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階段,媒體是不負責投票,只負責點評的,所以,決定競演演員晉級的票數,只來自觀衆和三位導師。
結果,從導師這裡拿了更多票的劉之遙,卻輸給了從觀衆那裡拿了更多票的甄虹語。
不過,這樣的結果也不是不可以預見。
跟已經好幾年沒有什麼聲音的劉之遙相比,當然是甄虹語更受現在的觀衆喜愛。
彭之行在大家都一下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他當機立斷地拿起了話筒,堅決不讓場面混亂且沉默。
“我們的觀衆投票疊加了導師投票的結果之後,結果出現了反轉,甄虹語以更高的總票數晉級,而劉之遙則淘汰——當然,我們不要忘記,我們今天的飛行導師手中有一票,可以從四組淘汰選手選擇一位選手復活。”彭之行鎮定地用這一段話過渡了以後,才接着看向江玉倩,笑了起來,說:“玉倩導師,你今天的責任和壓力都很大。”
江玉倩也無奈地笑了起來,說:“飛行導師也不好做啊。”
她深吸一口氣,說:“這就是好演員的魅力吧,都在說她們的表演不分伯仲,其實這個投票的結果也充分證明了這一點,還是要恭喜虹語。”
甄虹語說謝謝。
“之遙,你現在有什麼想說的嗎?”彭之行問。
劉之遙眼眶已經紅了。
她雙手握着話筒,抿着嘴,努力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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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我確實從觀衆的視線中離開很久了,這一次跟甄虹語一起完成這個表演的節目,我其實特別激動,我真的好久沒有跟甄虹語這麼紅的明星一起演戲了。”
一滴眼淚從她的眼角流了下來。
“能夠得到幾位導師的認可和喜歡,我已經很知足了,我知道我消失了太久,讓現在的觀衆對我有些陌生了,我會努力再讓大家對我熟悉起來的。”
劉之遙說完,梗咽地彎腰鞠躬。
陸嚴河和彭之行對視了一眼。
劉之遙的發言……好茶,連他們兩個都能感覺到茶的程度。
——這麼紅的明星。
——導師的認可和喜歡。
——現在的觀衆對我有些陌生。
……
話裡話外,她之所以輸了,就是因爲甄虹語是個當紅大明星,觀衆更熟悉她,所以給她投票。
陸嚴河轉頭看了甄虹語一眼。
甄虹語臉色緊繃,看不出喜怒。
但這種情況下,她這個反應其實就已經是一種情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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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嚴河本來以爲,這一組的矛盾已經算是比較外化的了,結果,更誇張的一組來了,第三組,成海和何莎。
如果說前兩組的表演片段都屬於好的表演,他們兩個人,完全就是在各演各的,演成了一場災難。
陸嚴河站在臺側,表情複雜。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成海的首秀,竟然成了這個樣子。
三個導師更是一臉嚴峻,不苟言笑。
陳玲玲直言不諱:“抱歉,你們的這臺戲我看不下去,一片混亂,兩個演員在舞臺上沒有任何交流,就像是對着空氣在演,我也評價不了,我希望你們兩個都淘汰,讓剛纔的劉之遙晉級。”
陳玲玲一番話讓整個場子冷得跟結冰一樣。
陸嚴河站在了成海的身邊。
他正想給成海提個問題,忽然,何莎情緒激動地抹起了眼淚。
“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沒有辦法,我們之前的排練確實不愉快,也沒有很好地配合。”
她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陳碧舸問:“你們兩個人爲什麼不能很好地排練和配合?演戲,除非你是演獨角戲,否則你的戲是否精彩一定程度上取決於你的對手演員夠不夠好,成海他演戲經驗不足,何莎,你已經是個經驗很豐富的演員了,這個道理你不懂嗎?”
