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前方的滔天怨氣,吳債的臉色逐漸由煞白轉變爲青黑,一身白色的裝束變爲了黑袍黑冠。右手中所拿着的哭喪棒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根黃褐色的鎖鏈,兩端分別繫着尖銳的鉤子與鉤爪。帽子上的四個大字同樣也發生了改變,由一見生財變爲了天下太平!
黑無常!
吳債的真正職位乃是陰間執掌,清璃界酆都大帝,所以當他的實力達到某一等級時,便可以自由化形爲對應的形象,並擁有所化成形象所具有的能力與武器。
當然,這裡並不是說無常的實力就只能是拘魂,就算是基礎實力最差的牛頭馬面也能夠將實力提升到最強的府君,但這需要時間和功德的積累。
在吳債由白無常轉變爲黑無常之後,他的眼神變得更加陰森、兇狠,青黑色的面孔配上兩頰上鮮紅的血痕,在月色下顯得無比的詭異!
一股完全不同於白無常的兇厲氣息散開,周圍的各類蟲子頓時停下了鳴叫,飛鳥更是從樹梢上驚起遠去。
酬謝神明必安,爲非作歹無救!
若說白無常還有一絲善念,那麼黑無常便是純粹的凶神。
除了勾魂之外,黑無常的職責便是追捕惡鬼!
吳債再次擡起頭看了一眼空中凝聚不散的陰雲,拖着鎖鏈直接穿過了房子的大門。
明豔的火光照亮了整個房間,濃郁的血腥氣息讓人想要作嘔。
江勇寨的二當家姜遊炳端坐在主座之上,一臉淡然的看着房門的方向,他的手中拿着一杯茶水,正不緊不慢的喝着。
他一身青衣,束髮於腦後,看起來不像土匪,反而更像一個書生。
“你終於來了!”
“你能看得到我?”
吳債的心中有些驚異,這還是第一個能夠直接看到他的人!
“無非就是一個魔修罷了,雖然你把自己的身體練成了凶煞的樣子,但比起真正的凶煞來說,你還差得太遠了一點!”
“看來你還知道不少?”
“哼!在我們林邊宗裡,魔修可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
“你是林邊宗的人?”
“很驚訝嗎?林邊宗管轄的所有勢力裡,都安插有我們宗門的人!”
“那你們還要自相殘殺?”
“不過是一些凡人的生死罷了,只要他們能夠按時納貢,就是天天打上幾場,又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你不也只是一個凡人?”
這個問題似乎觸及到了姜遊炳的痛處,他手中一用力便將茶杯碾成了粉末。臉色陰沉似乎是想要破口大罵,但還沒張嘴卻是突然眉頭一挑,從座位上站起,臉上露出一絲獰笑,說道:“其實開始的時候我並沒有想到你可以直接穿門而入,如果你一進來就立刻動手,那我肯定是必死無疑!但是你問了這麼多的問題...現在你再想殺我,晚了!”
說罷,他將手中的粉末拋開,兩手掐了個指決,一副完全由血液所勾勒出的圖案在地面上浮現,血色光芒如厚實的牆壁一般拔地而起,將吳債困在了中央!
姜遊炳的語氣更加得意:“說吧!到底是誰叫你來殺我的?是建寧鎮的人?還是我的那些師兄弟?你背後又是什麼勢力?把這些都給大爺交代清楚,大爺說不定還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你會知道的!”
吳債明白現在再也套不出什麼情報,於是也不再多言。腳尖一點便要向着姜遊炳飄去,但在他撞上血色光牆時,立刻便感覺到了一股極強的反震之力,又將他撞回了原位。
同時一股帶有腐蝕性的能量滲入了吳債的魂魄之中,灼燒起了一團煙霧。
“找死!”姜遊炳看到吳債沒有搭理他的意思,面色一冷,手中指決迅速變化,血色陣法之中竟是升起了一柄猩紅的長劍!
“疾!”
