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一戈轉身回望不禁心中一驚,只見一滿臉胡茬的中年男子正好似女人般搔首弄姿,不斷對自己眨眼放電。再加之方纔說話的離奇聲音,當是女人聲音,這其中定有詭異,風一戈極力在腦海中回憶此人,卻始終沒有想起。
“你是何人,不必裝神弄鬼,有話直說。”風一戈直言相告。
而那男子萬種風情的嬌羞一笑:“風官人真是貴人多忘事。昨夜你我之事都忘記了?”
話語落定,風一戈心中駭然,隨口而出:“你是那留下通行靈符之人?”
話罷,掌櫃點頭,微笑看向風一戈。即使已然將那人身份猜出七八,但如今眼見爲實後,依舊被着實震驚。看來自己猜測的不錯,昨夜留下通行靈符的確不是人類,而是鬼魂。回想起昨夜裡的事情,風一戈心頭還是一緊,沒想到竟被鬼魂戲弄了,與此同時,臉上已有怒氣。
“風官人不必動怒,昨夜客棧有高人在場,貧道也不好現身。”掌櫃繼續說道,一個男人身卻是女子聲音言語,着實詭異。
風一戈細想後,她所言不假。而後擺擺手又道:“你先出來,這樣太彆扭了。”
掌櫃點頭,隨即只見一道輕靈塵煙自起頭頂飛出,而後逐漸在半空中幻化成一道虛態人影。令人驚愕的是,竟是個年輕的道姑,年紀不過三十,生的杏眼桃眉,已有少婦的韻味,十分嫵媚卻不失威嚴。
既然魂魄已出,那被衝身的掌櫃也就醒了過來。三人一魂魄坐定,招呼掌櫃上菜。掌櫃疑惑看了一眼,便去後廚招呼,他不明白三個人爲何要佔據四個人的位置。
“你竟是道門中人?”風一戈落座後冷眼注視她,繼而問道。
“無量天尊,玉清宗玉道子。”那道姑陰魂起身略施一禮,言罷再度坐定,舉手投足間盡顯其修養,一看便知從小接受良好教育,定然出身高貴,並非那尋常人家可以比擬。
風一戈也起身:“無量天尊,不知道什麼宗門,風一戈。”
見他這般見禮,玉道子癡癡笑着卻並未開口。這女子陰魂笑起來十分嫵媚,不客氣的說,就像是禍國殃民的妖精般嫵媚。一時間令老風老石這兩個少年有些把持不住,風一戈將一道冰封靈氣緩緩覆蓋兩人後接着說道:“你還是不要笑了,我們兄弟把持不住。”
玉道子微微一笑默不作聲。心中卻對風一戈的印象更加好了一分,此子心思縝密卻不失真言,是個值得託付的人。
說話期間,飯菜端了上來。三人邊吃邊說,風一戈問道:“爲何要幫助我?”
“需要你做些事。”玉道子也直來直去。
“夠直接,老子喜歡。”風一戈烈酒入肚,胡亂擦擦嘴又道,“說吧,什麼事情。”
“殺人!”玉道子再度開口。言罷便一直注意風一戈的舉動。
但此舉令她失望了,風一戈根本連眉毛都沒眨一下,只是淡淡夾起一片牛肉放到嘴中,“什麼人?”
“玉清宗的人。”玉道子接着道,繼而觀察這個好似大海般深邃的男子,看他的反應如何。
風一戈緩緩擡頭:“仇殺?”而後換她觀察玉道子了,雖說玉道子便面平靜,但眉眼中閃過的一絲不悅,還是沒能逃過風一戈雙眸。
玉道子沉寂許久繼而說道:“是,我的殺身仇人。殺不殺?”她的語氣中有些着急,很顯然是又想起了當初的痛事。彷彿又回到了那個無情的夜晚,也正是自己被殺掉的一晚。
“我爲何相信你?”面對她的着急怒火,風一戈只是淡淡道。
玉道子有些不耐煩:“愛管不管,就當貧道看錯了人。”
“嘿嘿,你還不用激我。”風一戈又篩了碗酒,“不過性子夠直接,老子幹了。”
“大叔。”小丫頭從桌下拉了拉風一戈的衣角,擔憂的看着他,很明顯小丫頭十分擔心風一戈在這個人生地不熟地方惹出事端。
玉道子微微一笑:“放心吧丫頭,你的情郎不會有事的。咯咯…”
云然一紅着小臉不說話了,只是低頭搓着衣角。
“放心吧丫頭。”風一戈話罷起身又道,“老石,照顧好丫頭,我去去就回。”
已經起身備刀的石滄行又緩緩坐下,默默點頭:“小心。家裡放心。”石滄行不善言辭,他答應的事情不會出現茬子。
“走!”風一戈大手揮到。他幫助玉道子的緣故絕不是因爲激將法,更不是因爲被她的嫵媚勾引。而是有兩點,其一,人家畫符幫了自己大忙,承了人家的恩情就必須要回報。其二,方纔玉道子憤怒痛苦的神情絕不是裝出來的,所以風一戈確定她是真實欲要報仇。
“你就不怕被利用?”兩人一前一後行走在夜裡,玉道子那嫵媚的聲音再度響起。
“無論當初你們誰對誰錯,現在幫助你的是我。我要還的是你的人情。”風一戈淡淡道,“其餘和我半點關係沒有。”他的觀點理念十分清晰明確。
玉道子微微一笑,愈來愈喜歡這個成熟的弟弟了。而後風一戈再度開口:“那你呢,爲何找我?又爲何信我?”
