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若是反悔了,屠殺我百姓如何?”李不滿一拍桌子,說道,“我國沒有仙援令,若出差錯等人來救,恐怕已經晚了。”
仙援令,是某國遇到了魔道攻擊之時,放出的修真門派救援令旗,放出這旗子來,便會有修真正道的弟子來救援。
到時候,這人想要興風作浪也不行了。
可柔利國很少有修真之士踏足,等人路過救援,還不如等死簡單。
“我已決定,這人既然能將瘋人塔中的邪物清除,又有心救助這些苦難之人,宣揚玄陰大帝道義,哪一條都讓我等不能阻撓。”
看着李不滿眼神堅定,蔣仙師哼了一聲說道:“那白送的舍利子,也不要了?”
李不滿一指這人鼻子,喝到,“老頭子,這些年來你貪圖享樂也足夠了,貪心本是修真大忌,我等如今雖然入了官道,可是不能忘本!”
“忘本?你那門派都不要你了,還記得什麼本!本便是權,便是勢!唯有權勢穩了,人才有本!那些乞食求生的人,爲了活命,還有什麼本!”
“如今你已爲六品仙師,過着悠然自得的生活,坐到了這般高位,獻上一粒舍利子還能對你有何幫助?美女?財寶?你已經用之不盡了!”
“哼,那你這位大將軍已坐軍中頂位,還那麼賣命幹什麼!”
蔣仙師這話,算是說中了李不滿的怒火。
這些年來,他們這些兵將爲了守國保家,戰死沙場無數,而這些仙師只不過在戰場上做做輔助,並不赴險,卻能得到更多的尊重。
李不滿原本便不喜歡這些仙師,只懂得打打秋風的牆頭草,有着修真之路可走,偏偏要折路返回,他想要有這份機緣都不可能了。
如今他拜爲將軍之位,也是爲了能救一方水火,爲了蒼生盡出微薄之力。
面前這貪圖富貴的人之前所說什麼爲了百姓國家,恐怕全都是虛話,他要的只是能讓他揮霍的更多金錢,能在庭上俯視衆人的更高眼神!
人選擇官位,不爲了權勢,還能爲了什麼?
這官是永遠也坐不到頭的,正如同征討一般,這領土是如何也佔不完的。
李不滿一個箭步而上,將這老頭拎了起來,喝道:“聽着,那人如果想要使詭計,以他的手段也不至於用出這般笨辦法,我說不動手,便不動手了,有什麼差錯,我用頭來擔保!”
看到對方動怒,蔣仙師冷笑一聲,說道:“那好,威武大將軍,我便聽你的話,聽你的話便是。”
說完,他一甩袖子,出門離去,那油燈也隨着這老頭走入黑暗之中晃動熄滅。
恐怕下一次開戰之時,這仙師們不好來幫自己了。
“大不了,登門賠罪便是。”李不滿嘆了口氣,倒頭睡下。
屠秋此時則是躲在了離長富城較遠的僻靜之地,伸手將葬仙官令牌抓了出來。
“仙官,你又和什麼人打了一架?”閻火看着屠秋身上的片片血跡,驚然說道。
他本想着仙雛醒覺之時自己恐怕才能出來,沒想到還沒到時候,仙官已經和別人動手了。
“如今是非常時期,麻煩找上門來,哪裡躲得開?”屠秋將發生的事情遠遠本本說了,長吁一口氣。
閻火愣了半響,怒道:“這葬仙官降世以來,除了和仙雛爭鬥之外,便少與人衝突,你倒好,三天兩頭地找事來做,這世間不平事多的是,就是四位仙主降世都平息不了一成,你又如何能管得下來!”
“我叫你出來不是又聽你這般婆媽的,我是想問你,那冰凌在什麼地方。”
說着,他便將一粒殊勝丹吞入肚中。
原本他身上並不會留傷,只是在用鬼術時候,全神貫注地控制烈風鬼車,被那些灌注真氣的密集箭矢打中,咬着牙才抗了下來。
要不是李不滿比他想得還要衝動,恐怕他就要真失手殺上十數個人了。
“就在此處!”
沒等閻火答話,屠秋手中的丹瓶突然飛出,飄在了面前。
這冰凌原來一直都沒有離開,自己確是絲毫沒有察覺!
女孩手託玉瓶,聞了聞瓶中味道,說道:“哎呀,這不是布禪教的真丹嗎?叫什麼來着……怪不得你的修爲能提升如此之多,怎麼會落到了你的手上?”