在姜遊炳的操控之下,猩紅長劍瞬間刺穿了吳債的胸膛,一股詭異的吸引力從劍上傳來,似乎是想要抽取什麼東西,但吳債體內卻是毫無動靜,似乎並沒有什麼東西被引動。
吳債皺着眉握住了那柄血劍,想要將它握碎卻發現劍身堅固無比,屈指一彈,血劍發出了一聲金屬般的脆響!
“別掙扎了,這血劍一旦入體就會永無止境的吸收你的生命力,現在不管你是魔修還是仙修,背後有什麼背景,今天都是必死無疑!”
“是嗎?”吳債的臉上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擡起頭看向姜遊炳,眼中閃過一道深邃黝黑的光芒。
就在兩人視線相交的那一刻,姜遊炳感覺自己眼前一花,房間裡的所有燭火同時熄滅,隨後,從熄滅的蠟燭上燃起了幽藍色的火焰。
“障眼法?你就這點本事?”姜遊炳不屑一笑,一掐手決就要加速血劍吸收生命的速度,但就在掐下手決的那一瞬間,他感到一隻無比冰冷的手,從後面抓住了他的脖子!
隨後,無數沾染着血跡的漆黑髮絲從房頂上垂下,將姜遊炳的整個腦袋死死包裹了起來。
窒息的痛苦讓姜遊炳再也無法維持手決不動,他只能狠狠一咬舌尖,將體內不多的靈氣匯聚於手指之上。
“破!”隨着姜遊炳一聲厲喝,凝聚着靈氣的手指如利刃般直接切斷了髮絲,伸手扒拉了兩下,將纏在頭上的頭髮撥開。
當他再看向陣法之中的時候,卻發現吳債早已不見了蹤影。
淒厲的哀嚎聲從他的身後傳來,姜遊炳回頭一看,只見無數相貌恐怖的身影正從牆上爬出,個個伸長着手臂,似乎想要抓住他的身體。
這是什麼?
徹骨的寒意順着他的背脊一路向上,激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前所未有過的恐懼讓姜遊炳瘋狂的嘶吼着,用蘊含着靈氣的手指將伸向他的手臂切斷,但很快,被他切斷的手臂再次長出,那無數只漆黑的手爪,緩慢而堅定的靠近着他。
姜遊炳開始向着門口退去,他只是一個修煉失敗的外門弟子,只算的上是半個修士。此時他體內那微薄的靈力在瘋狂的揮砍下,迅速消失。
很快,他就連使用指劍的靈力也沒有了!
他發出一聲尖利的叫聲,轉過身便想要開門跑出房子,但他摸上房門的時候,一隻冰冷的手也抓住了他的手腕。
一張滿臉鮮血的慘白麪孔從門上探出,眼眶之中只有眼白,滿嘴長着尖利的獠牙。
這個人的模樣...
怎麼那麼像昨天被他殺死的那個人?
姜遊炳的心中驚駭欲絕,他猛地回過了頭,看向那些從牆壁中穿出的人影。
果然,他們都是被自己殺死的人!
爲什麼?
爲什麼他們都回來了?
姜遊炳拼命的掙扎着,但抓住他手腕的那隻手卻穩如磐石,他只能絕望的看着身後那無數雙手,慢慢地抓住了他的身體。
在無盡的絕望與恐懼中,他忽然聽到了鎖鏈移動的聲音。
下一刻,抓住他的那些人影全部消失不見,自己也沒有站在門前,而是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陣法之中,正站在吳債的身旁。
房子裡的蠟燭發出明亮的光芒,剛纔的一切都好似只是一場幻夢!
一道黃褐色的鎖鏈死死的纏繞在他的身上,讓姜遊炳完全無法動彈,他看着神色冰冷的吳債,再次陷入了崩潰。
“爲什麼...爲什麼血劍殺不了你?爲什麼!”姜遊炳說着說着,居然大笑了起來,他不斷環顧着四周,似乎在他周圍有什麼其他人看不到的東西。
“他們回來了!哈哈,他們回來了!一個,兩個,他們都回來了!”
吳債再次收緊了右手中的鎖鏈,他看着已經完全瘋了的姜遊炳,神色之中滿是厭惡。
“如果他們能夠回來...那我也就不會如此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