何莎:“我們沒有一個好的創作環境,總是有別的人來干擾我們的創作,我對這場戲也心灰意冷,演得很痛苦。”
“你的意思是成海沒有配合你的排練嗎?”陳玲玲問。
陸嚴河轉頭看了成海一眼。
成海握緊拳頭,低着頭,臉色陰沉,一言不發。
何莎看了成海一眼,咬了咬嘴脣,說:“我不想說了,你們直接投票吧,我輸了我也認了。”
“這是你們兩個人的舞臺,成海,關於何莎說的問題,你有什麼想說的嗎?”陳碧舸轉頭看向成海。
成海囁喏了一下,說:“我也希望參加這個節目,排練一場戲,可以簡單一點,不要有那麼多複雜的東西。”
“你指的複雜的東西是什麼?”商永周問。
成海正要說話,何莎忽然拿起話筒,問:“你是覺得我對劇本提出修改意見就是多餘的複雜的東西嗎?”
成海:“我沒有說你提出修改意見就是多餘的,但你不斷地給你的劇本加戲,加臺詞,加反轉,劇本變成以你爲中心,表演的節奏也全部到了你的人物身上。”
“我只是提出了幾個修改意見,到你嘴裡怎麼就變成了不斷、以我爲中心,變成了全到我的人物身上?”何莎尖銳地說,“你跟你的經紀人還真是一模一樣,張口就顛倒是非黑白。”
成海氣得臉都紅了。
可是他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來解釋了。
陸嚴河深吸一口氣。
“何莎,成海,我問你們,這些東西,觀衆需要看到嗎?”陳玲玲開口。
成海和何莎都低頭不語。
陳玲玲說:“如果說你們剛纔在舞臺上的表演是一場災難,你們剛纔的爭吵就是另一場災難。”
“對不起。”成海低頭道歉。
“也許,我們應該追本溯源一下,去看看這件事到底是誰的責任?”陳碧舸問。
何莎板着臉說:“不用追溯了,我放棄,我退賽,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已經沒有心情繼續參與這個節目了。”
她說完這番話,轉頭就走了。
場面一片混亂。
觀衆席嘈雜聲四起。
彭之行:“何莎小姐,請留步好嗎?”
何莎腳步完全沒有停下來。
彭之行深吸一口氣,說:“請導演組幫我們確認一下,何莎是否確定退賽。在這之前,各位,我們稍安勿躁。我們這是一檔沒有劇本、所以隨時都有可能發生意外的節目,尤其是站在這個舞臺上表演的演員們,他們面臨的壓力,可能超過我們每個人的想象,請給他們一點時間和包容。”
彭之行慢慢地安撫着現場觀衆們的情緒。
“無論如何,我們觀看的是一場表演,我們終究還是要就表演論表演,永周老師,對成海今天的表現,你有什麼想說的?”
商永周坐直了身體,笑了一下。
他說:“成海,你之前沒有學過表演,對吧?”
成海點點頭。
現場所發生的事情,也讓他手足無措。
商永周繼續說:“你知道爲什麼陳導說,你和何莎在臺上的爭吵,是另一個災難嗎?”
成海搖搖頭。
“因爲對演員來說,戲比天大。只要是表演需要,離婚的夫妻在鏡頭前面也要演真心相愛,老死不相往來的仇人也可以握手言和。”商永周說,“也許你有委屈,也許你很憤怒,也許你在心裡面早已經把另一個人拉黑,但在舞臺上,你就必須統統放下。可是在剛纔的表演裡,我並沒有看到你試圖去做這方面的努力。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成海點頭。
彭之行也邀請了媒體朋友發言。
大約二十分鐘過去,一個導演上臺,小聲跟彭之行說了幾句。
彭之行點點頭,等導演下去以後,他說:“導演組確認,何莎棄賽,所以,成海自動晉級。”
成海得知自己晉級的消息,卻一點都笑不出來。
陸嚴河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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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一組,王大山和劉煜兩個人上臺。
他們這一組成了最波瀾無驚的一組。
王大山在舞臺上拿出了令人吃驚的表現,他表演在有張力的同時,竟然還能兼顧細膩,獲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評,相比之下,劉煜的表演四平八穩,被陳玲玲挑出了很多毛病,臉都紅了。
節目一直錄到了接近零點。
他們從演播廳離開以後,還要去接受導演組的備採。
陸嚴河一直到凌晨才結束,離開了演播廳。
身心俱疲。
想到今天錄製現場發生的這些事情,他都不知道等節目播出的時候,會是什麼反應。
就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情,肯定會炸鍋吧。
節目肯定會火的。
就是不知道這檔節目會得到什麼樣的評價。
手機忽然震動。
成海給他發來消息:抱歉,嚴河,今天給你們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陸嚴河沉默了一下,回:你跟何莎的矛盾,在上臺以前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了嗎?
