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如風迎上陸熾陰幾乎要擇人而噬的目光,毫不退讓。
所有人都望着二人,濃重的硝煙味迅速瀰漫。
澤崆雲臉帶難色地對陸熾陰說道:“不知陸軒主對此有有何意見?”
“陳如風嗜殺成性,謀害我門弟子!”陸熾陰一時理智不清,脫口而出。坐他旁邊的元凡等人聞聲連忙猛拉他袖子,一個個臉色大變。
“老陸,你胡話什麼?!”
“你是不是瘋了啊?”
所有人都刷刷地望向陳如風,驚疑不定。
澤崆雲將目光轉向陳如風,臉色沉了下去,“陳幫主,此話當真?”
陸熾陰被元凡他們這樣一晃纔想起,當日是自己派遣弟子去行刺陳如風不成反被擊殺,心頭一虛,只是話語已出,潑水難收。
君莫笑淡淡一笑,當日正是他所下的毒手。
“沒有。”陳如風怔了片刻,目光不離陸熾陰半寸。
陸熾陰此時已是騎虎難下,只得與陳如風硬撐到底。他一甩甩開元凡的手,挺直胸膛,“我弟子藍日升,當日與你一見面後便無故殞命山,你敢說這不是你所爲?!”
陳如風眉毛一挑,聽得陸熾陰聲音裡帶着一絲顫抖,冷笑說道:“我從來沒有見過你的弟子。姑且當我們曾有過會面,但我又爲何要殺他呢?動機何?”
“你……你……”陸熾陰指着陳如風,雙目怒瞠,前言不搭後語,一時理虧不已,再也想不出話來對答。
澤崆雲皺着眉望向陸熾陰,道:“陸軒主,若無真憑實據,切莫含血噴人!”
方寸大亂之間,陸熾陰只得轉移話題,哼了一聲故作鎮定道:“暫且當我冤枉了陳幫主,這裡我先陪個不是。”先前還是以名字稱呼,現又重加上幫主二字了,場羣英都眼露不屑。
“但天風幫不成氣候,何以能擔此重任?要知道天下盟盟主是要兼顧本幫和盟內的事務,只怕陳幫主擔任盟主的話會顧此失彼。”陸熾陰又挑出話頭來,目光掃過陳如風帶來的天風幫衆人,輕蔑一笑:“陳幫主縱然是武功高強,但你的屬下實是不敢恭維,整個天風幫僅僅是靠你一人撐起的。”
天風幫諸人一聽,立刻心火急升,對陸熾陰怒目而視,就連川逆流也怨怨地瞥了他一眼。
陳如風倒也沒被這番話打亂情緒,笑道:“難道敝派就如此了得?想當日青士武殿之上我幫的丁雨可是擊敗了敝派弟子莊祥,想必敝派還有厲害的弟子未派出場?倒不如此,今日這容我‘天風三傑’與閣下碧血軒以及鬥日派、鯤鵬門和殘影閣四幫作個較量,看看天風幫到底是不是除了我陳如風外別無能人?”
想不到陳如風竟當着今日羣英薈萃之日擡舉自己的“天風三傑”,川逆流、凌小玉和丁雨都是大吃一驚,怔怔茫然地看着陳如風。
如此公然地向自己四幫締結起挑戰,陸熾陰傲氣高囂,不假思便道:“如此甚好!我便再次派出祥上陣!”
“我派出黃鉅!”
“盛枯,上!”
“天方,不要讓爲師失望!”
碧血軒、鬥日派、鯤鵬門、殘影閣均是派出當日參與青士武殿的弟子,四人聞言起立,臉帶獰笑,正好今日可以一清當日青士武殿落敗之仇。
反觀天風幫這邊的“天風三傑”,個個面帶猶豫,怯怯縮縮,大失威風。只是陳如風一聲喝叫,三人才悻悻地站起來,四幫之人成對峙之勢。
澤崆雲眼帶深色,雖說論武本就是每次天下盟會必不可少的環節,卻想不到要會天下盟盟主之爭這一環引。
“以四敵三,似乎有違公平?”澤崆雲好心提醒道。
“無妨!”陳如風灑然說道,似是對天風三傑充滿信心。
澤崆雲見雙方都是主意已決,雙方一戰所難免,也正是一個讓天風幫羣英面前展示實力的良機,便道:“既然如此,各位移步外面!”
