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位姑娘本就體存舊疾,此番強行衝破穴道,導致血氣上涌,加上受了很大的刺激,所以心神紊亂,一時半刻難以甦醒……”揹着藥箱的大夫站在一旁,對着坐在軟椅上的葉子軒戰戰兢兢地開口道。
葉子軒帶着鍍金面具,手裡把玩着一個茶杯,指腹輕輕摩擦杯壁,冷冷問道:“她已經昏睡了七日,在你之前的大夫都用了很多法子,還是弄不醒她,既然她如此喜歡閉眼沉睡,我也只有要你們去陪她,讓她也不至於太孤單。”
話語剛說完,一旁的手下額首領命,駕着害怕得發抖的大夫走出房門,聽得院落裡慘叫一聲,葉子軒自言自語地說道:“師妹,這是第七個陪你沉睡的人了,你要幾時才能醒過來……”
黑衣騎首領劍雨冷着一張臉坐在大廳裡,聽得手下報告別院裡荒唐的一切,不由得氣結,怒斥道:“這裡是江南,並不是宰相大人管轄之地,他鬧出這麼多事,驚動了錦州城主或是知府大人,到時候要如何收場?!”
“首領,那葉子軒仗着有宰相大人的令牌在手,對我們隨便亂髮號施令,做的事也不是宰相大人所吩咐之事,錦州城內一時間丟了七人性命,皆是大夫,讓城內百姓人心惶惶,徐晉城已經開始着手調查了……”站在劍雨身旁的手下忿忿不平道。
“哼,可惡的葉子軒,竟然陷黑衣騎於危險之中,想是那錦州城主徐晉城是好糊弄的人物嗎?這幾日連番查訪,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查到我們頭上了。”劍雨一掌拍向桌面,滿心怒氣也只有此刻能發作。
“吩咐下去,讓弟兄們時刻注意一點,別讓徐晉城找到把柄。”劍雨沉重聲說道,他不似葉子軒那般將黑衣騎的性命看做如草芥,在他心裡,黑衣騎是與他同生共死的兄弟。
錦州城主府內。
徐晉城端坐在雕花大椅上,對着上來請安的大女兒紫玉問道:“紫萱呢?”
紫玉給父親奉上一杯熱茶,笑道:“妹妹估摸着又去聽那伶人唱戲的地方聽戲文了罷。”
徐晉城聽聞,眉頭一蹙,抿了口上好的西湖龍井,擡頭看着紫玉說道:“你身爲姐姐,時常看着紫萱一點,小姐之禮不可輕廢,整日帶着丫鬟流於大街小巷,成什麼樣,最近錦州城內命案連續發生,紫萱回來之後你看緊她,
不要再讓她出去。”
“是,爹。”紫玉莞爾一笑,算是應承。
母親過世得早,父親又不肯續絃,在城主府,年若十九歲的她便已將城主府事務打理得僅僅有條,,對妹妹紫萱而言,她既是姐姐,又似從小教育她母親。
“小姐,天色都這麼晚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啊?”丫鬟靈兒看了一眼客棧外的天色,擔憂地說道。
“靈兒,你快來幫忙啊,這個男人好重啊!”紫萱用力地扶起牀上昏睡的男人,企圖要將他的外衫全部扒下來。
“小姐,萬萬不可啊,你是女子,怎可看男人的軀體。”靈兒驚得大喊道,卻不料爲時已晚,自家小姐已經將男人的外衫扒開,男子精壯的軀體映入眼簾,靈兒趕緊瞥開臉,耳根泛紅
“你在那磨磨唧唧什麼,趕緊讓店小二打盆熱水找個大夫來!”紫萱不滿地說道這個靈兒讓她寵得嬌滴滴的,每次外出好像她纔是城主府大小姐,而自己是那個肩可扛,手可挑的丫鬟。
“哦,小姐。”靈兒知道小姐已經不耐煩,只有低聲答道,趕緊出門去找店小二。