成海:我試圖想要跟她緩和關係,但是她已經把我當仇人了。
陸嚴河:我擔心你們這一段播出來,對你們兩個都會形成狂風暴雨的攻擊。
成海:我感覺也是。
陸嚴河:雖然節目組已經在整理來龍去脈了,到時候會配合節目播出的時候理清楚事情,但是……你知道的,沒有人是完美受害者,你肯定會被人挑各種各樣的錯處的。
成海:平安哥也讓我做好被網暴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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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網暴這件事並沒有等到節目正式播出那天,第二天,就有人在網上發佈消息,說何莎在《演員的誕生》錄製現場情緒崩潰。
何莎的粉絲不多,但好歹也是一個知名演員,演過不少戲的,又跟《演員的誕生》這檔備受關注的節目聯繫在一起,這件事就備受關注了。
有很多參與了節目錄制的人,雖然簽了保密協議,但也會有部分人匿名在網上分享錄製現場的情況。
所以,各種話題就被拱了起來。
比如說何莎被逼退賽,成海不願意配合何莎進行排練,又比如何莎在錄製現場被導師們罵得很慘,直接罵哭了……
何莎和成海兩個人的名字以火箭般的速度被推上了熱搜。
這一看就是何莎那邊的團隊安排的。
因爲所有引導性的話題都是對何莎有利而對成海不利的。
何莎的粉絲紛紛覺得何莎受了欺負,去討伐成海的同時,也罵節目組,認爲節目組是因爲成海跟陸嚴河的關係,聯合起來一起欺負何莎。
陳梓妍看到這些以後,沒有任何動作。
盧慶珍看她雲淡風輕的樣子,還挺詫異呢。
“這麼大的輿論都不足以讓你緊張了嗎?”
陳梓妍說:“緊張什麼,有周平安在前面頂着呢,他幹別的不說,對付這種玩意,手拿把掐,遊刃有餘。”
盧慶珍:“……你對他倒是怪有信心的。”
“那是當然。”陳梓妍說,“搞宣傳營銷、打輿論戰,那是周平安的老本行,發家致富的傳家寶。”
盧慶珍勾起嘴角,“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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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陳梓妍所說的那樣,下午,周平安這邊的反擊就開始了。
某營銷號來了個“何莎三改劇本加戲加詞大揭秘”。
大揭秘裡,成海跟何莎兩個人的矛盾從何而起,寫得明明白白。
隨着這篇文章發佈以後,周平安安排的幾個帶節奏的水軍也開始了。
直指何莎因爲看成海過氣、好欺負,所以想要通過這種方式,去打壓成海。
隨後,何莎過去曾經跟好幾個藝人發生過沖突和矛盾的事情也被翻了出來。
都是一些當年報道過的新聞。
如果說前面,大家都一面倒地認爲何莎遇到了一個不靠譜的競演搭檔,遭遇了很不好的事情。
現在,在這些輿論的渲染下,何莎又成了一個心機很重、欺負過氣藝人的女明星。
攻擊她的話也跟着尖酸刻薄了起立。
——她自己一個過了氣的明星,有什麼資格瞧不上成海?
