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垂髮燙,我微微低着頭。
之後的幾天,陸陸續續的有人來病房裡看餘生,令我詫異的是,蘇泉和陸深兩個人是不同時候進來的病房。
如果只是時間不同步也就罷了,只是蘇泉明顯瘦下去的臉頰和陸深一直躲躲閃閃看蘇泉的臉色讓我覺得我內心裡的不安不止是我自己一個人敏感猜測的。
“我也覺得那個設計方案應該再重新評估一下,有很多漏洞。”餘生坐在牀上,漫不經心的和陸深交談。
看蘇泉一直無精打采,就連我遞給她水果也沒有胃口,我拉過她的手,對病房裡還在孜孜不倦討論生意上的事情的兩個男人揮揮手:“我和蘇大作家出去兜兜風,你們兩位慢慢聊。”
步子已經跨到了病房門口,我聽到身後餘生傳來的聲音:“照顧好自己,小心咱倆的兒子。”
我的肩膀輕抖,拉着蘇泉就往外邊走。
她一直埋着頭不說話,就那樣靜靜的像個木偶一樣跟着我走。
到了一個長廊處,我靠着牆站着,雙手抱臂:“說吧,你和陸深兩個人又怎麼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她低着頭,盯着自己的腳尖。
過了一會兒,她緩緩擡起頭,眼裡浮起一層水霧。
“舟舟,我好累,不想堅持下去了,他根本不愛我,我這樣又是何苦呢?我的孩子沒了,你知道嗎?他對我說沒事,是那個女人推了我,他卻對我說沒事。”
“你的孩子沒了?什麼時候?是青風推的你?”
我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生氣,眼前的人眼神空洞,失去了平時的朝氣,我走到她身邊,環住她的肩膀,給了她一個擁抱。
我可以聽見她低聲壓抑的哭泣,她的雙手緊緊的抓住我的衣服,我伸出手,輕拍她的後背。
回到病房,蘇泉一直站在我身邊,陸深的視線一直跟隨着她,可是我知道,如果一個人真的對另一個人死心了,那麼無論另一個人怎麼努力,這段緣分始終是到頭了。
他看着蘇泉,有好多次想要開口,最後都收了回去。
“蘇泉,我們回家吧。”陸深站起身,雙手不自覺的放在後腦勺,一臉的不好意思,以陸深萬年冰山的態度,對待蘇泉能這麼主動一次,也真是難得。
“那是你的家,從來都不是我的家。”蘇泉輕扯嘴角,笑容苦澀。
“你別這樣,小舟和餘生還在,有什麼事情我們回去再說。”他慢慢走近我們,伸出手想要拉蘇泉。
蘇泉後退一步,躲在我身後。
陸深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久久沒有收回去。
“你們兩個怎麼了?”病牀上的餘生也看出了兩個人的不對勁,側了側身,看向陸深。
“我們沒事。”陸深尷尬的笑了笑。
蘇泉聽到他這樣說,不可置信的望着他,那個眼神我永遠也不會忘記,絕望,心傷,讓我看上去忍不住心疼蘇泉。
她身體兩側的雙手緊握成拳,一步一步走到陸深面前
,擡手給了他一個巴掌,陸深靜靜的站着,一聲不吭的挨下了那一巴掌。
“這一巴掌,是替我那未出生的孩子打的,在你心裡你從來就沒在意過我,所以也不會在意我的孩子,她害我的孩子流掉,你居然還說沒事,陸深,我恨你。”
蘇泉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把話說完,話說完,她對我笑了笑,向病房外走去。
陸深看到她離開,慌忙跟上她的步伐,跟在她身後,一直保持着一前一後的距離。
我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莫名的覺得壓抑。
“還站着幹什麼?我想我兒子了,我要摸摸我的兒子。”病牀上的人對我說話,我愣了愣,緩緩走到牀邊。
“你怎麼就那麼肯定一定是個兒子,萬一是個女兒呢?”
他拉着我的手,將他的頭輕輕的放到我的肚子上,另一隻手小心翼翼的撫摸我的肚子。
花癡的望着他,熟悉的眉眼,完美的五官,嗯,好像又和平常有些不一樣了?託着腮看了很久,終於反應過來,他……瘦了。
突然惡作劇的伸出手,用力的捏了捏他的臉頰:“餘生,你怎麼瘦了那麼多啊?再這樣瘦下去以後寶寶看到了會以爲我虐待你。”
他任由我惡作劇的胡鬧,扁了扁嘴,好像是對我再說我這麼瘦都怪你胡鬧。
突然,他握住了我的手,淺茶色的眸子裡滿含深情,只是一瞬間的凝望,便沉醉在那一汪碧波里,靜靜的凝視,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你,想幹什麼?”
