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開端
開了窗，氣流將馬桶裡沒燃盡紙灰捲了起來，嗆得高樂連啐三口。
天灰濛濛的，像是要下雪一樣。
“邦妮這個名字你還打算用多久？”“。。。。。。”
“起碼換個大衆一點的，放在人堆裡也不起眼的名吧，真當自己是雌雄大盜了”高樂跳下窗臺，也不撣撣屁股上蹭的灰，徑直走向樓梯，留下窗臺上涇渭分明的陳年老灰勾勒出的大屁股印和由於心煩不斷敲打留下的指紋。房子很新，產權甚至還沒到二次交易年限，要是那個常年帶一副假雷朋太陽鏡的房東老太太知道當年拍胸脯保證的“押一付三”“正經過日子愛乾淨小兩口”把房子住成這樣，一準推開手裡永遠不胡的麻將牌從三亞鳳凰機場打飛的回來算賬。
不同於南方三十多度的氣溫，內蒙古通遼市的十月已經北風漸起，再過不到一個月就正式供暖了。每當初雪落下，暖氣，成了這個人口不到三萬的小城裡最可靠的東西。換做是兩年前，高樂絕不會想到他能在這個地方有意無意的停留這麼久。一週前，高樂在百度同城貼吧找到了一份維修萬能工的兼職，月入1400，雖然掙得少但不用坐班，實際工時也非常有限，更重要的是高樂實在需要這麼一份時間不固定還給現金結賬的工作，一來他的主要精力都用在套現虛擬貨幣，更重要的是不堪的信貸記錄實在無法提供他一張可用銀行卡了。
“貧賤夫妻事事哀呀~”邦妮扔下這麼一句不鹹不淡的話就頭也不擡的繼續發崛新的網貸app去了，只留下桌面上剛剛簽好的一份《受益人財產分配協議》，落款處字跡未乾的兩個字：徐蘭。
生活其實並不是都一地雞毛，三個月前高徐夫婦還在澳門“威尼斯人”有過一百七十萬的流水，當時天下小雨，高樂還感嘆這水就是天上的財，初中文化的他實在想不出什麼“雨露均沾”“捨我其誰”的成語，只覺得打小跟着家裡的麻將房“養豬”，看也看懂了，這茶水理應有我高樂一份。要說這次澳門之行也不是完全沒有益處，只不過高樂萬萬想不到，自己的財路能歪的這麼離譜。
“你小子呀，也就名起的好”胡發國都沒正眼瞅高樂一眼，一手一把剛清缸出來的水草。頓時一股腥臭涌起，高樂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半步。“沒眼力見呢，搭把手”高樂猶豫半秒，還是理智戰勝了噁心，屏着氣接了過來。
“知道爲啥說你名起的好嗎？高樂，樂啊”胡發國賣個關子，等着高樂提問。只見高樂在牆上蹭手指，湊近鼻子聞，低頭乾噦如此往復兩三次，胡發國氣不打一處來，又是一把水草摔到高樂腳下。
“問你話呢！？”
高樂猛一激靈，擡頭道：“胡哥！胡哥你說！啊您說！”胡發國一撇嘴“艹，我都忘了”，黃樂難得聰明一次“胡哥，那個邦妮又懷上了，你看這。。。”
“你小子不萬能工嗎，怎麼不修修自己媳婦肚子啊，天天淨幹炮了啊。”
“。。。”
“你先給我把這缸魚送到昌都賓館去，其他的回來再說”話音未落，寫着“春發水產”的藍色小貨車的鑰匙就甩到了高樂手裡，“那什麼”胡發國不容質疑的撇了一眼，直接回櫃檯裡一座，不一會就傳出一聲TIMI。
高樂這時候不噁心了，反而比什麼時候都清醒，要怪就怪這溫度下還不戴帽子的光頭實在是太吸睛，眼看光頭騎着自行車要消失在拐角，高樂一皺鼻子，回頭掃了一眼櫃檯後只漏出腦瓜尖的胡發國，輕輕往門口啐了一口趕緊動身追趕光頭，他心裡知道，這裡房租電費都便宜，只要手裡的幣一套現，我還用受你“胡屠”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