——就是啊,成海之前好歹是紅過的,我還給他投過票。
——最煩這種戲霸了,說着是爲了讓劇本更好,心裡面在打什麼算盤,誰不知道啊。
……
輿論一時間發生很大轉變。
但是,何莎的團隊顯然也早就料到了會有這一筆。
第二天,就不知道從哪裡流出了周平安發脾氣的那一段音頻。
按照爆料人的說法,其實這個劇本的修改就是很正常的創作修改,連導演組和節目編劇都同意了的,但是周平安卻藉此大做文章,逮着何莎,把她罵得狗血淋頭。
這個時候,何莎團隊的輿論營銷重點就變成了何莎一個女孩被周平安羞辱、欺負。
儘管也有不少人提出質疑:周平安罵的那些,雖然難聽了點,卻也都是就事論事的內容,沒有對何莎本人提出多惡劣的指控。
但是,周平安罵人的語氣確實太尖銳了。
很多人一聽就直接下意識地認爲他有問題。
兩邊正主都一個沒有下場,全靠各種爆料在炒。
成海和何莎兩個人在熱搜上待了好幾天。
然後,何莎出現在了一檔超人氣主播的直播間裡,一起賣貨。
彈幕間,十條消息裡有八條都是在問她事情真相。
主播和何莎兩個人全程置若罔聞,一本正經地賣貨。
一直到最後,何莎才說了一句:“我知道大家都很關心我最近發生的事情,我是覺得,在這個時代,所有所謂的爆料也好,或者是視頻、音頻乃至文字,我們誰都沒有辦法保證,它一定是真實的,原原本本的。我不能說我什麼問題都沒有,但我想說,清者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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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莎的迴應,就清者自清這四個字,估計又要掀起一場風暴了。”陳梓妍跟陸嚴河說。
陸嚴河說:“周平安怎麼會讓這個輿論持續這麼久都沒有消停?感覺成海都要被罵成篩子了。”
以周平安的能力,不至於這樣。
尤其是這件事的是非黑白經過,陸嚴河已經從節目組那裡知道了。
這件事的主要問題是在何莎身上,成海這邊最大的問題,就是周平安跟只鬥雞一樣教訓了何莎他們一頓,還被人錄了音下來。
別說這種主要過錯不在自己方的情況了,就算全是自己的問題,周平安也能把黑的掰成白的。
玩營銷,玩輿論,周平安是一把好手。
在風志組合人氣下滑過氣的那幾年,李治百、成海他們還能保持着一線明星的名氣和熱度,全靠周平安在背後謀劃推動。
陳梓妍笑了笑,說:“我要是跟你說真相,你可能不能接受。”
“啊?”陸嚴河詫異地問,“什麼真相?”
陳梓妍說:“周平安一直沒有給何莎那邊致命一擊的真相。”
“何莎那邊來求饒了?”
“你看他們現在像是來求饒的樣子嗎?”
“你總不能跟我說周平安他對女孩子心軟了吧?”陸嚴河臉上露出了嫌棄的表情,“你要是這樣說的話,我會當場嘔出來。”
陳梓妍:“他啊,這是想要讓這場戰火綿延得更久一點,你看成海這幾天,一下子熱度空前高漲,名氣大增,連何莎都被大主播請去直播間了。這事,你看着兩邊打得不可開交,實際上兩邊都在受益。”
“這種事情,現在讓他們兩個人都被罵得很狠——難道周平安對成海的定位變成黑紅也是紅了?”
