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離去

深夜,丞相府,一個殘破的院落裡傳來一個小女孩的抽泣聲,微弱的燭光下,一個臉色枯黃的女人臥病在牀,伸出已經變得乾瘦的手臂,用手撫摸着小女孩額前的碎髮,雙手繼續往下摸索,最終停在小女孩的臉頰前。

“語默,咳咳......娘恐怕過不了今晚了,娘死了以後,你外公…會來接你的,你…以後就跟着你外公,永遠...不要...再回來了!”牀上的女人費力地說完想要說出的的話後雙臂就垂了下來,再也無聲無息。

“娘...娘...,你不要走,不要丟下語默一個人......”小女孩抓着已經死去了的女人的手搖晃她的胳膊,滿眼淚水不斷流下。

小女孩的哭聲響徹了整個殘破的小院落,小院子的門被幾個丫鬟推開,往院子中唯一的一間房屋走去,推開門,看到裡面的情景,幾人大驚失色,一個丫鬟趕緊往外跑去,邊跑邊喊。“二夫人過世了,二夫人過世了......”

丞相府的人都心知肚明,二夫人過世是早晚的事兒,二夫人已經臥榻一年,病情絲毫不見起色,要不是小姐無微不至地照顧着,恐怕二夫人半年前就已經過世了。

二夫人這一生從寵到衰轉變得極其令人惋惜,風華絕代的千金大小姐,原先的丞相府正妻,彷彿昨天還滿面笑顏。

看着牀上沒了呼吸、面若枯槁的人,誰能想到這是當年面若桃李、溫婉可人的京城第一千金呢。

一陣哀嘆聲響起,此起彼伏。正主兒沒來,據說,管家說是老爺和夫人睡得正香,不好打擾,讓下人先將二夫人換衣裝棺,等明天老爺夫人起了後再說。

這一切,又寒了多少人的心,世道如此!

因原先白無雙爲人善良,對府裡下人都不錯,除了幾個喜歡趨炎附勢的人幸災樂禍外,其他人都幫着收拾這個破敗的院落,整理着牀上那個已經凋零了的女人。

小女孩被幾個小丫鬟拉着站在旁邊,雙眼緊緊盯着牀上那個已經沒了呼吸的女人,抽泣着......,想要喊些什麼卻因爲抽泣的太厲害而發不出一點聲音。

下人們看着這個極其清秀,哭得不斷打嗝的三小姐,這一幕酸了多少人的眼。心裡一陣悲慼,不少下人情不自禁地流下了許多眼淚,剛用袖子擦過又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幾天後,丞相府會客正廳。主位上坐着一位二十多歲的男人,但看面相是長得較爲英俊的,一雙神色不明的雙眸上有着些許笑意,身上穿着一件和年齡長相極不相符的深藍色華麗長袍。一年約五十多歲的老者坐於側位上,灰白色的衣衫被洗得發白,長至胸膛的花白鬍子擋住了憔悴的臉龐,一雙眼睛顯現出些許疲憊。“丞相大人,老夫今日登門拜訪是有一事相求!”

“岳父何出此言?您有話不妨直言,小婿一定盡力辦到!”楊成林語言十分謙虛,但表情卻是讓人不敢恭維。英俊的臉上有着不符合年齡的深沉,眼裡的神色讓人十分不舒服。

“無雙前一段時間修書與我,希望在她死後能讓語默跟着老夫,讓老夫將語默養大成人。”白常順盯着楊成林的眼睛,臉上的表情略帶了些祈求。

“岳父,這雖然是無雙的遺言,但語默畢竟是我的女兒,怎麼能讓我們父女分離呢?”楊成林心裡快速地想着,語默呆在丞相府必定會成爲那羣女人施虐的對象,可能過不了一陣子就死了,畢竟白無雙曾經佔過丞相夫人這個位子,最重要的是她們母女的相貌讓那羣女人相當的嫉妒。縱使白無雙死了,她們也很難善罷甘休。何不讓白常順將語默帶走,撫養成人,以現在語默的相貌看,以後必定是個絕色,說不定將來能起到大作用。

“我知道你平時忙,無暇顧及後院,無雙去了,再也沒人護着語默了。成林,看在你和無雙曾經相愛的份兒上,你忍心讓語默呆在你這後院中受苦?”白常順言語有些激動,一雙眼睛隱隱發紅。

聽到白常順的話,楊成林心裡想要發笑,自己是愛過白無雙,那又怎麼樣?那也是看在她長得十分美麗、性子又溫柔的份兒上,她跟自己的權勢比起來什麼也不是。女人只不過是受男人利用和取樂的工具而已。“岳父,您說的不無道理,語默呆在丞相府確實不妥,我那大夫人可是當朝公主,幾位小夫人孃家也都有權有勢,有些事情即使她們做得過分了,我也不能責罰。您要帶走語默,可以!但是以後你們落腳的地方一定要告知我,而且必須要在她長大成人後將她送回來。否則,白侍郎一家......”後面的話楊成林沒有說出來,他知道白長順是明白的。白常順有一身的超凡醫術,因不喜朝堂而遊走江湖,居無定所。但他的兒子白耀堂可是在皇都爲官,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那是當然,等語默長大成人後,我一定送她回來。”白常順知道楊成林手段狠辣,言出必行。爲今之計,自己只有先將語默養大成人以免遭迫害,以後的事情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丞相府門前,一位穿着灰白色衣衫的老人和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停留在那裡,小女孩出神地看着丞相府。

“語默,我們走吧?”拉着小女孩的手,老人心疼地說道。

娘,您安息吧!這一世,一直是您陪在女兒身邊,讓我感受到家的溫暖,母親的呵護,可惜女兒無能,保護不了您!等女兒長大成人,定要這些人血債血償!

最後深深的一眼,老人與小女孩離開了,寬闊的道路上只留他們漸行漸遠的身影。

白常順多年未見兒子,想着和楊語默一起去兒子那裡看看,縱使兒子有些懦弱,知道親姐姐在丞相府受苦卻不敢多言一句,但他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是白家這一代唯一的男丁,以後白家還要靠他來繼承香火。

多年未見,白府依然和過去一樣,並沒有因歲月的變遷而有多少改變。看到一個老頭領着一個小女孩,看守的人連忙面帶笑容過來詢問,大家都知道白府裡的老太爺行走江湖,說不定哪一天就回來。“這位大爺,您找誰?”

“你去通報你們老爺吧!就說他爹回來了。”白常順說完便拉着楊語默在白府門前的石獅子旁等着。

過了一會兒,從裡面出來了一羣人,爲首的正是白耀堂夫婦,旁邊還有一個四歲左右的小男孩。

“爹,您回來了!語默也來了。”雖然好奇爹怎麼帶着語默,但白耀堂也沒急着問,臉上掛着笑容,旁邊的白夫人張秀芝也跟着問好,拉着旁邊小男孩的手向前走來。“旭兒乖,這是你爺爺,趕緊叫爺爺!”

一羣人邊說邊聊向前廳走去,白常順坐在主位上,白耀堂夫婦坐於一旁側位,小男孩拉着楊語默的手不放,也跟着站在白常順一旁。

白常順跟白耀堂夫婦把情況說了一下,表示自己會將語默養大,這次回來順便看看他們。

“表姐……”白東旭很喜歡楊語默這位表姐,奈何楊語默母親剛去世,只顧着傷心,對旁邊嘰嘰喳喳的白東旭毫不搭理。

幾天後,白常順帶着楊語默走了,叮囑兒子好好爲官,善待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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