疼惜的摸了摸我的頭:“不告訴你。”
居然對我保密起來了,他樂悠悠的轉了個身,背對着我。我生氣的朝他肩膀上給了兩拳。
一週後,餘生從醫院拆線準備回家,離開醫院前,他還帶我去了婦產科做體檢,醫生說寶寶很健康。
“醫生,現在可以知道肚子裡的寶寶是男孩還是女孩嗎?”餘生小聲的和醫生竊竊私語,醫生笑着點點頭。
等到結果出來的時候,我可以感覺到身旁的餘生屏住了呼吸,大氣都不敢出:“怎麼樣?”
醫生看了看餘生,又看了看我,我也瞪着一雙大眼巴巴的盯着她看,終於,在她醞釀良久後,淡淡一笑:“恭喜你們,是個男孩子。”
“怎麼樣,江小舟?我就說一定是個男孩吧?”餘生轉身抱着我,興奮地大叫。
坐在對面的醫生看餘生那樣激動,不由自主的嘀咕了句:“這都什麼年代了,還要男不要女啊?”
餘生狐疑的笑了笑,勾了勾脣,慢慢的伸手撫摸我的肚子,我就挺着肚子坐在椅子上。
“這位醫生,我只是因爲和我老婆打賭贏了我才高興,可不是因爲肚子裡的是個男孩子我才高興,如果對方是喜歡的人的話,無論孩子是男是女,我都會高興。”
他一本正經的對着那個埋頭整理資料的醫生說道,那個醫生聽到餘生這樣說,尷尬的笑了笑:“哦,原來是這樣啊!”
我伸手扯了扯他,然後他扶着我
慢慢起身。
一直到走出醫院,我看着天空飄揚的雪花,微微斜了斜頭,惡作劇的伸長手勾住他的脖子。
“幹什麼?江小舟,你不會是因爲多日沒有和我親近,又起色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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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你這個大色狼又在想什麼壞主意,爲什麼要把賬推到我頭上?”我拿掉他放在我肚子上的一隻手,瞪了他一眼。
他輕笑,兩顆虎牙露了出來,伸手環住我的肩膀,將我的身子包的嚴嚴的。
我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望着餘生的頭頂飄落的雪花,突然覺得只要有他在,即使是身處白雪皚皚的冰天雪地,也不會覺得寒冷。
餘生幫我打開車門,將在醫院時用的東西打包放進車子的後備箱,看上去他今天心情很好,嘴角一直洋溢着微笑。
坐在車上,他伸手繫好安全帶,發動引擎,嘴裡還哼着歌曲。
“餘生,專心開車!”
他側臉,衝我做了個鬼臉,額前的碎髮被風吹亂,發上落的雪花已經化掉,只剩點點水滴。
回到別墅,餘生先打開門,讓我進去坐在沙發上,嘟嘟歡快的跑了過來,嘴裡還叼着一個水果盤。
餘生轉身出去搬東西,我就坐在沙發上,一隻手撐着腰,一隻手輕輕的摸着嘟嘟的頭。
嘟嘟現在已經長大了很多,它挺直了身子,將前腿放在我的膝蓋上,衝着我吐舌頭。
不知道什麼原因,我卻突然開始打噴嚏,餘生將最後的一箱東西拖進屋裡,看到我打噴嚏,嘟嘟的前腿還跪在我的腿上,慌忙拎着它的耳朵將嘟嘟帶走。
“餘生,你幹什麼呢?你爲什麼要把嘟嘟帶走?”
奇怪的是,嘟嘟被餘生帶走,我就不打噴嚏了。
餘生將嘟嘟領到了它平時住的狗窩,拿着一個熱毛巾幫我擦手。
“江小舟,你現在真的要很注意你的安全,嘟嘟,我想,還是把它送走吧,它會影響懷孕的你。”
他很嚴肅的和我討論這個話題,我撇了撇嘴,伸手拽着他的手臂輕輕晃動:“餘生,我一定會做一個負責任的母親的,你相信我,不要把嘟嘟送走好不好?”
他看我一臉期待,沒有說話,幫我擦乾淨手,拿着毛巾走開了。
我知道他是爲我好,只是現在的嘟嘟對於我來說真的已經成爲了一個很重要的存在,除非死亡把它和我分開,否則我真的不想和它告別。
晚上的時候,餘家老宅來了一個僕人,讓我們稱她爲王媽,說是爸爸餘忠立不放心我和餘生,讓她過來照顧我們。
阿姨是一個很樸實的人,說一口正宗的河南方言,一張臉黝黑,只有一雙大眼泛着光亮。
“少爺,小姐,老爺說,馬上也快過年了,讓你們搬回老宅去住,小姐的肚子也越來越大了,老爺說你們回去,可以有更多的人照顧小姐。”
餘生端着水杯靠在沙發上,我坐在他身邊,看他發呆,我伸手輕輕碰了他的手背,他回過神,想了一會兒,說了句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