她扣了扣瓶底,一撅小嘴,“怎麼就留下了兩粒,你這人可真是貪心,一口氣吃了這麼多,恐怕都被這禪法薰陶了!等我回去了,我便稟報玄陰大帝,說你已經叛出我道,想要剃度當禿驢!”
說着便將兩粒殊勝丹扔進了口中,慢慢咀嚼着,才道:“真是好東西啊,和微毫姐姐原來給我的那些丹藥一般純正!要是經過了陰火淬鍊,說不定就會更純了。”
等她嚥下這兩顆殊勝丹,才嘻嘻一笑:“看在你將贓物上繳的份上,我便不告你了。”
屠秋微伸着手,張大嘴巴,眼睜睜看着這女孩自說自話,將最後的殊勝丹吃的一點不剩。
那可是我特意留着的!要不是明早去拆塔,我都捨不得吃的!
這可是我的!
你問過我意見了沒!
“你……你……”他只覺得牙根癢癢,這人怎麼就這麼大方!
冰凌拍了拍手,那裝殊勝丹的小瓶消失的無影無蹤,對屠秋的表情更是一點也不在意,擺着那張令人無比惱火笑臉。
“老末末,明日你打算怎麼辦?”
屠秋深吸了一口氣,這女孩讓他生氣都這麼憋屈,哼道:“什麼怎麼辦?”
“當是你拆塔之事了。”
原來她一開始便隱藏着行蹤,也不知她施展的隱身法是個什麼法術,一絲破綻都看不出來,萬靈歸冥道並未有記載這般法術。
“與你無關。”
“你可冷淡哩。”冰凌小步走上前,一臉期待地說道,“就是你將那人雙臂弄傷,恐怕也有難處,你是想用你那斷手取勝吧,嘖嘖嘖嘖,他們今晚在這塔周圍佈下陣來,我看你要輸嘍。”
“你說這話,是何意思?”
“我幫你。”
屠秋看了這女孩一眼,後者拍了拍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樣子。
“你?”他笑了幾聲,轉而收斂,問道,“你想要什麼?”
“什麼什麼?“
“好處!別跟我說你是爲了好玩纔要幫我的,若是這個原因,看我一人拼命樂趣足夠多了。”
冰凌眨着那雙大眼睛,猛地拍了下手:“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算是咱們葬仙官裡最聰明的人了,比我還聰明十倍哩!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這葬仙官之間不互相阻撓,已經算是關係不錯了,他與這冰凌才見了幾面,還沒想着能靠什麼交情讓對方開口幫忙。
唯一的可能便是,這女孩子想要從自己身上要些東西。
難道是因爲她以爲自己還有殊勝丹?那麼這想法可就落了空了。
“你曾探過那塔中吧,相比他們所說的舍利子你也不止拿了一顆,放心,那舍利子與我無用,我纔不會打那東西的注意。我見到裡面有幾個幽鬼宗弟子,其中更有真傳弟子在其中。”冰凌神秘一笑,說道,“我想要你將蒐羅到的寶貝拿出來,讓我挑上一兩件。”
“什麼!”
屠秋眉頭一挑,開什麼玩笑,我拼了老命把那禪師說服了,好不容易得了幾件法寶,自己能用的也就只有一兩件,你挑了我豈不是隻剩下那些禪道法寶了!
讓我拿着那些法寶幹什麼?剃度去?
他搖了搖頭,說道:“不成,不成,你挑完了,將沒用的剩給我,我有什麼用,我這裡找到的最厲害的算是一隻鉢盂了,這隻鉢盂法力無邊,卻可以被我鬼道所擁,我難以收復,不如你便拿了去吧。”
他心頭暗暗陰笑道,這東西我正想着如何扔了,沒想到你一來就向我來討,不給你算是虧了!
倒時候這冰凌和這老頭打了起來,也不知誰會贏。
恐怕是手中有仙器的冰凌了。
這女孩贏了之後,恐怕會將我……
想到這,他便道:“嗯……我這裡也只有兩三件法器而已,你手中都有了仙兵,肯定是看不上了,要來也沒用。”
“誰說法器沒用的,有些法器用的好了,比這仙兵好有用哩,看你這麼爲難,我便要一件好了。”說着,她翹起拇指食指,抖了抖,“我就要這個。”
“這是什麼?”看着冰凌的手勢,屠秋倒是有些暈了,自己可從沒有見過這模樣的東西,難道是那件鉤子?
