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錚站起身指着地圖上藍色的河流報告:“張大隊長經過遠距離觀察、近距離潛伏偵察發現河流中間部位的沙頭圍附近水面寬闊、兩岸灘塗廣闊,處在敵人兩個中隊結合部,敵人防禦很鬆,只有巡邏隊三個小時左右巡視一遍,沒有固定哨所和潛伏哨。
他計劃派幾個水性好的戰士從這裡泅水渡河,伏擊敵人巡邏隊後僞裝成巡邏隊向西邊小林鎮旁的雞啼門渡口運動,解決沿岸鬼子哨兵,奪取渡口和渡船接應主力渡河登島。
過河後主力分兩路佔領小林鎮和東北角的金灣鎮,消滅那裡的鬼子兩個陸戰中隊。
完成任務後全部僞裝成鬼子陸戰隊分三路向南推進,天明前配合咱們奪佔三竈島。”
陳海松邊聽邊在地圖上找尋他們的行動線路,心裡飛快地進行着得失評估。三竈島地理位置優越、戰略意義重大,是鬼子華南攻略的前哨陣地、火力輸出的主要基地。
他一直不理解守土有責的餘漢謀、王俊之流爲什麼看不到這顆釘子的嚴重危害,不讓中央軍進駐、不容許共產黨發展卻任由鬼子在眼皮底下華南的土地上安營紮寨、屠殺國民、日益壯大,大半年的時間裡不派部隊進攻,似乎這些強盜是無害的和平使者。
華南戰事迫在眉睫一觸即發,地方當局依然把希望寄託在英美列強出面干預上。沒有針對性的作戰部署、沒有清除隱患的任何動作。暗中與日本人眉來眼去企圖達成媾和。
中國方面目前集結在廣東的部隊有四個正規軍、一個飛行師、三個獨立旅、兩個重炮團,十幾個民團,總兵力20萬人以上,如果決心堅定、部署得當,即使付出一定的犧牲,丟失沿海一部分土地,一定能夠給21軍沉重打擊,把登陸部隊消滅在縱深陣地。
失去陸軍主力的海空軍除了發泄憤怒狂轟濫炸沿海地區以外,只能灰溜溜地撤回臺灣,氣勢洶洶的華南攻略作戰必定以失敗告終。整個日本的戰略進攻將被迫結束。
然而第四戰區卻把增援過來的中央軍李玉堂第8軍、王敬久25軍擱在廣州以北的韶關一線,李漢魂64軍推到大亞灣一帶,第九飛行大隊放在廣州天河機場,飛虎師放在惠陽。其他粵軍部隊依然駐留原地沒有變化,他一趟臺灣騙回來30架飛機,華南戰備毫無進展。
他不知道是鬼子的迷魂大法起了作用還是楊傑根本無法掌控華南大局,餘漢謀這個土皇帝以及他的心腹還是很有實力的,即使真把薛嶽派回來也不一定能發揮出作用。唉,中國怎麼到處是鼠目寸光、私心霸挺的反動軍閥呢,真恨不能派一支特種部隊把他們軟禁起來!
可他真是有心無力,不便插手華南戰役的部署,蔣介石對我軍已經戒心深重,唯恐我軍擴展地盤、擴大影響、贏得讚譽。從長遠利益看他陳海松必須收斂自己的抗日雄心。擺出一副被困在皖南苦苦掙扎的可憐相,以求得國共兩黨繼續合作、表面融洽的形勢。
要不是爲了美國採購設備的安全、華南我軍的立足、南洋軍戰略的啓動,他寧可血往心裡流、淚往肚裡咽也不會隱姓埋名暗中行動,出面阻止21軍的海上進攻。
既然來了就要達成自己的作戰目的,推遲廣州淪陷的時間,爲物資上岸、孫飛、歐陽毅的獨立旅、張峰的南洋軍整訓爭取最少一個月的時間。奪取敵人大量物資器材武裝飛虎師和新編部隊,初步建立我軍自己的海軍陸戰隊、訓練海軍艦艇人員。
佔領三竈島只是一系列打擊行動中的第一環,決定着後續行動的成敗。好在自己佔有出其不意的優勢、敵人在粵軍怯懦表現下放鬆了警惕,自己帶來了身經百戰、強悍勇猛的特戰部隊,外圍還有七百多經受了戰火考驗的正規部隊接應。奪島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他想了一會兒也站起身來指着地圖說:“鬼子的防禦一般、但火力很強,對正面監視較嚴,張峰選擇的強行攻擊風險很大。堅固的堡壘往往是從內部攻破的,原因就是戒心的放鬆,咱們就是打破這堅固堡壘的奇兵。奪島作戰必須以我們爲主。
咱們人少了點,不過從內部向外攻擊突然性更強。敵人毫無戒備把握性更大。南洋軍過來不是奪島的,是請他們來守島的、操控島上現代化裝備的,對島上情況也不熟悉,強行攻擊會遭受重大傷亡,打亂我們的偷襲計劃和他們的任務實現。
36個人控制全島關鍵部位、接應主力過河,任務很重、很兇險,你們有沒有信心!”