“周平安對成海是什麼定位我不知道,但何莎肯定是打的這個主意。”陳梓妍說,“憑藉着這段時間的熱度,我知道何莎團隊已經給她接了好幾個節目要上了,說不定以後還有常駐。你別忘了,在這之前,何莎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大衆視野裡了。明星藝人就是這樣,一旦你不紅了,媒體不願意對你做大範圍的報道了,你再努力,再折騰,也進入不了公衆視野。”
陸嚴河:“如果周平安想讓成海黑紅,那就太low了。”
“這件事,周平安纔不着急,因爲成海不是過錯方。”陳梓妍說,“等周平安把這一波熱度和流量收割完,他再出來一錘定音,那成海就靠着這件事,重新火了。這對他後面參加《演員的誕生》節目,也非常有好處。以周平安的人脈和資源,只要成海有了第一根火柴,他就能給成海找到十根火把。現在火柴有了。”
陸嚴河:“你這麼說完我就理解了,但在你跟我說之前,我確實沒有往這個方向想過。”
“經紀人和演員思考問題的出發點和思維模式不一樣,你沒有往這個方向想是很正常的一件事。”陳梓妍說,“成海在周平安那兒,你不用擔心他吃虧就是了。”
“梓妍姐,我感覺你對周平安的態度越來越正面了啊。”
“至少他業務能力是有的,現在很多經紀人,要業務能力沒有業務能力,自以爲是,全部瞎來。”陳梓妍說,“而且,原來我們這些人吧,雖然打得很厲害,可也都遵守着江湖規矩,現在,很多破壞規矩亂來的人,結果就是搞得天怒人怨,被大家排擠。”
陸嚴河說:“感覺你們那個圈子,也是一場大戲。”
“相信我,絕對不比你們藝人的圈子少半分精彩。”陳梓妍笑。
當車在酒店門口停下,他們下了車。
陳梓妍說:“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是你的show time。”
陸嚴河:“我又不是花孔雀,還show time。”
“你要知道,國內受邀到奧斯卡頒獎典禮上頒獎的演員,屈指可數。”陳梓妍說,“而主演電影在北美票房破億的華人演員,更是屈指可數,所以,你明天登上奧斯卡頒獎典禮這個舞臺,有着獨特的意義。你代表的不僅僅是你自己了,你必須得體,而且,讓人感受到你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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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看得出來,奧斯卡金像獎這幾年爲了擴大自己的國際影響力——進一步提高它在電影界的地位和權威性,他們這幾年一直都在試圖打造一種全球概念。
從入圍影片裡,每年都有幾部非美國片,到頒獎典禮,請了來自各個不同國家的當紅明星來作爲頒獎嘉賓。
當然,這些人在美國也比較有名,基本上都是類似於陸嚴河這樣,在本國是一個當紅明星,在美國又有知名度。
陸嚴河是因爲《迷霧》才獲得了這樣的知名度。
不過,他被安排頒的獎項是一個比較小的獎,最佳服裝設計獎。
當然,跟很多雙人頒獎嘉賓的組合不一樣,他是獨自一人頒獎。
奧斯卡給他的待遇算是不錯的了。
畢竟這是他第一次來奧斯卡。
他本人都沒有作品入圍過奧斯卡,也不是奧斯卡的評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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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來美國,陳梓妍仍然沒有讓陸嚴河太閒着。
她給他接了一個美國很紅的播客節目的採訪。
人家來陸嚴河入住的酒店,一起在房間裡聊天。
聊的主題也很明確:陸嚴河最愛的十部電影。
這個主播叫朱莉安娜·戴蒙。
她是一個很年輕的女孩,甚至還是一個大學生。
因爲在上高中的時候就開始自己做播客,分享自己讀書、看電影、看劇的感受,趕上了播客大爆發的窗口期,成爲了一個播客聽衆高達三百多萬的網紅博主。
各個平臺的粉絲加起來也過了千萬了——
不過其中肯定有很多重複的。
陸嚴河也很好奇,這種合作,陳梓妍都是從哪裡找來的。
結果陳梓妍說,她認識這個女博主的經紀人。
在美國,經紀人體系是一個巨大的運轉系統,很多的合作,就是靠經紀人在中間交涉溝通達成的。
陸嚴河上朱莉安娜這檔播客節目,對他而言當然比上一些電視臺的娛樂明星採訪節目更好。
節目定位不一樣,觀衆的定位也不一樣。
陸嚴河他不是那種善於娛樂大衆的藝人。
除了《迷霧》宣傳的亞裔身份這一點,陸嚴河其他掀起大衆話題討論和關注的點,都在於他本身的作品,或者是一些內容上的表達,而不是某些富有綜藝效果的人設或標籤。
陸嚴河跟朱莉安娜聊得還挺愉快的。
朱莉安娜是真的把他很多作品都看過,所以,他們能聊的東西還挺多。
尤其是她也是一個真正的電影愛好者,他們在聊到各種作品的時候,都如數家珍一般。
在最後,朱莉安娜提出了一個比較尖銳的問題:“你在中國創辦了一個非常有名也有影響力的文藝雜誌,叫《跳起來》,但它後來也做了影視評論的板塊,很顯然,你跟全球各地的影評界關係都不錯,很多嚴格的影評人都對你評價很高,甚至……我認爲他們對你很包容,當然,你本身是一個很優秀的演員和編劇,這一點毋庸置疑,但他們平時對優秀的演員和編劇一樣不留情面,你認爲他們對你的包容,和《跳起來》有關係嗎?”
