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寶掛了電話。
下午四點帶點昏黃的陽光照在聞容羲身上, 他端來一盤水果,在桌子另一邊坐下。
“公司的事?”聞容羲聽到秦寶在講電話時提到婁菲。
“嗯,昨天晚上武冰和她男朋友被人偷拍了。”
“在哪兒?”
“地下車庫, 可能有人在跟她, 大過年的, 狗仔不用放假嗎?!”秦寶給婁菲撥了個電話, 在關機。
他又打秦含輝的電話。
手機裡嘟了兩聲, 秦含輝滿含睡意的慵懶嗓音傳出:“喂?”
“二哥,菲姐和你在一起嗎?”
秦含輝叫醒婁菲,示意她接電話, 他靠坐在牀上,從牀頭摸過杯子, 喝了一口水, 順便按亮壁燈。
“喂, 秦寶啊。”婁菲聲音聽上去能立馬睡死過去。
秦寶忙道:“先不要掛電話!武冰被人爆料了,昨天晚上的事兒, 你那邊是晚上嗎?她說一直打不通你電話。”
“昨天出去玩沒電了,後來回來沒顧得上充。被人爆料?沒事,你們倆本來就在炒緋聞,不過我們的人都放春節假去了,誰送的順水人情啊?”
“不是和我!”
“不是和你?我們公司沒有別的力捧小生了啊, 她也沒有乾爹啊……”婁菲聲音突然拔高, “不是和你?!”
“菲姐你別生氣, 也不是別人, 武冰爲人絕對拎得清, 不是圈內人。”
“她現在和你炒緋聞,爆出來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那個男人是誰?王八蛋……”
秦寶聽見秦含輝在安慰婁菲,好像給了她一杯水。
聞容羲給秦寶倒了一杯橙汁。
秦寶喝了一口繼續說:“也不是別人,是她的正牌男友,大過年的,他們總要見一面啊,你都和我哥海外度假去了,人家怎麼也要小聚一下……”
“她還有男朋友?!!!”
秦寶面部極度痛苦地扭曲了一下。
不會吧?婁菲根本不知道武冰有個男朋友,他說漏嘴了,還有沒有挽回的餘地,誰來挽回他一把……
秦寶下意識看了聞容羲一眼,聞容羲兩手撐着桌,伏低身給了他一個吻。
秦寶面紅耳赤把聞容羲推開,擦了擦嘴角,聽到婁菲激劇的呼吸聲,片刻後,她冷靜了下來。
“我馬上訂票,大概深夜能到,你們倆不要作出任何迴應,路上我會看一下網上的情況,你二哥說可以找幾個人,我這裡也有幾個人。明天上午九點到公司開會,你隨時跟我彙報網上爆什麼新東西沒,如果有人跟着她拍,那可能要爆的不止這點料,也不是最近才盯上的。”婁菲又叮囑了幾句,把電話掛了。
“她馬上回來?”聞容羲問。
秦寶握着手機,盯着不遠處的魚缸呆了半分鐘纔回過神,費勁地看着聞容羲,昨晚沒睡好,腰痠背痛,大腿特別疼,站起來都有點發抖,屁股也疼。剛纔太緊張沒感覺出來,現在情緒鬆下來各種感受都很明顯。
“嗯,應該要凌晨才能到,武冰也沒有很紅,爲什麼有人跟着她拍抓她小辮子呢?”如果武冰是鳳江小那種咳嗽一聲感個冒都能上頭條的,有人在地下停車庫等着拍她秦寶倒是不會意外,但現在武冰還徘徊在二線小花以外,地位不高,最近的熱度是因爲跟秦寶的緋聞,另一方面,姚正楷的劇快開播了,同期沒有競爭的偶像劇,年前這個劇才殺青,就算春節期間姚正楷那邊不放假地剪,至少也要排到暑期檔去了,婁菲也是這個意思,能搶到暑期的衛視檔期最好。
聞容羲在喝粥,咂嘴道:“她很漂亮。”
秦寶啊了一聲。
“即使在美女扎堆的娛樂圈,她也很漂亮,我記得她去年有一部配角戲,直接搶了女主風頭,就是因爲顏值。電影也上了,算是順風順水,一個還沒有多少作品的女星,顏粉就已經上躥下跳得超一線大花,總要招人恨。”
這麼一說,秦寶想起來刷微博的時候,經常看到武冰的粉絲頂着她的頭像跟其他家撕逼,無論在哪兒都會嚷嚷我冰最美,甚至有粉絲在武冰客串的一個緱靜光演女一的大戲下面ky。武冰之前搭過的男星咖位都不高,於是她的粉絲沒少罵那些男的。
風娛傳媒有個粉絲才十三萬的官微,秦寶紅了以後,這個官微的粉絲數上升到二十三萬,從去年武冰上七十二小時開始,她的關注度開始急速上漲。風娛的宣傳覆蓋到每一個藝人,對新人的投入雖然也有輕有重,但能給他們爭取的劇和活動絕無往外扔的道理。
