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沒有停的樣子,雨點擊打在車玻璃上濺起片片水花,公路上的流水匯成了一條小溪。天黑了,車燈照在前面,前方是一團團水霧,不時有車輛從旁邊閃過。
楊雲海這時實在支撐不住,他閉上了眼睛,汽車的顛簸像搖籃一樣,把他送入了夢鄉。
他剛睡着不久,突然聽見“碰”的一聲悶聲,汽車的急剎聲驚醒了他,他的身子不由往前一傾,汽車停下了。
“怎麼了?”楊雲海大聲詢問。
古復興臉色蒼白,雙手緊緊攥着方向盤,雙腿哆嗦着。
“我撞到了人……
古復興抹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
楊雲海打開車門,冒着雨下了車。眼前的一幕把他驚呆了。一個14、15歲的小姑娘仰面躺在地上,她嘴裡,耳朵裡淌出鮮紅的血,小姑娘的眼睛,驚恐地睜着。她身上穿着一件綠色的雨衣,雨衣帽從她頭上滑落下來,頭上梳着一條長辮子,一個紅色的蝴蝶結遺落在她頭旁邊,蝴蝶結染着她嘴裡冒出的鮮血,蝴蝶結更紅了。她的不遠處橫躺着一輛自行車,一個書包從自行車後架上掉了下來。
楊雲海判斷她是一個初中女學生。他迅速奔到這個女孩的旁邊,他用手去探女孩的呼吸,女孩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心臟停止了跳動。他驚呆了,小女孩已經停止了呼吸。
古復興挪着沉重的步子蹲到了小女孩的身邊,他看着楊雲海,楊雲海對他搖了搖頭。
古復興緊緊抓住了楊雲海的手,他囁囁地問:“楊局,怎麼辦?”楊雲海嘆了口氣說:“能怎麼辦呢,只有報警了。”
楊雲海掏出了手機,準備打電話報警。
古復興絕望了,他站起來奪過了楊雲海的手機哀求道:“不要報警,要是你一報警,我不就毀了嗎?你想害死我呀?”
楊雲海看着地上的小姑娘說:“不報警又能怎麼辦?難道就讓她躺在這裡?”
古復興拉着楊雲海的手說:“求求你,你就替我遮掩一回,我剛當上局長,我不能就這樣毀掉前程,我和你還有很多事要做,我會報答你的。”
古復興哀求着楊雲海,他眼裡流出了一串淚水。
楊雲海愣在哪裡,他小聲地說:“出了人命,隱瞞得過去嗎?要是被抓住,罪加一等啊,報了案,頂多就是賠償,不至於免了你的職吧。”
古復興接着說:“老弟,你就救救我吧,小姑娘的事我會補償的,今天雨下得
這麼大,警察找不出什麼線索,你就當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古復興說完,趕忙上前拉着楊雲海要離開。
楊雲海看了一眼躺在路邊的小姑娘,雨水沖淡了她身邊的血跡,一個鮮活的生命瞬間就消失了,他鼻子一酸,心中甚是傷感,他現在真的不知道怎麼辦好。
他掙開了古復興的手說:“你去發動車,我去把她的眼睛合上,別讓她死不瞑目。”
古復興點了下頭,然後向車走去。
楊雲海蹲下了身子,他把女孩的雨衣帽拉上蓋住了她的頭,然後用手合上了小女孩的雙目。楊雲海看了一眼地上蝴蝶結,他把蝴蝶結撿起悄悄揣進了口袋裡。
他的這個舉動被古復興看見了,古復興鳴了一聲笛,楊雲海只好回到了車上。他一上車,古復興一轟油門,小汽車快速逃離了現場。
古復興沉着臉,他一言不發。楊雲海也不知道說什麼,他也沉默着。
汽車又行駛了一個多小時,已經在文通市郊區,古復興心情甚是複雜,他眉頭緊鎖,眨眼之間,他好像蒼老了許多,顯得心力交瘁,選擇了逃逸,他只有一搏了。
“雲海,我不是故意的,她不該佔我的道,我心裡好亂,我對不起她。”古復興停下了車,雙手蒙着眼睛。
“還是我來開吧。”楊雲海和古復興交換了位置。
汽車嗚咽着向前行駛起來。
“要是警察查出怎麼辦?”楊雲海問道。
古復興耷拉着頭說:“沒有辦法,我們只有孤注一擲,你和我不能就這樣毀了前途。”
楊雲海聽了古復興的話,古復興輕描淡寫地把他套了進去,也就是說,我楊雲海是同盟。
楊雲海嘆息了一聲,他認爲古復興的話有道理,出了車禍,古復興負主要責任,他也脫比了干係,一定會受到影響。
“雲海,我求你了,今天這件事我們要守口如瓶,要是我倒了你也沒有好處,咱們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你比我年輕,還有很多的機會。”古復興說完看了他一眼。
楊雲海聽了心裡暗罵,古復興真是一個老狐狸,他擊在了他的要害部位。老天沒長眼,今天怎麼就讓他和古復興在一起呢,自己成了一個目擊證人,還畏罪潛逃。爲了自己的前途,他已經沒有選擇。
想到這些,楊雲海無言以對,他詳裝笑臉說:“古局,你放心,這事天知地知,只有你知我知,雖然良心上過不去,但
是沒有辦法的事。”
古復興拍了一下他的肩,感激地說:“雲海,謝謝你,今後,我們有難同當,有福共享,小姑娘死得真慘,我會打聽她家的人,送一些錢來補償我的罪過,求得心靈上的一點安慰。”
古復興說完,想起了什麼,他讓楊雲海把車停下。
楊雲海忙問:“又怎麼了?”
古復興回答說:“看看車有沒有破損。”
楊雲海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也一起下車去看。果然,小車前面被撞了一個坑,汽車上有一個地方的油漆也有脫落的痕跡。
“這是證據啊。”古復興說道。
楊雲海問:“古局,怎麼辦呢?”
古復興說:“上車,我們走。”
古復興開着車上了路,經過一個岔道口,他沒有往文通市方向開去,而是轉道開往了謝江縣方向。
楊雲海心裡揣磨着,還沒有完全明白古復興的意圖。
古復興也不說話,他專心致志地駕駛着車。過了半個小時,他們終於到了謝江縣。
古復興在公路旁邊看見了一個汽車維修處,他把車停了下來,這時已經是凌晨1點過了。
汽車維修處早已經關門,只有門前的燈還亮着。
古復興下了車,他敲着捲簾門,裡面有人問:“誰在敲門,要幹什麼?”
古復興忙說:“老闆,我要修車,快開門。”
裡面一個男人大聲說道:“我睡了,明天來吧!”
古復興着急地說:“老闆,工錢我加倍,”
過了一會兒,門終於打開了,一個30多歲的男人走出來,他長着胳腮胡,穿着一件黃背心。
他問:“哪裡壞了?”
古復興把他領到了小車面前,讓他看了破損處。
這個師傅問道:“碰到什麼了?漆也掉了。”
古復興讓楊雲海在外面等他,他拉着師傅的手走進了屋。
過了幾分鐘,古復興從裡面出來,他讓楊雲海把車開進了屋。
這個師傅開出了自己的維修車,他把古復興和楊雲海送到了縣城的一個賓館,然後對古復興說道:“這個賓館條件還可以,你們住下吧,明天你們來取車就行。”說完,他對古復興點了下頭,又開着車走了。
這個夜晚,對古復興和楊雲海來說,真是一個難熬的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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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