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御腳步一頓。
宋之星含淚的目光倔強的盯着他的背影,“除非你去報警,除非你不再包庇她……否則,我們的結婚證,就是一張廢紙。”
他轉過身來,“你讓我在你和我母親之間做抉擇?”
這從來就是個千古難題。
宋之星眼裡全是悲傷的淚光,“我不是‘逼’你選擇我,我是讓你選擇遲來的正義。她殺了人,她是殺人兇手!我爸我媽已經在地下長眠這麼多年,憑什麼她卻還能安然無恙,還能過着被你們哄着陪着的安詳日子?這不公平。唐御,這不公平!對我,對我父母,對我整個家都不公平!”
說到後來,她情緒‘激’烈起來,聲音啞得不能再沙啞。因爲太過傷心,整個人都在發抖。
唐御眼神重重的看着她。薄‘脣’翕動後,最終,“我會拿餘生的所有來補償你。”
他並沒有在房間裡再逗留,拉開‘門’,沉步出去。‘門’被拉開,再被帶上,‘砰’一聲,那抹身影消失在自己眼裡,宋之星頓時心痛如刀絞。
他曾經和自己說過的那一句句情話,像是放電影一樣,在自己腦海裡不斷的閃過。可是,此刻,再想起,讓她覺得諷刺。再多的情話,也終究掩蓋不住鮮血淋漓的過往。掩蓋不住蘇鳳瑾惡行。掩蓋不住整個唐家對這件事的包庇。
一夕之間,她的世界好像被徹底顛覆。曾經她那麼喜歡的大爺爺,在她的世界裡,也變成了整件事的幫兇。
收留她,不是爲了報恩,原來只是因爲愧疚。
唐家所有人對她的疼愛,是不是也其實是因爲包庇兇手的愧疚?那麼,唐御對自己呢?是因爲他父母欠自己一個完整的家,欠自己一個美好的童年?
宋之星不知不覺被悲慟而殘酷的事實,代入了‘陰’暗的思維裡。她的世界裡,原本那麼多可愛的人,彷彿都在一夕之間變得可疑。
她心若刀絞的縮在‘牀’上,將自己緊緊抱住。
————
唐御步出她的房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動,只是在‘門’口站着。
終於,提步下樓,每一步都像是灌了鉛一樣,無比的沉重。
他們之間,剛剛領證結婚,他感受得出來,那小丫頭對自己是真正的動了情,她在很努力的學着當好一名合格的妻子,甚至,她也有心理準備要替他生個孩子。他同樣做好了迎接他們未來的所有準備。
可是,事到如今,他們之間已經不但無法再往前,甚至,接連後退萬丈距離。
她一向就喜歡鑽牛角尖,這件事,於她來說,更是無法釋懷的巨大打擊。那紙結婚證……恐怕,真的要拴不住她了……
唐御閉了閉眼,腳步變得越發的沉重。
“二爺。”李姐見他下樓來,情緒相對的不對勁,探尋的喚了一聲。本想問問小小姐有事沒事,可是,待唐御擡起眼來,見道他眼眶裡那抹深深的疲憊和紅血絲時,李姐心下一顫,一句話都沒能問得出來。
“你把飯菜送到樓上去。”唐御吩咐,聲音沙啞到了極點,也疲倦到了極點。他在沙發上坐下,長指‘揉’了‘揉’劇痛的眉心,又補上一句:“陪她說說話。她有什麼,儘管讓她說,別讓她悶在心裡悶出病來。”
李姐嘆口氣,應了一聲。也不知道這到底出了什麼事,真是沒有幾天是省了心的。
李姐上樓去了。唐御還坐在廳裡一動不動,像是座雕像似的。管家不放心,上前喚他,“二爺,先去吃點東西吧,時候也不早了。”
“不用管我,我不餓。”唐御只揮揮手,讓他退下。
管家嘆口氣,也不再說其他的話,默默退開,叮囑廚房把飯菜熱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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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一會兒,李姐就從樓上下來了。唐御看了眼端上去又原封不動端下來的晚飯,眸‘色’沉了沉。
“她不吃?”
李姐嘆口氣,“她說要絕食。”
絕食?
抗議他軟禁她嗎?
“隨便她吧!還有,我不在的時候,所有人幫我看着她,不要讓她做任何傻事,也不要讓她出這張‘門’。”
李姐和管家對視一眼,但是,誰也不敢多問,管家立刻吩咐了下去。
唐御在廳裡坐了許久,纔拿了手機給杜輝打電話。
“幫我儘快空出十天的時間來。”
“十天這麼長?”杜輝的語氣裡,特別的爲難。這十天的工作量,可不是開玩笑的。
“是,十天。”唐御的語氣,不容置喙,頓了頓,又道:“把最近要忙完的工作,都送到別墅來。最近這段時間,沒有特別情況,我就不去公司了。”
最近都不來公司?這是新婚燕爾,打算每時每刻都陪在小小姐身邊不成?
杜輝原本是這麼想的,可是,二爺這聲音一聽似乎又並不對勁。好似並沒有新婚的喜悅。反而,比任何時候來得還要消沉。
這是怎麼了?
杜輝原本想問,可是,唐御在那邊又開口:“把今天的文件送過來吧。”
“好。”
杜輝應一聲,唐御便把電話掛了。
等到杜輝將文件送到家裡來後,唐御就一直在書房裡。像是讓工作麻痹自己,他始終都馬不停蹄。到了深夜,李姐衝了杯熱牛‘奶’端進書房,“二爺,您喝一口。晚上都沒有吃晚飯,現在已經很晚了。”
唐御擡目看了眼牆上掛着的壁鐘。已經是深夜0點鐘。
他摁着鼻樑中央,沒有喝牛‘奶’,只問:“她呢?有起來吃東西嗎?”
李姐嘆口氣,“沒有。剛剛我給小小姐送了牛‘奶’進去,但是,她又讓我端出來了。”
“她情緒怎麼樣了?”唐御擡起頭來,看着李姐。
李姐搖頭,“一直就坐在‘牀’上,縮着身子,一整個晚上就是那樣沒動過。我也想和她說說話,可是,她一個字都不願意說。二爺,小姐這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李姐是真的擔心,終於沒忍住問出口。
“去把飯菜端上來吧。”唐御並沒有回答她,只是說了這麼一句。
李姐知道二爺並不想多說,便也識趣的沒有再多問,先退出書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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