意有所指道：“現在什麼年代了，還抱着古代的陳規陋習不放，那不叫堅持原則，而是迂腐。”
“對滴，對滴。”包龍圖深以爲然。
姜堂中槍了，苦澀道：“師兄，筆記最後不是給你看了嗎。其實也沒什麼隱秘的內容，祖師爺當年絕對沒有留一手……”
“行，你不用解釋了，這個我懂。”樸師傅輕哼道：“嫡系弟子掌管典籍，旁系弟子哪有過問的資格啊。”
姜堂頓時不吱聲了，也沒心情陷入這種沒意義的爭執中。
見此情形，方元笑了笑，打起了圓場：“貴門底蘊深厚，積累豐富，着實讓人羨慕啊。對了，你們的意思是，筆記上的圖譜錯了，佈置不出風水大局來？”
“是啊。”樸師傅點了點頭，嘆聲道：“不瞞方師傅，姜師弟他就是覺得自己有了圖譜，完全可以把風水大局複製出來，所以纔會積極‘爭取’這次機會，完成歷代祖師爺的夙願。”
“然而有些事情想起來容易，做起來卻不簡單……”
樸師傅語氣複雜道：“自從在方師傅手中得到了成套的法器之後，姜師弟他不眠不休，連續研究了好幾天，卻最終沒有絲毫收穫，整個人差點走火入魔。後來還是他夫人發現情況不對，急忙來找我幫忙察看情況，然後我才知道了筆記圖譜的事情。”
“之後的情況也不必多說，在姜師弟的請求下，我也陷進去了。不斷的琢磨研究風水大局的佈置，但是卻無一例外失敗了。”
說到這裡，樸師傅有幾分不堪回首的感覺：“我們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反反覆覆，卻從來沒有成功過。最後他夫人看不下去了，直接把我們轟出門，並且警告他，如果再這樣下去，就不要踏入家門半步……”
不知道爲什麼，方元和包龍圖隱約覺得，樸師傅語氣中好像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
“……師兄，無關的事情，就不要多提了。”姜堂十分尷尬，然後目光黯淡道：“方師傅，事情就是這樣，我們有負所託，對不起你啊。”
方元沉默不語，也不好多說什麼，難道還能指着兩人的鼻子大罵不成？就算罵了出氣，那又能怎麼樣，一樣還是於事無補。
“方師傅，這事錯在我們，該打該罰，我們都認了。”樸師傅鄭重其事道：“怪我們，一時熱血上腦，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以至於鬼迷心竅，不自量力……”
“也就是說，這事繞了一圈，最終還是要丸子出馬？”包龍圖搖頭道：“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這不是在浪費大家的時間嗎。”
包龍圖無心之語，卻正正戳中了姜堂的痛處，讓他羞慚之餘，也根本反駁不了，只有當起了鴕鳥，把頭埋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之中。
“包子，去看看海老闆回來了沒有。”方元又把包龍圖打發離開，然後沉吟道：“樸師傅，恕我冒昧，有個不情之請，能把圖譜給我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