評論轉讚的宣傳這半年都是秦寶居多,鳳江小比他紅,咖位比他高,但已是成熟大花,地位穩固,粉絲低調不少。
風娛安排秦寶和武冰的緋聞後,引起武冰不少粉絲不滿,到風娛官微下罵公司。
一開始是罵秦寶,秦寶現在是鮮肉,粉絲更兇殘,數量和質量都碾壓,一晚上把武冰的粉絲收拾了。
此後武冰的粉都是在罵風娛,說公司太給她招黑,接的戲也不行,天天抱怨爲什麼不給武冰弄個工作室,別人家小花都有工作室。
武冰是完全沒基礎沒背景的新人,跟風娛籤的合同完全是賣身契,但她外形突出,風娛一直很照顧,她簽到的戲和廣告,是同期藝人裡最多的。婁菲也有捧她的意思,不然不敢拿老闆兼男朋友的親弟弟跟她炒緋聞。
現在新劇還沒有開始預熱,就炒糊了,武冰也想不到會有人跟拍她,在和秦寶炒緋聞之前,她上街有時候口罩都不戴,妝也不化,也沒人找她要簽名啊。而且還在放春節假,誰知道狗仔爲了賺三倍工資已經無所不用其極。
“你也關注了緱靜光?”剛一問秦寶就覺得不妥,連忙解釋,“我沒有別的意思。”
聞容羲勾脣一笑:“同一家公司的,我跟緱靜光當初也傳過緋聞,關注是關注了,不過是無意中看到的,不止在緱靜光的微博下面,武冰的粉跟戰鬥機一樣,想不看見都難。”
秦寶腦子裡岔了一下,說:“除夕別人給你發的消息你都看了嗎?”
聞容羲放下勺子,正色道:“我正在想,你打算什麼時候才審問我。”
“沒有啊,我沒有要審問你……”除夕那天晚上有條短信明顯是女人的語氣,委婉而憂傷地提及和聞容羲曾在M國共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並且對方仍對他念念不忘,約他下個月十三號見面。
聞容羲道:“你還是審問我吧,我一定坦白從寬。”
秦寶意識到聞容羲在逗他了,無語地把勺子一拍,瞪他:“好吧,那你坦白吧,這麼大個別墅,一定有一切先進設備吧?電椅有沒有?”
“電椅沒有,不過我打算以後買點電動小玩具。”
秦寶莫名地看着聞容羲,沒懂他在說什麼。
“你問吧。”
“海灣?小夜曲?女人?你們共度了一個充滿月光和音樂的浪漫之夜,然後呢?”秦寶繼續喝果汁,沒什麼表情地劃拉手機。
聞容羲手伸過來擡起秦寶的下巴,令他只能看着他的帥臉。
“她曾經是我的房客,收留過我。你也知道,不是所有有錢人最初都很有錢,你容哥以前也很窮,最窮的時候渾身上下的錢就只夠買半杯咖啡。”
秦寶眉毛動了動:“她給你多續了半杯?”
聞容羲:“當時我想爭取一個□□會,和製作方談好之後,才發現護照丟了。我和郭茂裡流落街頭,聽上去很不可思議,當時我倆打算在寒冷的街頭對付一晚,從三個資深乞丐手裡搶到了一塊地盤。那是個東方女人,和我們說同一種語言,她去而復返,然後,問我們倆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困難。”
秦寶想象了一下,一個漫天飛雪的夜晚,聞容羲和郭茂里人生地不熟身處異國他鄉,正逢西方盛大的節日,家家戶戶張燈結綵笑語歡歌,兩個年輕男人擦亮了手裡的火柴,把臉貼在光潔明亮的玻璃櫥窗上,望着掛在鐵鉤上油滋滋的兩隻——肥烤鵝。
秦寶理解地點頭:“我原諒你了,不用說了,今天晚上我們吃什麼?吃點好的吧?”
聞容羲被秦寶充滿同情的眼光看得笑了,捏他的鼻子,揉他的頭:“你在想什麼?”
“沒有。”秦寶放下杯子,“後來呢?”
“補護照期間,我們一直在她家住着,她爸媽是華僑,她出生就在M國,也在那邊長大,後來她長大,爸媽老了,葉落歸根回國養老,把那套房子留給了她。她叫李萌麗,後來我幫了她一個忙。她的男朋友劈腿,我臨時客串了一下她的男友,事情解決之後,帶她去海邊散了散心。那天晚上她喝得有點醉,開車不安全。”
秦寶看着他。
“如果兩個借住的護照丟失的外國來客健在,女房東卻離奇死亡,那我和郭茂裡不要想回國了。”
秦寶:“那你去見她嗎?”