待吵人的小麻雀飛走之後,紫萱端詳着被她從河邊救起的男子,今日她見開春後,想去河邊釣魚,魚沒釣上來,倒是釣上來一個受傷昏迷過去的男人。
即使全身被河水浸泡過,傷口也腐爛發臭,全身衣着污泥,但也難掩一張翩若驚鴻的容顏,濃密的睫毛下一雙緊閉着的眸子,剛毅有力的輪廓中不失柔美,雙眉微蹙,似乎昏迷之前經歷過巨大的傷害,一張薄脣撩人心絃,讓紫萱一時看癡迷起來,靈兒進來都沒有發現。
“小姐,大夫來了。”靈兒開口說道,氣籲微喘,剛纔跑得太急了。
“大夫,你快來看看。”紫萱連忙從牀邊站起,爲大夫移出位置。
“徐二小姐啊,要不是因爲你親自邀請,老夫勢必是不出門的,這幾日城中的大夫死的死,消失的消失,老夫整日擔驚受怕。”留着白鬍須的大夫一邊喋喋不休地說道,一邊開始察看昏迷男子的傷勢。
“哎呀老爺爺,你無須擔心的啦,我爹肯定不會讓這樣兇手逍遙法外的。”紫萱一臉不在意地安慰道。
“我就是想到徐城主這麼多年來爲錦州百姓不辭辛苦,是百姓的
父母官啊,所以這不,冒着風險爲徐二小姐診治了。”
紫萱連忙陪着笑,說道:“老爺爺,你放心吧,有我爹在,斷不會讓那些歹人傷害你的,你呢,就好好爲這位男子看病,看完病我找人送你回去。”
約摸過了半柱香的時間,白鬍須大夫將換下來的紗布放在托盤裡,擦拭了沾滿血漬的手掌,收拾好醫藥箱,對紫萱說道:“徐二小姐,病人因爲身受重傷,又在河中浸泡多時,氣血難免不順,所幸並無什麼大礙,只稍休息幾日便可恢復。”
聽聞大夫的話語,紫萱緊張的心稍微放了下來,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遞給白鬍須大夫。
老大夫也不和紫萱多退讓,接了銀子交代了紫萱幾個注意事項,揹着醫藥箱走出門去。
“小姐,你該不會要在這守着一晚上吧?”靈兒試探性地開口,雖然她也承認這個男人確實很好看,但是夜不歸家怕是連大小姐也保不了她們。
“咳咳,要不,靈兒,你在這守着?我實在是不放心他……”紫萱討好的眼光看着靈兒,後者一陣顫抖。
“小姐啊,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瓜田李下別人會亂說的。”靈兒帶着哭腔說道。
“你放心啦,我定不會給那侍衛韓慶說的,年底一到,我就稟明爹爹,讓韓慶來娶你。”紫萱笑着說道,絲毫不顧氣急敗壞的靈兒。
是夜,紫萱躡手躡腳地翻牆進入自己的別院,剛一落地就聽見前方傳來冷清的聲音說道:“萱兒,這麼晚了你去哪了?”
紫萱擡起頭,對上姐姐那雙無論什麼時候都但若如水的眸子,笑道:“嘿嘿……今天那《桃花扇》唱得有些晚……”
紫玉見紫萱神態間全無大家閨秀之態,想到白日裡父親的告誡,不由得故意拉長了臉,輕斥道:“你都已經十六歲了,怎麼還不斂斂性子,玩性這般重,將來定要將過門求親之人嚇跑。”
紫萱嘿嘿一笑,上前挽住姐姐的手臂,撒嬌道:“萱兒本來面目就是這樣,也不想改,整日學習那些女紅女戒婦德榮工的,累不累啊。”
“胡鬧,這些就是尋常女子必學的,怎可罔顧,明日教你讀書習字的先生會來,我會派人好好盯緊你,切不可再外出。”紫玉說完,帶着丫鬟轉身離去,不給紫萱說情的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