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脆響,夏榮瞬間驚呆當場,只見老太監高舉着顫抖的手掌,狠狠的盯着他,“我不許你胡說!”
夏榮卻咬牙恨聲道:“連你也可以打我?你又是憑什麼?”
“憑你該打!”老太監沉聲吼道,“別給臉不要臉,若不是太皇太后仁慈,你犯得這事夠誅九族的,你最好放聰明一點!”
夏榮聽他這麼說,心頭不由一驚,他的臉瞬間煞白起來,卻聽老太監接着道:“你兒子挺可愛的嘛,難道你想讓他這麼小小年紀就陪你一起上路?”
夏榮震驚的看着他,瞪大了眼睛道:“你們把他怎麼了?”
老太監見他這樣,心頭的火氣似乎消了一些,伸手將他壓了下來,兩人又復坐下,道:“前兩天我還見了他一面,着實可愛!”說着長嘆了一口氣,道:“其實你還是不錯的,至少還有個後,哪像我們這些太監,也只能孤獨終老,連個送終上墳的人都沒有。”
“你們想幹什麼?不要傷害他,他還那麼小!”夏榮卻已經着急的握住了老太監的手,顫聲懇求道。
老太監看了他一眼,見他眼中的懇切是那樣的真實,卻突然抿嘴笑了起來,道:“其實你也不用覺得冤枉,在這皇宮中,誰都是身不由己的,像咱們只是上位者手中的一枚棋子,生殺予奪,無需任何理由!而那些自認爲身處上位的人,其背後又不知籠罩着什麼,誰都有自己不得以的理由。”
“所以你們連一個小小稚兒也不打算放過?”夏榮激動的道。
“放不放過他,那得看你!”老太監卻低聲的嘆息道,目光看似無意的瞟過那壺酒。
夏榮忍不住嘆了口氣,啞聲道:“難道我就非得死嗎?”
“還有得選嗎?”老太監微笑着道,他的笑容卻帶着無盡的悲傷。
夏榮的眼淚終是落了下來,低聲的囈語着:“你們真是太狠了!”
老太監默默的站了起來,臨走時突然回頭道:“時侯已經不早了,不要再猶豫了,我在門口等你!”
隨着他的離開,牢門無聲的被關上,輕微的落鎖聲,在這終年陰暗的牢房中顯得那樣清晰與陰冷,讓人有一種汗毛倒豎的感覺。
夏榮又一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可他的牙齒卻停不下來的打着顫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壺酒,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空氣中壓抑的氣氛令人窒息,突然的,夏榮的手猛的伸了出去,顫抖着伸向那個酒壺,卻還是不敢拿起。
就在此時,突然聽到陰暗處一聲低低的嘆息,他的心不由一顫,沒有擡頭,他也只知道有一個人正在陰暗處注視着自己。
他猛地將酒壺提了起來,眼睛一閉狠狠的將酒水倒進了自己的口中,入口有一些淡淡的苦澀,可他還是咕嘟咕嘟灌了進去。
酒壺“砰”的一聲掉在了地上,咕嚕嚕滑出去很遠,腳步聲再次響起,越來越遠,夏榮也是“砰”的一聲歪倒在地,目光望着那遠方,費力的張大了嘴。
他的心口就像是火燒一般的痛苦,似乎有什麼東西要穿膛而出了,疼痛一遍遍席捲着他的四肢百骸,衝擊力如波浪一般越來越大,他痛苦的翻滾着,手緊緊摳着自己的前胸,可根本無法緩解那蝕骨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