“有!”五個組長齊齊站立異口同聲地高聲表態。
“好,時間緊迫,我來部署,抓緊實施。通知張峰幹掉黃楊山下的鬼子哨兵。兵分兩路凌晨三點到小林鎮對面的雞啼門渡口、金灣鎮對面的尖峰山下等待,坐船過河。
李奇你們組8個人去小林鎮,兩點前拿下它,三點接應張峰過河,乘汽車向南攻擊,五點拿下三竈鎮,六點趕到蓮塘灣,拿下碼頭海軍部隊。不要活口、不要驚動敵人。”
“是!”
“韋可英你們第二組8個人去金灣鎮,任務相同,乘汽車沿海邊公路佔領黃綠背、石灣。”
“是!”
“趙明你帶第三組拿下草堂一帶的敵人兵站,清點敵人物資。”
“王宇你的第四組拿下碼頭,控制住水上飛機和船艇,軍營裡的等張峰他們來收拾。”
“是!”
“我帶周強去譚家祠堂,控制住敵人指揮機關。
現在是九點,半小時後動手解決機場,第一組控制導航、通訊部門儘量活捉,第二組解決掉機場警衛、後勤部隊,第三第四組消滅外面高炮陣地。劉錚帶一個人守護機場,監聽敵人通訊、保持正常聯絡。
十點半鐘各組開始執行各自任務,有沒有問題?好,開始行動!”
第二天天光大亮時,跟平山大佐喝了一晚上酒的山本中佐、參謀官吉田少佐、陸戰大隊長池田少佐、兵站指揮官阿部少佐、港務總監內田少佐、高炮大隊長橫山少佐,第一獨立飛行中隊長宇佐神大尉、第11掃海隊長濱田大尉、第4炮艦隊長荒木大尉等人被外面口令聲、腳步聲、汽車聲吵醒。
看着一地的酒瓶子、罐頭盒和菸屁股,揉揉惺忪的睡眼才知道就這麼睡了一夜。如約而至的平山大佐太厲害了,不僅戰局分析頭頭是道,更是酒量驚人,一個人又是集體乾杯又是單獨敬酒,勸酒詞一套接着一套,把氣氛一次次推到高潮,也把大家灌得暈頭轉向。
作爲基地裡軍銜最高的軍官按慣例就成了當然的指揮官。日本男人喜歡夜生活,午夜之前不回家的習俗在海軍基地裡依然保留,新來的指揮官邀請大家九點半在譚家祠堂見面大家當然要給他面子,全部如約而至。東道主的山本當然不能讓聚會成爲茶話會,熱情地拿出海軍部隊高出陸軍幾籌的生活物資款待同僚。
幾杯清酒下肚,誇獎了鱷魚肉罐頭美味幾句,能說會道、善於察言觀色的指揮官就和每個人都有了共同語言和感興趣的話題,溫言誇讚滿足每個人的虛榮心和成就感,把初次相見、不同軍種間的陌生感、距離感統統消除。
興致高亢時放浪形骸地吟唱起關西古調,更是贏得衆人一片喝彩。把自己心窩子裡的話都抖落出來、部隊裡的編制、人員個性、武器、戰術、聯絡方式等毫無保留地奉獻出來。
不知不覺間喝到午夜以後,全然忘記了身處敵佔區、需要回去檢查部隊警戒,迷迷瞪瞪地都躺倒在榻榻米上快樂地進入夢鄉。
一覺醒來頭昏腦脹,身邊不見了讓他們佩服的平山大佐,相互攙扶着站起身來,找到自己的外套、軍帽,扎束整齊走出屋子,強烈的陽光刺得他們眯了眯眼,只見院子裡樹蔭下石條上坐着一個年輕的軍官,正在那翻看司令部裡的日文報紙。
宿醉中還沒徹底清醒過來的山本不認識他,奇怪地打量了一番擅自闖進自己司令部的沒有軍銜標誌的軍官喝問道:“你是哪個部隊的?來這裡做什麼?”
年輕人看他們都走了出來,站起身來掛着開心的微笑迎上前來說:“你們還真能睡,現在都十一點了,只知道自己尋開心一點也不關心自己部隊的安危。”
山本楞住了,因爲這個年輕軍人嘴裡發出的應該是四十來歲的平山幸男大佐的聲音。其他人也感覺到了不對勁,驚訝地互相看着說不出話來。
似乎要證明自己就是平山幸男,年輕人嘴裡飄出給衆人留下深刻印象的關西古調,這下沒有人再懷疑了,這種快要失傳的古老藝術軍中會唱的委實不多。大佐怎麼又變成一個年輕人了?他到底是幹什麼的?平山幸男現在在哪裡?
像是知道他們心裡的疑惑,年輕人輕鬆隨意地說:“都別瞎猜了,平山幸男大佐現在還在華中的徽州,駐在第七戰區八路軍戰俘營裡,和板垣徵四郎中將作伴哩!我就是中國國民革命軍第七戰區司令長官陳海松,軍銜上將,你們應該知道我的。”
“陳海松?支那煞神!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還是從臺灣來的?”宇佐神大尉是從華北調來的,陳海松連續在華北、滿洲行兇,惡名昭著,他早已是如雷貫耳豈能不知,不幸的是這個煞神還是自己親自從臺中機場接來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