露臺之上,人圈之,“天風三傑”與莊祥、黃鉅、黎天方、葉盛枯互相對視。站他們身後的分別是各自的師父,而立於天風三傑背後的則是陳如風。
賀承飄看着對面所謂的“天風三傑”不禁哼笑了一聲,對着另外三人言語道:“一個嗜賭如命,一個終日像是死了父母一樣,一個則是被你碧血軒驅逐的弟子,這樣三人還有可勝之機嗎?”四人會意大笑起來,陳如風卻並無因此而動搖臉上的自信。
“你們力便可,既然青士武殿上你們都能如此輕而易舉地擊倒他們,現他們只是多一人而已,何足畏懼呢?”陳如風這番話爲他們增添不少信心,尤其是凌小玉是轉憂爲喜,想起當日三招就將黃鉅擱倒,心不免傲意大起。
陳如風和那四幫派主都退開,擠入人羣前端,均是目含笑,對各自派出的人極具信任。
澤崆雲高聲宣佈道:“開始!”
天風三傑先制人搶先躍起,丁雨挑起長槍,紅光貫滿槍頭,猶如染血獠牙般前刺,腥紅真勁推破半空,絲毫不留手。凌小玉、川逆流位於側翼,川逆流身似半空飄舞的一片綠葉,擎出竹笛,笛孔氣勁嘶嘶,仿似蓄滿箭矢的弓弦。凌小玉直截了當,雙拳合併齊衝,虎頭龍頭一同猛撲,成啃咬之勢。
對面四人也是各自幫派之的精英之輩,冷哼一聲奮起身子。黃鉅巨斧猛砍,直取向凌小玉。他永世不忘當日凌小玉是如何折辱他的,如今可是斧斧奪命,猶如盤古開山,狠辣無比。斧光強閃,硬是將凌小玉的龍虎雙形拳勁斬破,黃鉅也搶到了凌小玉身前,狂舞巨斧,毫無章法。偏偏這章法全無的斧舞之,斧頭添威力,每一次劃過都引得勁風崩碎。
黃鉅纏上了凌小玉,莊祥自然要找回故敵,掌帶血光印向血槍槍頭。丁雨頓感槍尖處壓力驟增,正準備硬推而上,不料黎天方卻從側旁甩來一個圓錘,就要撞丁雨的腰間。本來凌小玉正與黃鉅激鬥正酣,一拳晃出,拳勁猛吐衝偏了黎天方的圓錘。丁雨察覺,槍鋒一轉,紅光隨動,槍影如輪護遍全身。
黎天方見再無空隙可乘,舍掉了丁雨,錘頭改爲朝川逆流揮去。川逆流手竹笛佈滿綠光,身隨心舞,渾然天成,饒是葉盛枯手影連疾,依然被川逆流防得個滴水不漏。
“鵬翅旋風!”黎天方一聲暴喝,雙手握錘旋轉起來,以圓錘帶動身子,活像一陀螺。一旦被那轉速極快的圓錘擊,怕是就骨頭碎,經脈斷了。
葉盛枯見黎天方前來助陣,趕忙使出拿手招數,口唸道:“殘影催!”雙手幻影迅,只覺有刀光劍影從手閃出,寒鋒處處,迷亂人眼,劃過之處是留下道道殘影,好生厲害。
川逆流面對兩方夾攻,眼神爲憂傷,隨着這種悲情愈濃,那種御笛而舞臻完美,毫無瑕疵可尋。旁觀者看着這種笛舞,雖無聲樂奏起,似是也隱約聽得悲傷憫人,心生黯然。
竹笛驀地從綠影之探出,半空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將葉盛枯的“殘影催”退開,後竹笛恰到好處地點到黎天方的圓錘之上,黎天方隨即身如劇顫,停止了旋轉。