“謝謝你認爲我是一個優秀的演員和編劇,作爲一個年輕的創作者,我挺需要這樣的鼓勵的。”陸嚴河笑着點頭,“至於說影評界對我的包容,我首先必須承認,我確實得到了很多的褒獎,不過如果說這是因爲《跳起來》的關係,其實我無論回答是或者不是,都不是很妥當。回答是,好像影評界也是一個看人情、看關係的圈子,但我知道很多人都不是這樣。要回答不是,我覺得也很假,因爲我確實跟很多影評人的關係都很熟,我常常跟他們聊電影。”
陸嚴河相對誠懇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當然,就像你也一直在褒獎我一樣。在這之前,我跟你完全不認識,而你褒獎我,是因爲看過我很多的作品。我相信都是這樣的,我們一定程度上都必須維護我們的名字,維護我們的羽毛,不是說,我跟你關係好,那我就能睜着眼睛說瞎話,把一個不好的作品誇成花。”
“那我爲了不讓那些曾經誇過我的人失言,我也只能更努力地去做出更好的作品。”
朱莉安娜點點頭,說:“我很喜歡你的這個回答,真的。”
播客節目錄完,陸嚴河起身跟朱莉安娜握了握手。
朱莉安娜說:“希望下次還有機會邀請你上我的節目。”
“我也很期待。”陸嚴河說,“我會收聽你的節目的,今天最大的收穫就是知道了你的節目。”
他們兩個人在社交平臺上互關了以後,又交換了彼此的郵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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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四點,陸嚴河就要準備出發了。
陳梓妍也通過自己的關係拿到了一張邀請函,將跟陸嚴河一起進入頒獎典禮現場。
陸嚴河出現在紅毯上的時候,被眼前的畫面給弄懵了。
他還是頭一次看到,一條紅毯上,烏泱泱的全是人,而且,六七臺攝影機在不同的點位蹲着,它們來自不同的電視臺,還有不同的主持人在現場直播。
其中就有CBN。
陳梓妍跟陸嚴河一起走上的紅毯,她說CBN那兒得停一下,因爲提前打好了招呼,要現場接受一些採訪。
但還沒有走到CBN那兒,陸嚴河就被一個主持人截住了。
“OMG!”這個妝容很誇張的主持人用比她妝容更誇張的語氣瞪着陸嚴河,彷彿被巨大的驚喜給擊中了,“《迷霧》的男主角!”