“你想我去見她嗎?”
秦寶說:“她那時候可以選擇不要幫你們,但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把你們兩個身份不明護照丟失的外國來客帶回家,還給你們提供了好幾天食宿,是個善良的好女人,見吧。”
聞容羲笑了起來:“你不吃醋?她確實對我有點好感。”
秦寶面無表情:“不是有點好感吧,是很有好感,根據我男人的直覺,她應該這麼多年都沒有忘記過你並且一直期待着與你的重聚。”
“小男人,嫉妒使人醜陋。”
秦寶猛然把勺子一摔:“我已經面目全非了,怎麼樣吧?!”
聞容羲笑翻在地,把秦寶從椅子里拉起來,手穿過他的腰,紳士地踩着探戈舞步,一點點把秦寶往沙發旁帶。
秦寶心想,爲什麼他要跳女方?他爲什麼自覺自願就成了女方了……
聞容羲把秦寶壓在沙發上,親了兩下,手往他的衣服裡伸,眼神裡充滿迷戀,低頭吻了吻他的額頭。
“寶,我愛你。”
秦寶臉孔通紅,哦了聲。
聞容羲伸在他衣服裡的手掐了一把他的腰:“就哦?!”
“嗯嗯,知道了。”
“生氣了?”
“沒有。”秦寶生硬地迴應聞容羲的吻,突然按住聞容羲的肩,正視他,喘息着問,“那你下個月去陪她過生日嗎?”
“你讓我去嗎?”
聞容羲已經三十二歲了,今年三十三。秦寶望着聞容羲充滿溫情的眼睛,摸一把聞容羲的俊臉,他的臉微紅:“我陪你去。”
聞容羲眉毛一挑:“跟情敵大戰三百回合?”
秦寶抱住聞容羲的脖子:“不,去看看曾經是什麼樣的人幫助了你,我要感謝她。”他擡頭親住了聞容羲的鼻樑,然後是嘴脣,“對不起,聞容羲,我錯過了你人生中最艱難的時段,白撿了便宜。現在你已經是無可再封的影帝,雪中送炭我應該沒有機會了。”
聞容羲聽得失笑,頭抵着秦寶的額蹭了兩下:“不然過兩天我宣告破產好了,我問問律師怎麼操作。”
秦寶怒道:“不行,誰也不能剝奪我當貴婦的機會!”
聞容羲哈哈大笑,親上秦寶的脖子,貪婪而沉迷地抱着他,鼻樑在秦寶乾淨光滑的皮膚上蹭。
秦寶懷疑聞容羲是不是在他的脖子上擦鼻涕。
傍晚時聞容羲在沙發上抱着秦寶做了一次,晚飯在外面吃的,二人情侶餐吃不飽,回到家裡聞容羲說要幫助幫助消化,把秦寶按在書房裡來了一次。
完事後聞容羲把秦寶洗乾淨抱到牀上,吭哧吭哧下樓把書房收拾乾淨,再上去發現秦寶已經累得睡了,便抱着秦寶睡覺,沒有再折騰。
四點多秦寶醒了一下。
兩人在被子裡摸了會,這次是秦寶想要,他沒說,聞容羲卻察覺到了。
到五點半,秦寶不住求饒,聞容羲才了事,邊親他的耳朵和脖子,嘰嘰咕咕說了十分鐘情話,結果發現他已經睡着了。
早上八點,聞容羲把完全不省人事的秦寶拽起來,穿一件衣服秦寶就又倒了回去,把衣服鞋子給他穿好,聞容羲直接把人抱上車,在路上買了蛋糕和牛奶。
車上秦寶繫着安全帶還在睡。
聞容羲有點歉疚,沒叫醒他。
到風娛時還差十多分鐘纔到九點,他在樓下開着車轉了兩圈,才叫醒秦寶。
關車門前,聞容羲朝秦寶招了招手。
秦寶眼神迷離地彎腰下去。
聞容羲一臂勾下他的脖子,在他側臉親了一下,讓他快上去。
秦寶臉微紅地從空無一人的小巷出去,站在紅綠燈路口跟兩個老太太一塊兒等紅綠燈。
正月初三,京城稍微有了一丁點人氣,早上九點,街面上人不多。
寬闊的街面上稀稀拉拉有車開過。
紅燈熄滅,綠燈亮起。
秦寶回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小巷子口,深吸一口氣,走向對面公司所在的寫字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