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靜遠迎着謝予遲反問,在謝予遲凝神盯着他的時候,就聽腳下嚶嚀一聲,春曉幽幽轉醒,兩手撐地坐了起來,隨後迷茫的看向四周。
“老祖?……”春曉沒來得及弄清楚自己在哪,卻認出老祖攖。
謝予遲狠狠的瞪着靜遠,背對着春曉沉聲道:“別動,呆着那別動,一會兒我送你走。”
春曉已經感覺到四周陰冷,心頭一緊,眼睛越發清明起來,邊小心的打量四周,邊把身子蜷縮起來,聽話的一動不動。
即便不完全信任‘師兄’,可在如此陌生的環境,她明智的選擇靜觀其變。
謝予遲感覺到春曉果然沒動,心裡涌動起巨大的暖意,也確準了在春曉的記憶裡,他是個好人,即便情意模糊,卻依然是她值得依賴的親人償。
他眉宇舒展,眸光也溫潤起來,倒有了幾分年輕時的清朗溫暖,只把對面的靜遠看的一怔,隨即冷笑道:“春曉,你還認得貧道吧?”
春曉在老祖身後,老祖衣襬寬大,袖子微展,她只看到老祖對面人的下襬和鞋子,並不能看見人,聽到靜遠說話,微微蹙起眉尖,猛地眼睛張大,驚呼:“妖道!”頭也跟着偏過去,仰頭見妖道端然立在老祖對面,眼窩深邃,眼神冰冷幽暗,正是做出竹偶的道人!
“你們見過?”老祖神色大變。
不等春曉回答,靜遠不善的笑道:“自然見過,我一個弟子就是被她帶來的人殺了。”說的正是上雲師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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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則靜遠注意到春曉是在更早的時候,上雲拿了一個人的生辰八字過來讓他擺陣,只一查便發現,此人陽壽已盡,卻還活在人世!
他當時並沒有想到會是依意重生,二百年過去,依意重生的事兒一點兒消息沒有,他以爲是失敗了,所以並沒往這上面想,當時只想着如此清奇的八字,倒可以把此人的魂魄剝離出來,做成竹偶傀儡供自己使用,也不收上雲的銀子,陣法卻擺的極用心。
當時已經控制了這人的五臟六腑,先叫人吃不下東西,纔好剝魂,萬萬沒想到的是有人破壞了陣法,且震住了魂魄,使他前功盡棄。
他出去查探才知道,破壞陣法的乃是自己的師侄,用的小葉釘還是自己當年留在崇清觀的,這可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哭笑不得。
畢竟是自己扶持起來的道家一脈,他就當留一份香火情,便沒再對春曉下手,直到春曉闖入上雲庵,有人刺殺了上雲,他追出去一眼看見春曉的模樣就什麼都明白了,二百年,該來的終於來了!
之後做竹偶阻斷春曉姻緣,又由着依心附身範六娘,擺陣做幻境,引出老祖,這一切都是爲了今時今日。
可笑謝予遲還什麼都不知道,不用急,等一會兒塵歸塵土歸土,謝予遲後悔都來不及。
靜遠雖然只說了一句,那眼底閃爍的光卻是隱晦陰冷的,春曉只看一眼就打了個寒戰,也想到了他說的是上雲師太,可此時看來,也不像是因爲上雲之死而報復自己,分明是與舊怨有關,因爲妖道的眼神猶如淬了毒的箭一樣都射向了對面的老祖。
老祖看慣了靜遠這副樣子,不以爲杵,卻在想尾隨而來的龔炎則爲何還沒追進來,難道他沒勘破那手槽只需動用內力發熱就能打開石門麼?二百年前的龔炎可比他聰明多了,果然富貴鄉里多安逸,腦子也變蠢了。
老祖往大殿裡的沙漏看了眼,還有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城門就會關閉,硬闖是進不來的。
事前就押着春曉等在長生殿的靜遠並不知道老祖後頭有尾巴,只冷笑道:“時間還早,咱們慢慢聊,貧道給神醫再說一說這期間發生的事,貧道與春曉姑娘可真是一見如故,當時那竹偶……”
沙漏裡的細沙滑的很慢,卻一時一刻不曾停滯。
謝予遲的薄脣越抿越緊,靜遠說的事雖然後來也查到了,卻遠遠沒有知情人說的具體,但見春曉並不反駁,便知都是實情,不禁心疼,他的依意重生是爲了享福,不是爲了遭這些烏七八糟的罪的。
此時真恨不得一刀宰了靜遠,強壓住怒火,冷道:“我師母曾對你有放生之恩,你竟然連她也不放過,你連畜生都不如。”
靜遠聽罷卻笑了,且是仰頭大笑,單看着謝予遲身後春曉慢慢站起來,眼神滯納,轉身往陣眼而去,而謝予遲只顧盯着自己講故事,何其可笑!
謝予遲看了靜遠一陣,猛地轉身,就見春曉纖細的身影正跪在地上,雙手扳動什麼,不等他反應過來那是震眼,大殿已經搖晃起來,先時還能站穩,不過幾息的功夫便是地動山搖。謝予遲到底年老,內力在深厚,四肢卻不夠靈敏,勉強跑去春曉身邊,春曉卻已經把陣眼挪動了。
隨即狂風大作,牆壁上鑲嵌的夜明珠劈哩啪啦的從上面飛下來,砸在地上或是碎裂或是滾到別處。
就聽依心尖利的笑聲響起,“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二百年了,怎麼也該輪到我!”
按着春曉趴在地上的謝予遲赤目欲裂,大喊道:“靜遠,你煉製大還丹就是爲了得永生,受世人景仰,你難道不知道世人如今信奉黃天教就是因爲教主能煉製大還丹?如今教衆成千上萬,就連當今皇帝也要禮讓三分,奉那黃天教主爲上神,而那人不過是個欺世盜名之輩,你正該出去一統黃天教,將教派發揚光大!可如今你卻要自毀滅亡,你真就甘心這麼去死?”
---題外話---今天就這樣了,明天咱們加更,朝着結局加快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