趁得空隙,川逆流向後一飄,避其鋒芒。黎天方見無從下手,只得再變目標,掄起圓錘衝向凌小玉。
陳如風看得眉宇間顯出一點焦意,四人倚着人數優勢,三人各自纏上一人,其一人則戰場遊走,伺機下手。如此一來,凌小玉、丁雨、川逆流他們便如同時跟二人交手一樣,吃力不堪。
周圍圍觀的羣豪也有人出爲天風幫不忿之聲,不過陳如風話前頭,同意了以三敵四,臨時也不可能改變些什麼。
凌小玉應付二敵,雙拳是連衝無間,猛虎狂龍化作連綿強勁,震盪半空,氣勢上就已經驚得兩個對手不敢妄進。但若凌小玉停歇攻勢片刻,二人便乘勢而上,是以凌小玉只得不斷出拳,長此下去只會力衰氣竭。
如今只得盼望丁雨川逆流他們早日敗敵前來助陣,要不自己苦撐得不了多久。
莊祥再次與丁雨交手,掌掌都是兇猛逼人,因此每出一掌他都臉上煞白一下,丁雨連刺長槍,僅靠着鋒尖銳利加上血氣貫盈才抵得住他像瘋了一樣的掌。
川逆流雖然持續起舞,但始終屬於那種只防不攻的狀態,未能佔得上風。
羣英看得此狀,均覺天風幫獲勝無望,紛紛搖頭嘆息。後大家的目光都落了陳如風身上,卻見他淡定如故,反覺驚奇。
“現已經進入了僵持階段,但長此僵持下去與我們無利有害。必須快打破僵持,且打破僵持還必須是己方的人。”陳如風心默唸,不知自己所想能否傳達到他們的心。
葉盛枯看着川逆流隨笛起舞看得厭煩,雙手如影往前抓取,卻被竹笛狠戳了幾下,落空而回。忽然,川逆流的舞動生出變化,道道綠光彷彿綠帶繞身飛逸,蘊含氣勁的綠光拂開了葉盛枯的雙手。川逆流再使個“美人入懷”背身朝葉盛枯的胸膛飛去,狠狠地撞了葉盛枯。
陳如風忍不住叫了一聲好,葉盛枯被這下衝撞撞得不輕,胸口悶,只覺血氣上涌。川逆流袖出笛,以勁力拍落到他的肩膀上,葉盛枯再也穩不住身勢,墮下落地。
剩下黎天方、莊祥和黃鉅三人見同伴倒地,心頭不禁生起懼意。丁雨、凌小玉二人士氣倍增,長槍帶動紅光疾刺,紅芒如火球吐出,莊祥不得不手忙腳亂地揮掌抵擋,氣勢輸了一大截。
凌小玉長笑一聲,拳勁光大作,雙拳先對着一碰,再猛然揮出,虎嘯龍鳴的拳勁半空蜿蜒竄遊,凌小玉整個人如同被一龍一虎護持着一般,威風凜凜。雙拳再一轉,拳勁一破,黎天方貫注巨力以錘抵抗也不免被震退幾尺,至於黃鉅則不自量力地舉斧就劈,只是拳勁猛厲,將他連人帶斧拋開,斧頭也鬆手脫落,地面衆人不得不急急躲閃,以免被那天砸下來的斧頭所傷。
川逆流已經飄至黎天方身後,黎天方剛剛圓錘抵前身,不防身後一根竹笛掃向他的腰際,只覺腰間一麻,慘哼一聲倒往一邊。
四人只剩下莊祥一人,川逆流、凌小玉前來與丁雨並肩,莊祥面如死灰地看着三人,心知敗局已定,自己作過多動作也只是無用之舉。
但男子漢大丈夫哪容投降,他雙掌前漫開,血光如潮涌向三人撲來。丁雨一馬當先,凌空持槍下插,將那血光刺成粉碎,同時槍鋒順勢往上一掄,血紅的槍勁射出,莊祥抵擋不及,手臂劃過一道血痕,痛得他捂着傷處,跪倒地,臉露苦狀。