“你身上戾氣夠足,至於那半頭銀髮如何而來,就不要我明說了吧。”玉道子似乎有通曉陰陽的能力,而後又道,“至於爲何要相信你,因爲……你是個好人。”
兩人的話語恐怕只有他們能聽懂,若是小丫頭在這裡肯定又會說:大人的世界真是搞不懂呀。
根據玉道子所言,要殺之人是正在外出物色新弟子的玉清宗玉衡子。每隔三年,上清、玉清、太清三個宗門便會各自舉辦選拔新弟子的盛世,這是隻有修行中核心勢力的三清才能享有的權利。以至於每年三清都會分別派人外出物色天賦異稟之人,籠絡在自己門下。
正是應了那句話:事不無巧不成書。正巧玉衡子外出落腳的地方正在這座小鎮中。已然成爲陰魂的玉道子已經沒有能力向一個修道中人報仇,故此纔會找到風一戈。
“若是我殺不死他呢?”風一戈淡淡道。並沒有放慢腳下速度。
“玉衡子雖是我‘玉’字輩分,但其人只擅邪淫之術,修爲只是賢仙藍氣巔峰。”玉道子接着道,“你二人修爲相同,他卻不是你的對手。”
風一戈被玉道子強大的分析以及完善的情報工作深深折服,默然不語,儘快抵達玉衡子所在地方。
二更,兩人來到玉衡子所在地方。一所修繕裝飾華貴的客棧,看來這位玉清宗外出公幹人員還是很富庶的。風一戈饒過門口小二,直接來到客棧後巷,縱身一躍,貼近俯身於窗戶上,並未施展靈氣,這地方居住的非富即貴,誰身邊還沒有幾個高人,就自己現在這種半吊子的修爲還是小心爲上。
按照玉道子指示,並不困難的就找到了玉衡子所在房間。輕輕用陽圭剃掉窗栓,繼而飛身進入,輕靈而穩定的落在房間中。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不像是第一次行使此事,倒像是個老手。
沒有停留,徑直走到牀邊,看着被子下面鼓起,面無表情的舉起雙圭,猛地刺去!但離奇的是,雙圭落定並未出現血光奔現,只有軟塌塌的一處。
嗡!
正在此時,背後一道強勁的罡風席捲而來,直奔風一戈的後海,一出手便是殺招,絲毫沒有預留情面。電光火石之間,風一戈右腳向前半步,左手猛地揚起會轉,根據強大的扭轉動靜,將其偷襲罡風猛地拍散,繼而數道冰封箭矢憑空而出。
此刻情況緊急,已然顧不得控制靈氣,數道冰箭舞動而出,繼而身形一閃,即刻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出現在那道黑影身後,冰晶囚龍飛速涌現。欲要其此人控制住,借住淡淡撒進的月光,風一戈看清此人衣服穿着,和玉道子一般的道服,再加之年紀對應,此人就是玉衡子。
“你是玉衡子?”風一戈好似鬼魅一般閃到那人身後,冷冷問道。
“是。”那人下意識答道,可話語尚未出口,便被風一戈一道冰箭穿透胸膛,此人一命嗚呼死屍倒地。
做完一切後,風一戈迅速抹去自己留下的痕跡,飛身躍出房間,不忘將窗戶帶上。他也不是莽夫,雖說爲玉道子報仇,但也不能將自己搭進去,誰都知道三清任何一個宗門在修行界中的地位。得罪了他們可不是好玩的。
“成了。”風一戈來到城中一隅,對着角落道。
玉道子緩緩閉起雙眼,似乎在查探玉衡子的靈氣,過了半晌才緩緩睜開眼睛,兩行清淚落下:“三年了,這個淫賊終於死在我手,師傅,弟子報仇了……”
風一戈輕聲嘆氣:“回去吧,起風了。”
果不其然,半夜起風了。與此同時,那家高檔客棧中燈火通明,一些修爲高深的修行者都在尋找方纔那道不弱的靈氣是哪裡放出,但卻沒人注意到,牆角一處正漸漸融化成水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