陸嚴河露出意外的驚喜笑容,嗨了一聲。
然後,他就被主持人拉到攝影機前面了。
“原來你真人這麼帥,看電影的時候,完全沒有想到你是一個這麼可口的小帥哥!”她露出了非常露骨的、色眯眯的眼神。
陸嚴河知道歐美這邊的一些節目主持人,風格那是非常浮誇的。
爲了節目效果,他們甚至可以在鏡頭前面做出一些讓人捂眼睛的動作。
陸嚴河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做一個“開不起玩笑的人”,當然,他也不可能去迎合她浮誇的行爲,跟着浮誇起來。
他的做法就是對對方的誇張語氣視若無睹,大方地笑着說:“謝謝。”
這種時候,人家也不會提出什麼多刁鑽的問題。
基本上以娛樂爲主。
類似於“你更好看誰能拿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你更喜歡哪一部電影?”“你對XXX是什麼樣的看法”這樣的問題。
陸嚴河的回答也沒想着給拋梗什麼的,就不出錯就行了。抱着這樣的想法,陸嚴河回答得也中規中矩,反正就都很好,每個人都很優秀。
到了後臺區,官方負責對接他的工作人員就找到了他——因爲他還要上臺頒獎,所以什麼時間幹什麼,都有安排。他因爲時間的原因,都沒有來得及參加前面的彩排。他現在過去之後,還要跟人緊急地去走一遍路線。
當然,這個流程很簡單。
到了時間,就會有人來提醒他去後臺候場,然後跟着現場的指導走就行了。
在現場,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哪些是工作人員,哪些是來參加頒獎典禮的嘉賓。
這還不僅僅是穿着和打扮來區分的。
要知道現場很多嘉賓其實都不是藝人,有大量的電影產業各個環節的相關人員。
他們也就是正常的正裝禮服。
真正的區別,其實在於幾乎所有的工作人員都處於一種戰鬥狀態,精神緊繃,而嘉賓基本上都是鬆弛的。
陸嚴河走了一遍路線以後,就被陳梓妍帶到了一個金髮男人這邊。
“威廉姆斯經紀公司,達倫·威爾遜。”陳梓妍給陸嚴河介紹。
陸嚴河就知道這個人是誰了。
陳梓妍之前一直想要給他在海外找一個專門負責他海外經紀事務的經紀人,遲遲沒有定,就是因爲等到《迷霧》在全球上映之後,情況會發生一個巨大的改變。像威廉姆斯經紀公司這樣一個業務遍佈全球的大公司,簽約的客戶可能多達成千上萬——他們的客戶可不僅僅是明星藝人。那陸嚴河想要獲得一個厲害一點的經紀人、拿到一個好一點的經紀代理協議,雖然《迷霧》沒有上映也可以做到,但終究還是不一樣。
達倫·威爾遜這位經紀人,陳梓妍之前跟陸嚴河提過,是她候選名單中的一位。
這一次奧斯卡二十位表演獎項提名的演員裡,有兩位是他的客戶,就足以見到他的實力了。
當然,這一次見面,他們都不會提後續是否合作的事情。
這就是一次接觸。
雙方都要考察一下對方。
達倫·威爾遜也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年紀輕輕,資本雄厚,沒在歐美圈混,也強勢地聲名鵲起。
他跟陸嚴河寒暄了一番以後,也馬上開始展示了他的實力,或者說,他在好萊塢的能量。
短短十分鐘內,他就帶着陸嚴河認識了三位今年奧斯卡提名者。
尤其是他手下那兩位今年獲得了奧斯卡表演獎項提名的客戶。
一個是女演員奧利維亞·圖曼,今年最佳女主角的提名者,快五十歲了,演藝經歷豐富,在演藝圈名氣很大。
一位是男演員約書亞·海耶斯,很年輕,只有二十一歲,今年最佳男配角的提名者,在今年的一部熱門影片中驚豔了很多人,引起了很大的話題討論,在這之前,幾乎沒有什麼名氣。
達倫·威爾遜笑着說:“我們一塊兒合個影吧。”
於是,他們五個人就站在一起,合了一張影。
陸嚴河跟奧利維亞·圖曼在交流的時候,約書亞·海耶斯在達倫·威爾遜耳旁輕聲問:“他也要成爲你的客戶了嗎?達倫。”
達倫·威爾遜微微一笑,說:“約書亞,如果他想成爲我的客戶,我一定會給他敞開大門,事實上,美國所有的經紀人都會對他敞開大門。”
“爲什麼?”約書亞·海耶斯有些疑惑地問,“他也只是主演了一部《迷霧》而已,當然,這部影片票房很好,但到了所有經紀人都動心的地步了嗎?”
他疑惑地看着達倫·威爾遜。
達倫·威爾遜說:“約書亞,他真正讓我們感興趣的,並不是他的演員身份。”
約書亞·海耶斯更疑惑不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