閻火小聲說道:“仙官,這是‘八’。”
“哦!”屠秋這才明白,猛地說道,“八相法寶?”
這女孩竟然要的是八相法寶!
八相法寶是幽鬼宗專屬,他早在蔭小小手中見過八相鏡,這法寶在幽鬼宗中也有不少,手持仙器的葬仙官如何能看得上這件地煞法器?
“不錯!”冰凌點了點頭,說道,“只要給我一件八相法寶,我便幫你做成這端好事,相比你在那塔中得了不少好處,舍利子都能隨便送人,咱倆同爲葬仙官,給這麼一件法器,也不算過分吧。”
若是屠秋手中有,也不在乎送給她,畢竟欠下個人情,以後說不定對方還能幫得上自己其他的忙。
可關鍵是,他沒有。
那幽鬼宗弟子也只留下一把飛劍,一道鉤子而已,其他的都被百寧禪師打壞了。
就是在壞的法寶中,也並未見到這八相法寶。
看到屠秋搖頭,女孩有些不高興起來,說道:“你這人怎麼這麼小氣,我只不過是問你要一件法器而已,回頭還你一件天玄法器,總夠了吧!”
對方如此大方!哪裡有要了一件次級法寶,再還回來一件更好的這般說法?
難道這人用這八相法寶有什麼其他的用途不成?
屠秋無奈搖頭道:“這條件雖然豐厚,但是……我確實沒有這八相法寶,我也不過得了一兩件還能用的,其他的都讓那塔中的禪師給毀了!”
“怎麼會沒有?”
“那八相法寶雖然不少,但也不是隨處可見的!幽鬼宗弟子萬衆,就是真傳弟子,也不夠一人半個的,怎麼會那麼巧被我碰到的!”
冰涼眼珠轉了一轉,說道:“那你將那匣子拿來,我看一看便知!”
她一伸手,屠秋連忙將煞氣護身,擋住了對手一抓的力道。
這女孩若是靈識探了進去,將這老和尚驚醒了,到時候肯定是一場大戰。
倒黴的不只是他們之中的一個,自己也得跟着遭罪!
看到屠秋不讓她取玄符匣,女孩更加懷疑了,一手一勾,便將屠秋整個提了起來。
閻火看到自己仙官如此被動,大叫道:“冰凌仙官!搶奪其他仙官的法寶,是要被我玄陰大帝記罪的,還會扣除功德!”
冰凌雙眼瞪着這道小火,在這黑夜中閃出幽幽冷光。
“我仙官沉浮葬仙之路百餘年,論資質,論實力,要拿這老末仙官的東西,又如何?你跟着這般仙官,不知趣閉嘴,還敢用玄陰大帝來壓我仙官?照我看,不如學微毫仙官那般,將這無能之人扔到兇險之地,再把這閻火捏了,就算他能活下來,也是如何也回不到鬼界的。”
說話的這個是冰凌腰間的葬仙官令牌,如今冰凌那雙大眼睛也再不顯原本純真,反而眨動間令屠秋毛骨悚然。
閻火也閉上了眼睛,瞪着對手出手襲來。
僵持片刻,冰凌卻是突然一笑,將屠秋放了下來,說道:“沒有就沒有哩,那就算了,反正八相法寶還有不少,我總能找到一件,老末末,明天我不幫你了,你自己可要小心點嘍。”
說完,她一閃便消失了。
屠秋與閻火對視一眼,原本在他看來這冰凌是毫無威脅的,但是如今才知道,就算看起來是貓,也有化作老虎的時候。
與這女孩相處,只能靠哄,否則再像那般變臉,自己可吃不消。
“仙官,如今你可知道了吧!你雖然把人都防着,但把人都想得太好,初爲這玄陰官之人,也都曾有過感情,隨着這條鬼路時日一長,人換了一批又一批,這份感情也早就不見了。每個玄陰官,都將是仙官你的對手,若是惹他們不高興,也會突然地想來取你的命。”閻火併不嘆息,反而露出些許興奮表情,說道,“總有一天,仙官也會變得這般,如有這般果斷,才能像冰仙官這般厲害,我也能比那閻火更揚眉吐氣!”
“你就想着這些?”屠秋嘆了口氣,問道,“剛纔他說要捏了你,爲何你不躲回去?”
“躲回去也是同樣命運,不如便在仙官面前死的大膽一些。”
看着屠秋大笑坐下,閻火不解,問道:“何事而笑?”
“當是爲明日之勝!”他看了一眼那遠望黑點的瘋人塔,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